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現在可不能對夫人動手!”常燁一邊攔住薑放,一邊高聲勸道。


    “夫人若有個三長兩短,京中那幾位大人的眼線怕是不免要盯上咱們!更何況再過幾日便是二小姐的及笄禮,到時若叫其他夫人們察覺到異樣可就不好了!”


    薑放到底也隻是氣上了頭,在劍被常燁握住後,他已清醒了一半,待聽了常燁的分析後,他隻憤憤的將劍往旁邊一擲,整個人隻頹然的坐在另一條紅木圓凳上,他眼神陰鬱而怨毒的望著自己曾經的枕邊人。


    於瑟也收起了往日溫良和善的一麵,她神色冷冷淡淡的,隻由著薑放盯著她,甚至是連他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她也懶得再多看他一眼。


    屋子裏是良久的靜默,沉默許久,薑放才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你是不是一直在怨我當年為了娶高夙月而拋棄你的事?”


    聽到這話,於瑟的唇邊隻掛著一分嘲諷的笑意。


    她沒有吭聲。


    這個男人永遠是這樣,他眼裏隻有自己,自卑又自負。


    “您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從孩子掉下之後,我便對您沒有半分愛意了。當年您娶了高家小姐不久之後,我父母便也托人為我說了一門親。當時我根本就沒有半分猶豫過,我是自願嫁給葉瀾的。”


    “甚至當初在你麵前裝過的那些可憐,也不過是想讓你網開葉瀾一麵罷了。”


    說完這話,於瑟唇角隻勾起一絲苦笑“我隻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保住他。”


    聽著於瑟訴說著對那前夫的想念,薑放隻又吼了一句“夠了!”


    然而於瑟卻像是誠心想刺激薑放“你這就聽夠了?我還沒說完了,我瞞著你的可不止是這些……”


    不想常燁卻在此時出言打斷了於瑟的自爆“夫人,您跟老爺都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如今何必急於一股腦將這些氣話全部說出?況且您還懷著身子,若是孩子有什麽事可就不好了。”


    “來人,扶夫人迴內室歇著。”常燁隨後出言喚道。


    很快那些丫鬟婆子們便將於瑟請去了內室。


    此時的薑放雖然仍在氣頭上。


    但顯然也徹底理清了自己的處境,和來日的路程。


    他知道一切再也迴不去了,他隻冷冷看了於瑟一眼,隨後道“這段時日思心園裏所有人沒有我的準許一律不許外出。”


    隨後他又看了常燁一眼道“常燁,你之後便對府裏下人們說夫人傷了身子,這段時間需安心養胎,其他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靠近思心園。”


    薑放的安排是十分穩妥的,常燁聞言自然點了點頭,隻是想到二小姐的及笄禮還有幾日便要舉辦了,他忍不住又開口問道“老爺,那二小姐的及笄禮?”


    薑放此時早有計量,他隻冷聲道“便讓念嬌來接手管事吧。”


    常燁聞言倒有些忐忑,畢竟大小姐向來都和夫人不睦,這種事情,大小姐能接受嗎?


    不過雖然心中忐忑,常燁還是決心親自去與大小姐說上一聲。


    而隨著薑放的離開,思心園的大門便也便外院的婆子們一扇扇的關上了。..


    明明今日天色仍是晴好,但從大門關上後,所有人卻還是感覺到周身有一股陰寒之意襲來,


    倒有一分風雨欲來之勢。


    一名思心園內院的丫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隨後小聲吐糟道“你們說老爺和夫人到底鬧了什麽矛盾。老爺不會一直關著夫人吧。”


    這名丫鬟的話音不過剛剛落下,便被內院的婆子訓斥了一句“少說話,多做事!若再讓我聽到議論的,打死上算。”


    被那婆子恐嚇一番,眾人自然更覺暗無天日。


    思心園裏的這群丫鬟婆子們大約也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


    薑芝倒是並不知今日的變故,畢竟這場意外來的太快,而且薑放也有意壓下


    此事,故而薑芝隻仍如往常一般,在自己的繡品繡成之後,便過去給於瑟看。


    隻是她剛走到思心園門口,卻與薑放打了個照麵。


    薑放雖被於瑟氣的不輕,但這二女兒到底還是自己的孩子,他對著薑芝便也消了許多氣。


    況且薑芝也確實乖巧聽話,她見了薑放,便立馬給薑放福了一禮。


    隻是在她準備進入思心園時,薑放卻對她道“這段時日,你還是別去找你母親了。”


    薑芝不解道“為什麽?”


    薑放的臉色一黑,常燁便在此時接口道“夫人剛才摔了一跤,這段時日正需要靜養。”


    薑芝聽到這樣的解釋自然更加放心不下,她驚聲道“摔了一跤?那可請了大夫?母親她沒事吧?”


    常燁笑著道“自然沒事,不過小姐現在還是莫要去打擾夫人為好。”


    隨後常燁又道“也是因為夫人這段時日過度操勞的緣故,老爺打算將二小姐及笄之禮的安排事宜托給大小姐來安排。”


    薑放此時並不知道於瑟的真實情況,此時乍然聽到常燁說自己的及笄禮由薑念嬌來安排麵上倒是又喜又不安“大姐她能答應這事嗎?”


    常燁倒是對府裏的關係知之甚深,也知薑芝如今與薑念嬌的感情越發和睦,雖然很多時候這份感情都是薑芝在一廂情願,但常燁仍是笑得和善道“二小姐和我們一起去找大小姐不就知道了。”


    用薑念嬌來轉移視線,果然是個不錯的辦法。


    薑芝當下也不糾結了,隻果然跟著常燁一起往青瀾院去了。


    到了青瀾院時,薑念嬌隻似是仍不知今日薑府的變故,她隻在一位繡娘的教授下習繡藝,隻可惜琴棋書畫她沒問題,然而在女紅這方麵,她卻實在沒有天賦,那繡棚上還沒繡出一朵花,她手指頭便全纏上了繃帶,如此一來連繡花針都捏不住,便是那繡坊的繡娘見了薑念嬌也不免要歎一口氣。


    薑芝與常燁進來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薑芝經過上次那番談心,對薑念嬌倒沒從前那般畏懼了,她隻甜甜叫了一聲阿姐。


    常燁也在此時給薑念嬌請了個安。


    薑念嬌自然也知道這常燁,他算是一直跟在自己父親身邊的小廝,也粗通些文墨,他雖不是管家,但在府裏的地位也與那些管家沒什麽區別。


    故而薑念嬌也不敢怠慢他,隻連忙讓他起了身。


    常燁站定後,方才開口道“大小姐,今日老爺叫奴才過來,原是有一樁事想吩咐大小姐來做。”


    薑念嬌看著同來的薑芝,心裏其實已經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原本以為出了這樣的事薑放應當會親自過來,至少為了於瑟私吞她嫁妝之事做出一些解釋,可沒想到他到底什麽都沒說。


    難道出了這麽大的事,薑放還想對於瑟網開一麵。


    薑念嬌此時也不禁覺得心口有些微涼。


    但她嘴上卻還是道“不知是什麽事?竟要勞動常大哥親自過來。”


    常燁隻笑著道“老爺想讓大小姐近段時日操持家中事務?”


    薑念嬌故作驚訝道“為何要讓我主持家中事務,家中事務不是一向都有母親代為主持嗎?”


    “家中事務的確一向是夫人主持沒錯,可大小姐這不是馬上要出嫁了,老爺想給大小姐一個鍛煉的機會。”常燁隨便找了個借口。


    聽到這樣一個借口,薑念嬌隻覺一陣惡心,明明是他們別無選擇,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大局。這話一出口,倒像是薑放這做父親的多有心似的,也因此薑念嬌下意識便想刁難一番。


    不想薑芝卻先她一步拆了常燁的台“常大哥,您不是說母親今日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正在養胎,醫生說需要靜養才讓阿姐來主持家中事務的嗎?”


    乍然被薑芝將自己架好的梯子抽掉,常燁也終


    於體會到了尷尬的情緒,他幹笑兩聲,隨後對薑念嬌道“當然也有二小姐說的這個情況。”


    薑念嬌隻興致缺缺的應了一聲,隨後又補充道“家中事宜不是有內外院管事管著嗎?還需要我來出麵?”


    看得出來她並不想管這些瑣事。


    但常燁將薑芝領過來,自然也不是為了湊人來壯膽的。


    果然薑芝見薑念嬌似乎有不答應的可能性,她連忙湊到薑念嬌麵前焦急道“可是阿姐,阿芝過幾日便要舉行及笄禮了,賓客名單,還有禮儀流程都得有人操持。阿芝若是自己會操持這些,便自己動手了。可眼下阿芝什麽都不會。這些事情總還得阿姐替我把把關才好。”


    薑芝拉著薑念嬌的手輕輕搖晃,倒像是有些撒嬌的意味。


    常燁雖知這兩姐妹如今關係有所冰解,卻並不知二人竟能如此親密,畢竟二小姐性子一向懦弱怕人,除了跟在夫人身後,什麽時候對夫人以外的人這麽粘人過。


    而薑念嬌對此居然也沒什麽反感的意思,她隻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便答應你吧。”


    不得不說這薑念嬌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薑芝見薑念嬌如此痛快的應下自己,心下自然十分歡喜,隻又纏著在薑念嬌身邊不肯離開。


    看著這兩人如今關係能好起來,常燁倒也是替她們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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