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長河上,青峰渡口外。


    蘇奕盤膝坐在一朵血光蒸騰的道台上,道台漂浮命運長河上,任憑浪花衝刷,巋然不動。


    這是呂紅袍用神通法訣所凝聚的一座道台,既能遮蔽蘇奕一身氣息,又不必擔心被命運洪流衝擊。


    呂紅袍把蘇奕送到這裏,隻說自會有人前來接引蘇奕前往文洲,而後就轉身而去。


    閑來無事,蘇奕便盤膝坐在那,一邊飲酒,一邊複盤此次在青峰洲槐黃國的經曆。


    修為上,突破至逍遙境中期,但距離後期尚有距離。


    識海九獄劍之下,鎮壓一幅“天狩敕令”圖案,雖然力量早已散盡,但真諦猶在,以後可以慢慢參悟,仔細琢磨。


    蘇奕已經見識過這一幅天道敕令的恐怖之處,以後自會用心對待。


    改名為“桃花”的大悲劍,已被呂紅袍親手封印起來。


    按呂紅袍的說法,若遇到致命的威脅,可以打破這把道劍的封禁來救命。


    但,如此一來,就會暴露身份,讓蘇奕好好掂量這種後果。


    對此,蘇奕並不在意。


    他身上有不少保命底牌,並不差桃花道劍一個。


    不過,蘇奕很認可呂紅袍的話。


    此次前往文洲修行,必須改換身份,掩人耳目,故而蘇奕早已決定,把以前曾動用過的寶物,統統給封印起來。


    以前曾施展過的大道法則和劍道力量,也全都舍棄掉。


    簡單來說,就是徹底改頭換麵,蟄伏一段時間。


    換做其他永恆人物,肯定


    無法辦到這一步,因為永恆道根無法改變,無論幻化什麽麵容,隻要查一查永恆道根,就能看出其真實身份。


    但蘇奕不同,也根本不擔心這個問題。


    他的大道根基,由紀元火種凝聚,可熔煉諸天萬道為根基。


    比如把玄墟大道化為大道根基,別人根本發現不了。


    “三年,不算多久,恰好可以讓自己靜下心,了解一下這永恆天域的一切。”


    蘇奕暗道。


    風物長宜放眼量。


    呂紅袍的提醒很多,在這永恆天域,有太多的大敵要殺死他。


    而以他如今的修為,還遠無法和那些大敵掰手腕。


    這等情況下,最佳抉擇就是藏鋒於鞘,潛心修行,壯大自身。


    “可惜,沒能把那些戰利品搜刮一番。”


    蘇奕暗自惋惜。


    之前在槐黃國外的一戰中,綠袍童子曾用桃花道劍屠戮過一批天君人物。


    但,因為當時局勢緊迫,讓得蘇奕都沒來得及搜刮戰利品。


    而今想來,自然難免遺憾。


    沒辦法,在槐黃國潛心修行那一段時間裏,他身上的修行資源都已耗盡。


    連身上的永恆精金錢,大部分都被煉掉,隻剩不足一百顆。


    這一切讓蘇奕再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是真窮了。


    不過還好,呂紅袍鬆了他一個儲物手鐲,裏邊有一大批修行資源。


    之前蘇奕清點後,大致推斷,按照自己的修行需求,這一批修行資源足可以支撐半年以上!


    “想不到啊,那紅袍男子竟


    然真的是呂紅袍。”


    一縷聲音從蘇奕身上響起。


    那是一塊嬰兒巴掌大小的玉佩,浮現出一頭黑羊圖案。


    聲音正是咩咩姑娘發出。


    早在蘇奕離開槐黃國時,咩咩姑娘就已從沉寂中醒來。


    在麵對枯玄天帝的威脅時,蘇奕之所以無懼,就在於第一世心魔留在桃花道劍中的一道印記。


    另外,就是咩咩姑娘。


    不過,呂紅袍的出現,讓這些底牌都沒有派上用場。


    “你是否恢複一些記憶?”


    蘇奕問。


    咩咩姑娘歎道,“除非打碎這一身禁錮,否則,什麽都想不起來的。”


    聲音中,盡是不甘。


    “你的傷勢如何了?”


    蘇奕問,當初在前往命運長河的路上,咩咩姑娘突遭變故,一身大道出了嚴重的問題,不得不選擇沉寂。


    “勉強保住了大道本源。”


    咩咩姑娘道,“倘若你能為我搜集一些天帝級療傷丹藥,興許就能讓我恢複過來。”


    蘇奕翻白眼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旋即,他心中一震,意識到一個問題,咩咩姑娘難道真的是一位天帝?


    否則,為何會提出用天帝級丹藥療傷?


    這可不是開玩笑。


    丹藥品階不同,妙用也不一樣。


    讓一個逍遙境角色煉化一顆天帝級丹藥,絕對和自殺沒區別,會被藥力撐爆!


    “你不是認識呂紅袍?為何不能厚著臉皮跟她討要一些?”


    咩咩姑娘說的理直氣壯。


    蘇奕喝了一口酒,“我這人,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呂紅


    袍顧念的是江無塵的情分,才會照拂我。”


    “我若真把她當做好兄弟,無所顧忌地討要好處,絕對是自作多情,非但得不到什麽,反倒會被呂紅袍瞧不起。”


    咩咩姑娘歎了一聲,“那就沒辦法了,隻能慢慢來,而我隻能繼續沉寂,一點點修補傷勢,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恢複……”


    蘇奕揉了揉眉心,“以後若有機會,我會幫你搜集一些療傷神藥。”


    咩咩姑娘頓時笑道:“這才像男人該說的話!對了,在我沉寂後,你可不許用神識感應我所化的這塊令牌!”


    至此,這位來曆蹊蹺神秘的咩咩姑娘,再次陷入沉寂。


    蘇奕不清楚她是誰。


    不知道她道行究竟有多高。


    隻能確定一件事,有她在,以後那勾陳老君想找到自己並不難。


    看起來很危險,實則有第一世心魔在,哪怕勾陳老君再次招來,也不必擔心什麽。


    咩咩姑娘陪著他一起從神域前來這永恆天域,雖然彼此經常拌嘴,但不得不說,在關鍵的大事上,咩咩姑娘還是很能拎得清楚的。


    比如這次麵對枯玄天帝的威脅,不等蘇奕提出幫忙,咩咩姑娘就主動選擇和蘇奕同進同退。


    正因如此,蘇奕早已視咩咩姑娘為自己人。


    “前輩!”


    遠處,命運長河浪花翻湧,一個磨盤大小的雪白蟾蜍出現。


    它踏著一朵浪花,欣喜道,“好巧啊,咱們又見麵了!”


    蘇奕一眼認出對方,不禁訝然,這癩蛤蟆


    不簡單啊,竟能窺破呂紅袍所留的道台氣息,看到自己!


    “閣下為何稱我前輩?”


    蘇奕饒有興趣問道。


    猶記得上次見麵時,這雪白蟾蜍殺氣騰騰,明顯要對自己和秦素卿等人不利。


    但最終,這雪白蟾蜍卻改變了主意,非但如此,還分別送了一顆蟾宮桂果給自己、蒲鉉、秦素卿和欒雲忠。


    “前輩身懷至高無上的道經‘命書’,一如帝王執掌了可以統馭天下的玉璽,在小的眼中,比那永恆天域的天帝都金貴!”


    雪白蟾蜍眼神寫著狂熱和崇慕。


    命書!


    至高無上的道經?


    蘇奕想起了蕭戩的遺物,那一部泛黃書卷。


    而第一世心魔曾談起,這一部書卷的確很神秘,有多個不同的稱謂和說法。


    其中一個稱謂,便是“命書”!


    略一思忖,蘇奕道,“實不相瞞,我對這命書的了解並不多,你……是不是誤會了?”


    雪白蟾蜍搖頭,“絕對不可能誤會,在命運長河上,但凡如小的這般從命運洪流中誕生的生靈,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本命字。”


    “這些本命字早在誕生之前,就已記載於命書之中,當命書出現時,自會第一時間產生奇妙的感應!”


    頓了頓,它繼續道,“而在我們這等生靈眼中,執掌命書之人,便是‘命官’!一如主宰和執掌性命生死的天官,和凡人眼中的老天爺沒區別!”


    蘇奕挑了挑眉,竟然如此?


    命運長河何等浩瀚,不知其始,


    不知其終,那浩浩蕩蕩的河流之下,分布著不知多少詭異奇怪的生靈。


    難道這些生靈,皆受“命官”製約?


    蘇奕琢磨道,“按你所說,倘若我要讓你死,豈不是很容易?”


    雪白蟾蜍一呆,驚出一身冷汗,結結巴巴說道,“莫不是小的哪裏做錯,惹得前輩誤會了?”


    蘇奕擺了擺手,“沒有,純粹閑聊而已,你迴答問題便可。”


    雪白蟾蜍依舊很緊張,小心翼翼道:“不瞞前輩,若前輩要殺小的,隻需打開命書,找到和小的性命相關的本命字,小的就會成為砧板魚肉,任憑宰割。”


    蘇奕頓時明白了。


    對雪白蟾蜍這種誕生於命運長河中的生靈而言,這命書就像閻王爺手中的生死簿。


    要讓你死,隻要找出對應的本命字,就能生殺予奪。


    可惜……


    他目前都無法打開泛黃書卷,自然不可能有機會翻閱其中的秘密,也不可能找到那雪白蟾蜍的本命字。


    雪白蟾蜍很惶恐,趴在那朵浪花上不敢動,心中暗自後悔,這次出來和那位命官前輩相見實在太草率了。


    應該提著一些稀罕珍貴的禮物才對!


    伸手不打笑臉人。


    自己若準備了禮物,命官前輩怎可能跟自己聊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江湖又不隻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嘛!


    唉,自己這次空手而來,就已經是做了一件沒腦子的事情!


    不行,必須得補救一二!


    想到這,雪白蟾蜍驀地一咬牙,決定賭


    一把大的。


    不送則已,送就送最大的!


    把自己視若生命重要的老本拿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道第一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瑾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瑾瑜並收藏劍道第一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