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當時的我也無處可去,我曾經的組織以為我已經死了,而我也不想再為他們賣命,活的如同陰溝裏的老鼠。”


    “所以我選擇棲身在薑家,反正你們薑家家大業大。便是多養著一個人怕也無所謂。之後我餓了便在後廚偷些食物果腹,渴了便自己去後井取水喝,平時我便隻棲身在阿瑟的思心園裏。”


    “而隨著我對阿瑟的蹲守日深,我也終於發現阿瑟對你父親不過是在虛與委蛇,她沒有忘記我,每年她都會在我的忌日偷偷與我燒紙,甚至是拿著我當初訂親時的那塊玉佩發呆流淚。”


    “看到她這般我自然又是心疼,又是高興。而除此之外我也隱約覺察到她似乎與一群黑袍人有所往來,她將薑家的財產全部交於這些黑袍人,那些黑袍人則不斷許諾她有朝一日會讓她得到多大的權柄,阿瑟對此似乎並不熱衷,她所求的隻是毀了薑家,然後從薑家全身而退。”


    “我之後也曾劫過一個與於瑟往來的黑袍人,那黑袍人也是羌漠人,而且還是我當年的組織,我也不知道阿瑟是怎麽與他們聯係上的,但我自己也是做過羌漠的內女幹,看到阿瑟這樣,我其實是不願阿瑟與那些人有過多牽扯的。”


    “隻是阿瑟似乎已經與他們牽扯漸深。而且我所在的那個組織若是不死根本無法抽身,他們已經將阿瑟視作了搖錢樹,阿瑟再要抽身自然十分艱難。”


    “我當下也無良策,便隻能盡力幫著他。”


    話音落下,他又重新看向薑念嬌“當日我對你們痛下殺手也是因為怕你們知曉阿瑟的秘密,從而對她不利。如今想來到底也是我錯了。”


    “當日我若是能早與你們合作,阿瑟或許也不會走上這一步吧。”


    提到這一點,葉維雋的眼中滿是痛苦與後悔。


    薑念嬌對這個男人多少還是有些同情在裏麵的,故而她一直都沒吭聲,直到他從痛苦的情緒裏抽身而出後,她才接著問了她當下最關心的問題“你說的那個組織到底是什麽組織?”


    葉維雋便順著她的提問解答“我們的組織叫黑鷹會,裏麵的大多數成員都是羌漠蠱毒部落的族人,除此之外這裏麵也有一些科爾部落的成員。一直以來我們借著邕地與巫毒部落的通商友好關係,蟄伏在邕地,隻一邊獲取邕地這邊的信息,一邊趁機挑唆巫毒部落皇室與邕地的關係。”


    薑念嬌對於這些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她還是很快便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你們黑鷹會是與如今的部落首領不睦?”


    葉維雋點了點頭“黑鷹會的首腦其實便是如今巫毒部落首領尼康的兄弟桑坦。桑坦當初是由科爾部落支持的候選人,隻可惜在首領竟爭時落敗,之後他帶著自己的信徒敗走科爾部落,成立了黑鷹會。”


    “黑鷹會的目標一直是將尼康驅趕下台,隻可惜尼康自從與邕地往來後,在他的帶領下人們的日子反而越來越富庶,故而在這種形勢下,支持尼康的人自然越發堅定。桑坦知道自己要想驅趕尼康下台,隻能將尼康的靠山趕走,故而這些年他隻安排了我們這些人在邕地製造各種災難,順便為科爾部落收集各種情報。”


    聽到葉維雋的話,便是薑念嬌也抽了一口涼氣,於瑟這是與外部勢力勾結啊,而且這勢力還是與羌漠的科爾部落。


    一直以來,那科爾部落便是邕地的死敵,他們占據著草原最豐茂的草地,以牧牛羊為生,他們生來彪悍,勇猛善戰,善騎射,經常一到入冬便南下劫掠邕地。


    而且盛時,他們甚至能裹挾著其他部落一起南下深入邕地中心。


    一直以來邕地都視科爾部落為死敵,於瑟與這種人沾上豈不是真要害死他們薑家。


    就算邕帝真覺得他父親有用,也信他並未參與其中。


    可扯上科爾部落,邕帝怕也不會輕饒了薑家。


    思及此處,薑念嬌竟也不


    覺替薑放擔心起來了。


    而葉維雋在與薑念嬌詳細說了黑鷹會的來曆後,見薑念嬌似乎沒什麽要問自己的了,他便準備離開了。


    薑念嬌這時才想起葉維雋是趙衍楨放過來的人,若讓他就這樣走了,來日趙衍楨問她討要此人她又該如何交代。


    故而薑念嬌隨後道“三殿下可同意你離開了?”


    葉維雋抽出一麵白玉令牌,這令牌薑念嬌曾在餘十三身上見過。


    想來這應當便是為趙衍楨辦事的暗衛們的身份令牌了吧。


    她愕然道“你如今在三殿下手下?”


    葉維雋自嘲的笑了笑“不在他手下,我又能去哪呢,更何況他之前也答應過我,會盡力幫阿瑟從那些人手裏抽身,如今看來雖然失敗了,可阿瑟定然是死在了他們手裏,我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阿瑟報仇。”


    說到報仇二字,他隻又不自覺看向薑念嬌道“薑姑娘,我這次過來其實除了見阿瑟最後一麵,還有一件事想與你打聽。”


    薑念嬌聞言自然點了點頭。


    葉維雋隨後便低聲問道“薑姑娘,我知道你定然不可能是害死阿瑟的兇手,但在這之前我想知道阿瑟出事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聽到葉維雋提及此事,薑念嬌一時也有些躊躇。


    她其實心裏對兇手早有猜測,但她還是有些不願相信那人會如此不顧自己死活。


    葉維雋倒也是個敏銳之人,他低聲問道“姑娘莫不是早對兇手有所猜測?”


    薑念嬌看了葉維雋一眼,一番思慮之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我確實有一個懷疑對象,那人也是羌漠人,巫毒部落出生,之前為了找納達皇子與我相識,我們也算有所交集,她性子一直活波爛漫,我便也不曾對她戒備,於瑟出事那晚,她說她與納達起了摩擦,想要在我這裏借住一陣,我同意了她的請求,可是當夜於瑟出事時,她便失蹤了,而且我聽府中其他人說當日為於瑟送燕窩的人,身形與她一致。”


    “之後我也派了人去納達那裏索要她的信息,然而納達那裏卻並沒有她的消息,納達似乎也在滿世界找她。不過我總覺得她應當不會是這樣的人,葉先生日後若是尋到她了,可不可以先與她問明了真相再動手。”


    聽到薑念嬌這話,葉維雋點了點頭“姑娘放心,葉某不會冤枉好人,不知姑娘能否告知我此人叫什麽名字,我在巫毒部落還是有些朋友的,我來日也好托他們探查這位姑娘的來曆。”


    見他這樣承諾了,薑念嬌自然便也報出了措珠的名字。


    另一邊措珠與焚梅從薑家離開之後,措珠首先想的便是迴到納達身邊。


    當時的措珠並不知道自己闖下了多大的禍事,她更不知道那碗燕窩原是放了鶴頂紅的,她還以為自己隻是簡單的傳個信息。


    不想那接應的馬車在之後卻是拉著她出了京城,那些人還將她與焚梅禁足在了一處荒僻的莊子裏。


    在這期間她自然不甘心。畢竟她為納達哥哥辦了事,納達哥哥不感謝她便罷了,居然還將自己關在了這麽荒僻的地方。


    隻可惜她除了會用些巫毒,卻並沒有什麽功夫,而守著她的又大多都是巫毒部落的族人,這些人根本不會被她製造的那些巫毒霍霍。


    故而她在這莊子裏都已經被關了好多個時日了,卻還是出不了莊子。


    而且因為這裏也接觸不到外界的信息,所以薑家翻了天,她也是毫不知情的。


    她隻一心想著要見自己的納達哥哥。


    焚梅倒是比她更清楚他們如今的境況,畢竟那碗摻毒的鶴頂紅,是他親手放入那碗中的。


    雖然納達皇子也與他許諾過隻要達成此事後便還他自由。


    可他對於納達的許諾卻一直隻是半信半疑。


    而且他與納達的交集雖然不多,但從納達為了前程利


    用措珠,甚至當初在明知措珠喜歡他的情形下,還想讓自己勾引措珠這些事來看。


    他便已對納達的品性產生了懷疑,更有了納達不會兌現承諾的心理準備。


    而如今出了薑府被帶到這荒僻的地方,他那種對於危險即將來臨的惴惴不安之感便越發強烈。


    隻是這到底也隻是他的第六感,他並不能確定這危險一定會發生,也不能確定這危險會以什麽形態發生。而這代價自己又到底能不能承受。


    故而這些時日,他與大鬧不休的措珠倒是形成了十分強烈的對比。


    措珠鬧著要見納達,他卻隻安靜的接受著被關在這莊子裏的命運。


    見他不鬧事,關押的人自然便也將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措珠的身上。對於他倒頗有些疏於防範。


    甚至有時他還能幫著他們勸上措珠一兩句,這些人對他的限製便也鬆懈許多。


    而借著這些人鬆懈的當口,他隻一點點摸熟了整個莊園裏的情形,甚至還策劃出了逃出莊園的路徑。


    而這一套方法可以保證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逃出去,


    可即使如此,他仍舊沒有選擇離開。


    他想他或許還是放心不下措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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