得了陸知章這話,侍衛們便也鬆了口氣。


    之後,他們一行人也隻能帶著已經死去的納達往禦史台而去。


    禦史台內,正是一片忙碌景象,幾名紅袍官員隻各司其職,其中坐在主位的紫袍官員更是快速審批著近日上京府衙那邊送來的公文。


    聽到陸知章求見,那名身形挺拔,青須偉正的紫衣官員隻連忙起了身去。


    在禦史台的偏廳處,陸知章便由人領著侯在此處。


    高毅忠到達偏廳之時,陸知章自然也連忙起身相迎。


    高毅忠也不待陸知章行禮,隻立刻開口問道“如何?那小院裏的人可是納達?”


    陸知章點了點頭“確是那羌漠皇子。”


    聽了這話,高毅忠不免欣慰的拍了拍陸知章的肩膀道“這可是大功一件,你做的不錯,我正打算將你引薦給陛下。也有意將你納入禦史台,如今正是個不錯的契機。”


    高毅忠仍在暢想著以後,陸知章卻是臉色一白,他跪在地上輕聲道“學生有負大人教誨,如今怕是不成了。”


    高毅忠聞言也不免一愣“怎麽了?”


    “我們雖然也確認了那人確是納達,但那納達警覺性十分高,在我們的線人進去沒多久,他便識破了對方,還將我們的線人殺害了,為了不讓他再次逃跑,所以學生鬥膽讓衙役們先發製人,抓捕了他。”


    “隻是誰也沒有料到那人性子如此剛烈,他見逃生無門,便用隨身帶著的匕首自盡了。”陸知章隻跪在地上小聲答道。


    聽到這話,高毅忠也不免跟著歎了口氣,不過歎氣過後,他還是主動開口道“你起來吧,之後你還是跟我一同去麵聖吧。”


    聽到高毅忠的話,陸知章隻小聲道“大人放心,學生定會同陛下說清楚因由。”


    高毅忠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此事還是由我去同聖上說清楚吧,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保證此事過後,你便能入禦史台,也能得聖上重用。”


    陸知章聽了此言,自然便也知道高毅忠是打算替他頂鍋了。


    他隻小聲道“大人此事是學生判斷失誤,學生怎麽能讓您替我頂下這鍋。”


    高毅忠卻隻是拍了拍陸知章的肩膀道“我對你寄予厚望,自然也希望你能早日來禦史台為我分憂。這事若陛下當真怪罪起來我也扛得住,你卻是不同了,這可是你第一次麵聖,若第一次在陛下麵前出現便是以這種事態出現,以後你的仕途之路可就更不好走了。”


    說完這話,高毅忠也不給陸知章反駁的機會,隨後隻轉頭囑咐了自己身邊的從官幾句,接著他便領著陸知章往皇宮去了。


    因為禦史台離皇宮很近,故而他們也並沒有在路上浪費太多時間。


    上書房中,一身繡金龍便服的邕帝此時也正在批閱奏章,在得到宮人們關於高毅忠到來的信息,他隻允應了一聲,便由著宮人們將他放了進來。


    他與高毅忠算是多年的君臣搭檔了,高毅忠也是獨屬於他的勢力,故而邕帝雖然多疑,但這份多疑在對上高毅忠後卻成了例外。


    高毅忠一進來便朝著邕帝行禮,他身後的陸知章,自然也跟著跪了下去。


    這是陸知章第二次見到天顏,第一次是在宮裏的瓊林宴上,他遙遙望過一眼,那聖人隻說了些勉勵的話,觀那人談吐,與那久居上位的氣勢倒很難相像得出這人曾也隻是市井小民。


    然而第二次相見這位帝王的氣勢便似乎更足了,陸知章隻覺得自己似乎也被那氣勢壓得抬不起頭來。


    好在聖人並沒有晾他們太久,在他們行禮過後,對方便讓他們起了身。


    邕帝的視線隻淡淡掃過高毅忠以及他身後的陸知章,隨後他便主動開口問道“高大人,那納達可捉拿歸案了?”


    聽到邕帝此言,高毅忠連忙跪了下去道“迴陛下的話,人是尋到了,


    不過那羌漠皇子拒不就捕,隻自尋了短見。”


    聽到高毅忠此言,邕帝果然也是驚怒交加“你是說他尋了短見?”


    高毅忠點了點頭,邕帝聞言憤而拍了拍桌子道“豈有此理。”


    高毅忠便主動請罪道“都是微臣一時心急,才誤了大事,微臣甘願領罰。”


    邕帝聞言並沒有吭聲,誰也拿不準他此刻是個什麽心態。


    高毅忠於是便又開口道“不過微臣雖然辦事不力,但此次能這麽快找到那位躲起來的納達殿下,還是托了上京府衙文書陸知章的敏銳觀察力。”


    聽聞此言,邕帝眉頭微微一皺“高愛卿的意思是?”


    “微臣想讓陸文書調往禦史台,比起在上京府衙當文書,陸文書若能加入禦史台,便如虎添翼。”


    邕帝點了點頭“是該有些獎賞。”


    隨後邕帝的目光落在陸知章的身上“我記得你是去年春闈探花吧?”


    陸知章聞言隻連忙跪下點頭稱是。


    邕帝隨後道“你的文章我當時也看過了,那確是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當時朝中還曾為了你那篇文章爭的不可開交。有人覺得你是狀元之才,也有人覺得你行文荒謬,攻訐朝廷命官,該當即抓捕起來,取消此次考試成績才是。”


    “最後麵是我親定了你的探花郎資格。”邕帝隻突然在陸知章麵前說起了當日的舊事。


    他一邊說著舊事,一邊打量著陸知章,似乎是想從陸知章身上看到些反應。然而陸知章的神色卻是十分淡然。


    他隻沉聲道“微臣謝過陛下恩賜。”


    邕帝見他神色淡然便也不再多提舊事,他轉而開口道“那納達皇子雖是你發現的,但此案沒成我也不好太過嘉獎於你,你便調往禦史台,出任錄事吧,你跟著高大人,來日好好表現,以後必定能有坦蕩前途。”


    說完這話,邕帝便朝他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高大人的事我還得另行定奪。”


    然而聽了邕帝的話,陸知章卻是一動不動。


    邕帝不免開口再次問道“陸文書,可是還有什麽要說的?”


    陸知章卻是輕聲道“陛下,其實今日的抓捕行動是微臣一時心急,才導致那犯人身死。此事與高大人無關,還請陛下責罰我一人。”


    聽到陸知章這話,邕帝隻與高毅忠對視一眼,但邕帝也沒做出什麽表現,他隻淡聲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之後待陸知章下去後,高毅忠便主動開口道“陛下,我說的沒錯吧?這小子是個品性值得信賴的。”


    邕帝此時麵上也露出一分滿意的笑容,他默默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同了高毅忠的說法。


    高毅忠隨後便又補充道“而且我出門之前還恐嚇過他一番,隻說他今日若是說出實情便升官無望,道他最後還是說出了實情。他這可是拿自己的未來前途在賭。”


    “除此之外,我還聽說上京府衙那邊似乎是打算拿一個爺有過節之人來認罪。當日為了這事他還曾得罪自己的上官呢。”


    聽到高毅忠提及此事,邕帝的眉頭便也默默緊皺,片刻之後他才開口道“有機會再將他引薦給念澤吧。來日念澤總也需要一些自己的勢力。”


    高毅忠聞言自然隻點頭稱是。


    邕帝之後又囑咐道“不子的案子你們也得抓緊才是。雖然我從沒對予過厚望,可他到底也是我的孩子。”


    說到這話,邕帝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人,神色一時也有些恍惚。


    高毅忠自然知道邕帝大約是沒什麽要吩咐的了,便也慢慢退了下去。


    自從上次在陳府假扮秋婉迴來後,薑念嬌一直以為趙衍楨會來取走放在自己身上的兵符與虎印,結果她在府中等了幾日,直等到焚梅與措珠都去投案自首,自己的嫌疑也被洗清了,也沒等來趙衍楨的消息。


    甚至在薑念


    嬌要求餘十三將這兩樣東西主動還給趙衍楨,這小子居然也不接茬。


    薑念嬌一時都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拿到了什麽燙手山芋。


    更時時擔心著自己要發生什麽意外。


    然而直到薑府解封,一切也都還是風平浪靜。


    反而是宮裏毓賢妃在聽說薑念嬌嫌疑洗清後,便給薑念嬌去了旨,隻讓薑念嬌來宮裏走一趟。


    薑念嬌也有意寬自己姨母的心,自然便也應邀去了。


    而且去之前她也沒忘記揣上那兵符與虎印。


    她已經想好了,趙衍楨既然不來找自己,她便主動去找他好了。


    隻是薑念嬌大概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姨母居然對撮合自己與陸知章這事還沒死心。


    在自己姨母宮裏再次見到陸知章的母親與陸知章,她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也聽人說了,這段時日,陸知章隻轉投了自己舅舅門下,雖然如今隻是小小錄事,但有自己舅舅加持,將來也算是前途無量。


    然而他如今雖然轉投了自己舅舅門下,自己也沒有再如從前那般作死,但她還是堅定的認為變態就是變態,他是絕對不會因為你身家清白,便一直以君子姿態對待你的。


    況且她與陸知章也沒什麽感情。


    毓賢妃自然也知道自己這侄女對陸知章不感興趣,故而這次她倒沒直接提及陸知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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