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處,太昊雲絕被鎮壓在地,道軀殘破,心境防線都被擊潰。


    那眉梢間,已難掩絕望和恐懼。


    這一瞬,太昊雲絕多年修行磨礪出的無敵信念都仿若大廈崩塌!


    蘇奕太恐怖。


    強大到讓他有一種蚍蜉撼大樹的無力之感。


    哪怕是當世一些道祖,都無法讓太昊雲絕感到如此無力和絕望。


    眼見蘇奕再次殺來,心境防線已破的太昊雲絕想都沒想,選擇了退避!


    轟!


    造化尺轟鳴,掀起混沌光雨,裹挾著太昊雲絕的法體瞬息消失在原地,離開了爭鳴山。


    「雲絕,你傷勢如何?」


    太昊玄震第一時間上前接引太昊雲絕,滿臉擔憂。


    「我……」


    太昊雲絕滿臉苦澀,眼神黯然,「我輸了……」


    噗!


    話一出口,太昊雲絕猛地咳出一口血,渾身一陣抽搐,竟是直挺挺昏厥過去。


    太昊玄震一把將其抱住,臉色鐵青,滿身盡是殺機。


    他已看出,太昊雲絕雖然保住了法體,可傷勢卻太過嚴重,根本不適合留在原界。


    最糟糕的是,太昊雲絕的心境,明顯出了大問題!!


    太昊玄震當機立斷,下達命令,「來人,立刻傳信給宗族,派人攜帶問心鏡,以最快速度去見雲絕的本尊,快!」.


    聲音急促。


    一個為太昊氏效命的道祖不敢怠慢,第一時間領命而去。


    那些道祖目睹這一切,心中都很沉重。


    太昊雲絕何等耀眼曠世的存在,更是攜帶造化尺去和蘇奕對戰。


    誰能想象,他非但輸了,還輸得如此一塌糊塗?


    甚至,心境都被攻陷!!


    再迴顧蘇奕在此戰中展現出的手段,所有道祖全都意識到一件事——


    正如蘇奕之前所言,強大如太昊雲絕這樣的原始境道主,也不夠資格成為他的對手。


    隻看太昊雲絕的下場,就印證了這一點!


    太昊雲絕敗了!


    被一路碾壓!


    遠處觀戰者皆呆滯在那,震撼失神。


    人們似乎直至此刻才終於意識到,這位才抵達命河起源不久的命官,在道真境中的戰力原來如此之不可思議。


    一想到之前太昊雲絕那睥睨自負的姿態和言語,再想到他此刻的下場,人們皆不免唏噓。


    根本不用想,經曆今日一戰,太昊雲絕的慘敗,必將轟動天下。


    一個失敗者,丟掉的不僅僅隻是威名,還會淪為世人口中的笑柄,以後都注定休想再在蘇奕麵前抬起頭!


    「還有誰要前來一戰?」


    山巔處,冷不丁地響起蘇奕的聲音。


    就見他負手於背,俯瞰遠方,衣袍隨風飄揚,身上盡是數不盡的大風流。


    無人應答。


    那些道祖皆陰沉著臉,胸口憋悶得快炸開。


    他們倒不是忌憚蘇奕,而是忌憚爭鳴山上的周虛規則!


    誰都不會忘了,之前那「畫壺道祖」的法體在彈指間灰飛煙滅的下場。


    眼見無人迴應,蘇奕直接點名了,「太昊玄震,你身為道祖,為何不敢攜帶你們太昊氏的造化尺,登山一戰?」


    在場眾人皆倒吸涼氣。


    蘇奕這是戰鬥上癮了麽,竟還想和太昊玄震這等老輩道祖一決?


    他真以為,憑自身戰力能擊敗執掌造化尺的太昊玄震?


    卻見太昊玄震一聲冷哼,「有種你過來,本座保證,給你一個和我


    單獨對決的機會!」


    他很懷疑,隻要在爭鳴山上,哪怕執掌造化尺這等混沌秘寶,也拿不下蘇奕。


    不是對自己實力沒信心,而是蘇奕在爭鳴山上占盡了地利,誰也不知道,他還藏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手段。


    「有何不可?」


    蘇奕笑了笑,「不過,你得等一等,我需要先靜修一段時間。」


    說罷,在一種錯愕目光注視下,蘇奕徑自盤膝而坐,閉上眼眸,就那般打坐起來。


    儼然視在場所有人如不存在似的。


    那從容的舉動,落在一眾道祖眼中,就是一種莫大的挑釁!!


    「這孽障的氣焰未免太猖獗!」


    顓臾拓眼神中殺機洶湧,他自忖是在場道祖中脾氣最好的,可現在也有點受不了了。


    「他再猖獗,我們也奈何不了他了。」


    少昊霧影幽幽一歎,聲音中盡是憋悶和無奈。


    「玄震兄,不如由你來執掌造化尺,我等則跟隨你一起殺上爭鳴山,如何?」


    山不歸提議。


    太昊玄震搖頭道:「非是不願,而是不妥,一旦開戰,造化尺的力量,僅僅隻能為我所用,無法為諸位抵擋周虛之力。」


    此話一出,一眾道祖都不禁沉默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一戰,轟動命河起源,引發天下矚目,若就此半途而廢,他們這些道祖怕都會淪為笑話。


    可若是不退,一直耗在這裏,也無濟於事。


    因為隻要蘇奕待夠四十九天,就能輕而易舉地離開原界!


    怎麽辦?


    事情仿佛又迴到原點。


    那些道祖也束手無策。


    時間點滴流逝。


    連那些觀戰者都看出,那些道祖進退兩難!


    忽地,三清觀鬆石沉聲道:「諸位,之前蘇奕曾答應,等他靜修之後,就會同意和玄震道兄一戰。而我確信,他既然這麽說,必會這麽做!」


    一眾道祖一怔,眸光閃爍。


    「可笑,他靜修打坐還不知要多久,他若一直修行下去,我們難道就一直傻乎乎耗在這裏?」


    山不歸冷哼。


    「留下一些人盯著此地便可。」


    太昊玄震則做出決斷,傳音給其他道祖,「隻要他敢選擇離開,於我們而言,反倒是大好事!」


    這個辦法,很丟人。


    畢竟,這等於選擇暫時罷手,主動撤離,傳出去肯定不好聽。


    可眾人清楚,眼下這局勢,也隻能做出如此抉擇。


    當即,眾人都答應下來。


    唯有三清觀的鬆石暗自一歎,這些家夥明顯不信自己的話,認為有他們這些道祖在,蘇奕斷不會離開爭鳴山。..


    殊不知,蘇奕這位劍帝城的大老爺轉世之身,向來是言出必踐!


    可很顯然,哪怕他再勸,也是徒勞。


    隻能保持沉默。


    很快,太昊玄震等人撤離,一言不發,什麽也沒說,就那般冷著臉離去。


    無數觀戰者目睹這一切,都心緒起伏,暗自感慨。


    在此戰之前,誰都以為命官的法體在劫難逃,誰能想象,他非但活下來,並且還擊殺畫壺道祖的法體、輕鬆鎮壓太昊雲絕?


    還有一批登山的道主,都稀裏糊塗地丟掉了法體!


    這實在太出人意料。


    很快,那些觀戰者也陸續離開。


    隻有稀稀拉拉的一些人不肯就此離去,兀自在遠處觀望。


    除此,也有一批修道者遵從太昊玄震的命令,留守於此,為的就是


    盯著蘇奕的動靜,無論發生何事,能夠第一時間傳信出去。


    天地歸於寂靜,山河寂寥。


    盤膝打坐的蘇奕,忽地開口道:「若有劍帝城的人在場,就聽我一言,就此離去,莫要再逗留,也莫要嚐試和我見麵。」


    聲音清楚傳到四麵八方,「待以後時機合適的時候,我自會去見你們。」


    「記住,隻要你們無事,於我而言就夠了!」


    遠處天地間,許多修道者驚疑,紛紛放眼四顧,似是要尋找一下,這天地間是否藏匿有劍帝城劍修的身影。


    可最終也沒有發現什麽。


    而蘇奕則不再多言,保持著打坐的姿態,就此靜默無聲。


    時間推移。


    漸漸地,分布在爭鳴山附近的修道者越來越少,天地也變得愈發寂靜起來。


    「我們也走吧。」


    極遠處的天地間,太昊玄震等道祖的身影,從暗中走出,朝更遠處行去。


    原本,他的確打算等一等,看會否發生什麽變數。


    可現在,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蘇奕都不願讓那些劍帝城的劍修接近,顯然是打定主意要一直留在爭鳴山了。


    「老龜,我們是走是留?」


    另一處區域中,有著兩道身影藏匿於暗中。


    一個是劍帝城劍修百裏青鋒。


    一個是曾鎮守在命運長河藏劍窟內的「歸年」。


    「沒聽到蘇大人命令麽,當然是走!」


    歸年不假思索迴應。


    他眼神中,盡是欣喜,「才多少年不見,蘇大人已有對峙道祖的風範,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的確,我都沒想到,咱們大老爺的轉世之身,如今竟然如此了得。」


    百裏青鋒感慨。


    之前發生在爭鳴山上的大戰,被他們盡收眼底。


    原本內心還為蘇奕擔憂無比,早已做好隨時出手援助的準備。


    可現在,心中的擔憂已一掃而空。


    「或許用不了多少年,咱們所熟悉的大老爺就迴來了……」


    歸年喃喃,神色間盡是期待,「到那時,什麽五大天譴神族,都必將為之顫抖!」


    百裏青鋒笑了笑,心中也很期待這一天來臨。


    交談時,兩者已悄然離去。


    按原界的規則力量,他們各自的法體也需要四十九天後才能離開。..


    不過,他們都不急,打算趁此機會,去領略一下原界的種種玄秘之處。


    當然,最重要的是隻要留在原界,一旦蘇奕那邊發生危急的事情,他們隨時可以趕來援助!


    而沒人知道的是,一個素衣女子靜靜地立在暗中,凝望著盤膝坐在爭鳴山之巔的蘇奕,佇足了許久許久,才悄然轉身而去。


    來時杳渺,去留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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