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嶂山深處。


    藥園入口前。


    顓臾豹忽地深唿吸一口氣,道,“這一次,隻希望不會再有意外發生了。”


    白衣金帶的韋慈不由笑起來,“其他地方或許會發生意外,但這座藥園……不會!”


    言辭間,盡是自信。


    旋即,韋慈話鋒一轉,“等為道友取得天心萬劫草之後,我們再去舉霞山一趟,到時候道友自可以前往飛仙台,證道成祖。”


    顓臾豹強自按捺住心中激動,抱拳道:“道友的情誼,我都記在心中,以後自有報答!”


    若不是為了證道成祖,他怎會冒著性命危險前來這海眼劫墟?


    而今,證道成祖的契機已唾手可得,這讓顓臾豹如何不激動?


    韋慈搖頭道:“你我誌趣相投,一如大道知己,說什麽報答?”


    顓臾統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明白,韋慈之所以如此照顧顓臾豹,意圖很簡單,就是想通過和顓臾豹結交,從而和整個顓臾氏結下善緣!


    而韋慈最終的目的,則是為了繼承“判官”這個位置!


    業劫一脈的判官門下,有三個繼位者。


    除了韋慈,還有禹庚、季青溪兩人。


    韋慈是大弟子,資曆最老,也是最早拜在判官門下的弟子。


    禹庚是二弟子,驚才絕豔,天生的大道災星,底蘊雄厚。


    相比韋慈,禹庚在道途上的成就,已有後來居上的架勢。


    至於季青溪,則是判官在數千年前才新收的小弟子,據說其本體是混沌劫海中的一條青魚,資質和天賦都談不上驚豔。


    拜入判官門下數千年來,一身道行僅僅隻有逍遙境層次。


    要知道,逍遙境僅僅隻是永恆道途的第一境!


    對世間修道者而言,季青溪的修煉速度已堪稱驚豔。


    可要知道,她是業劫一脈判官的小弟子,如今卻隻有這點道行,資質隻能算平平無奇。


    據說,判官也沒指望小弟子季青溪在道途上有多大成就。


    而對韋慈而言,要繼承判官的位置,唯一的對手就是其師弟禹庚!


    而韋慈和顓臾豹結交的目的,無非是在給自己積攢籌碼,向判官證明他的能力。


    畢竟,若顓臾氏也看好韋慈,判官在選擇最終的衣缽繼承者時,自然不可能不認真考慮一下。


    “走吧,咱們先去藥園。”


    韋慈當先帶路,和眾人一起走進藥園。


    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


    整個藥園內,空空蕩蕩,一切的道藥都不見了!


    地上千瘡百孔,就像被人挖地三尺徹徹底底掃蕩了一遍,別說道藥,連一片葉子都沒有!


    “這……”


    韋慈如遭雷擊,傻眼了。


    顓臾豹則急怒攻心,眼睛發紅,“這是怎麽迴事!遭賊了嗎?哪個狗日的雜碎,竟敢喪心病狂到洗劫此地!?”


    他怒發衝冠,氣得差點吐血。


    上一次,因為舉霞山的變故,就讓他在采擷天心萬劫草時功敗垂成。


    而這一次再來時,藥園直接被人提前一步洗劫了!


    這儼然等於毀了他證道成祖的一個契機!!


    “藥祖!你可在?快出來!”


    驀地,韋慈沉聲開口。


    一下子,顓臾統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侏儒老者的身影。


    第一次前來這座藥園時,韋慈就曾喚出那被稱作藥祖的侏儒老者。


    不過,連顓臾統也不清楚那侏儒老者的真正來曆。


    而韋慈隻說,侏儒老者乃是判官親自鎮壓的一個罪徒,一直幫業劫一脈看守這座藥園。


    連業劫一脈的傳人也不清楚,這老家夥究竟是什麽來頭。


    韋慈的聲音在迴蕩,卻久久無人應答。


    這讓韋慈心生不好的預感,難道“藥祖”也被人帶走了?


    這不可能!


    藥園內有師尊親手布設的本源劫力,一如大道枷鎖,讓藥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掙脫。


    除非……


    有人能破掉師尊布設的劫難力量!


    想到這,韋慈眼眸一凝,道,“各位,這次進入海眼劫墟的人中,除了你們和太昊氏之外,可還有其他人?”


    顓臾豹不假思索道:“還有命運彼岸的魔門一脈和法家一脈,不過這兩大勢力皆是我顓臾氏的盟友,斷不會亂來!”


    韋慈皺眉,“是麽,那你們說,又是誰闖入藥園?不止把我師尊栽種的道藥全部洗劫,連師尊親手鎮壓的囚徒藥老,也都消失不見了!”


    顓臾豹和顓臾統麵麵相覷,都意識到不對勁。


    可以肯定,這必然不是太昊氏的人所為。


    之前在舉霞山,太昊靈虞拚命才幫太昊氏的人殺出一線生路逃走,按時間推算,斷不可能有機會前來藥園。


    “不管是誰,幹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分明就是在挑釁我業劫一脈!”


    韋慈眼神冰冷,寒聲道,“看來,必須得動真章了!”


    “諸位,我要返迴宗門一趟,前往拜會宗門長輩,各位可願一起前往?”


    韋慈目光看向顓臾豹等人。


    “好!”


    顓臾豹心中也憋屈無比,毫不猶豫答應,“那廝敢壞了我成祖大事,絕不能饒!”


    ……


    萬厄山。


    業劫一脈的祖庭所在。


    作為一個古老勢力,“判官”便是業劫一脈的掌教,其傳人則有三個,被稱作繼位者。


    除此,業劫一脈尚有一些曆經歲月滄桑的老人擔任“護道者”。


    在業劫一脈,這些老人也被稱作“護道長老”。


    另外,還有約莫上百位“侍道者”。


    這些侍道者和扈從一般,雖然也是業劫一脈的強者,卻非真傳弟子。


    像死在蘇奕手底下的顰妃,就是為判官二弟子禹庚效命的一位“侍道者”。


    不過,侍道者的實力各不相同。


    強大如顰妃,在侍道者中已屬於頂尖層次的存在,在她成為道祖之前,曾服侍在判官身邊,地位頗高。


    而像顰妃這樣的侍道者,也隻是一小撮而已。


    其他侍道者,都是還未成祖的角色。


    總體而言,相比五大天譴神族,業劫一脈的確稱得上人丁稀少,哪怕把護道長老和侍道者都算上,也不過一百多人而已。


    而判官的真傳,僅僅隻有三人!


    可毋庸置疑的是,業劫一脈的底蘊很恐怖。


    像那些“護道長老”,一個個都是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古董,是道祖境中的活化石級存在。


    戰力之盛,隨便拎出一個,都能和當世絕世道祖一較高低!


    萬厄山山勢陡峭,像一把拔地而起,插入雲霄的大戟,常年沐浴在混沌劫光之中。


    據說,這萬厄山之下埋藏著這片天地最大的一條本源劫脈!


    這條本源劫脈和整個海眼劫墟的萬劫起源之地相通,極為神異禁忌。


    若非業劫一脈的人,一旦強闖萬厄山,必會被無盡災劫抹殺。


    道祖也不例外!


    “什麽,藥園被人洗劫,連藥祖那罪徒也不見了?”


    萬厄山之巔,一座大殿內。


    一眾護道長老齊聚,列席其中。


    顓臾豹、顓臾統等人,同樣也在。


    當從韋慈口中得知發生在千嶂山藥園中的事情,在座那些護道長老無不震怒。


    “諸位長老,如今我師尊不在,卻發生這等事情,若不妥善解決,等師尊返迴時,怕是根本無法向他老人家交代。”


    韋慈立在大殿中央,白衣勝雪,極為出眾。


    他沉聲道,“依我看,必須得動真格了!不管是誰,必須盡快將其滅殺!”


    “韋慈,你可有懷疑的目標?”


    左側上首位置,一個身著墨袍,容如少年,渾身卻彌漫著歲月滄桑氣息的男子開口問道。


    逐星。


    業劫一脈護道大長老。


    地位僅次於判官。


    在一眾護道長老中,皆以逐星馬首是瞻。


    韋慈搖了搖頭,“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不是顓臾氏的人所謂,太昊氏的人有嫌疑,但需要進一步確認,另外……”


    還不等說完,忽地一陣腳步聲在大殿外響起。


    人還未到,一道聲音已傳入大殿:“大師兄,各位長老,我敢肯定,洗劫千嶂山藥園的兇手,必然和太昊氏有關!”


    就見一個身著滿頭銀色長發的男子,大步走進了大殿。


    赫然是禹庚。


    判官的二弟子!


    被視作是判官門下天賦和底蘊最驚豔之人,天生的大道災星。


    看到禹庚出現,韋慈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師弟,何以見得?”


    在座那些護道長老的目光,也都看向禹庚。


    禹庚袖袍一揮,十餘種殘損的寶物碎片浮現而出,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還不等禹庚說什麽。


    顓臾豹噌地站起身,難以置信道,“怎可能,那些寶物怎會都被毀了……難道說,顓臾夜、凰庭等人都已經遭難?”


    顓臾統臉色也一下子陰沉下來。


    他一眼看出,那些殘碎的寶物,分別來自顓臾夜、凰庭等人。


    一下子,大殿內一陣騷動。


    而禹庚這才說道,“殺害你們顓臾氏道祖的,便是來自太昊氏的兩個人!”


    “我雖不清楚,他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可以肯定,兇手就是他們!”


    說著,禹庚指尖一點,一枚青色葉子浮現。


    葉子表麵光雨流轉,映照出一道光幕,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則隨之映現在光幕內。


    “蔡勾!?”


    顓臾豹一眼認出那光幕內的老者,滿臉錯愕,“這老雜毛隻是個二流貨色而已,怎可能殺害我族的人?”


    旋即,他語氣堅定道,“兇手絕不是這老雜毛,我可以用性命來作保!”在場眾人聞言,下意識將目光看向光幕中的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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