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鬆山不止大,山中還有許多詭異神秘的規則秩序。


    一些看似尋常的地方,極可能就是個無路可進的絕境,步入其中,仿似凡夫俗子遇到了鬼打牆,會永遠地困頓其中,而無法找到出口。


    有時候不經意踩到的一株草,就會陷入萬劫不死之地。


    尤其是前往五行道台的路,若不按照五蘊符的指引,任你有天大的神通也休想抵達。


    這是鐵律。


    故而無論強大如帝厄、燃燈佛、陸釋等人,還是其他來自命運長河上的角色,為避免出現什麽差池,在抵達赤鬆山後,都安安分分地選擇依照五蘊符的指引行動。


    沒有誰亂來。


    不是怕,而是擔心影響定道之戰。


    隻有黃雀和那些守山之獸清楚,前往五行道台的路,也是不同的。


    有的路上,步步殺機,縱有一身本領,也可能兇多吉少。


    有的路上則充滿機緣,隻需小心應對,就能屢獲奇緣。


    但,殺劫密布的路很多,而那種遍地福緣的路則僅僅隻有一條。


    偏偏地,作為第一個進入赤鬆山的蘇奕,踏上了這條福緣之路!


    這運氣之好,讓守山之獸蒼祭都感到匪夷所思。


    同樣,黃雀也感到費解。


    它是巡天之靈,但卻隻能利用赤鬆山的本源規則,而無法改變規則!


    換而言之,蘇奕能夠踏上這一條福緣之路,隻能是一種解釋,運氣使然。


    “巡天大人,我怎麽越來越感覺,此人極可能作弊了?”蒼祭沉聲道,“進入山門前,我就察覺到他身上另有一股生靈的氣息,而進入山門後,他一個不朽境強者,卻第一個闖過關卡。直至現在,竟還踏上了那一條從未


    有人踏上的福緣之路,這未免也太反常。”


    說著,它眸泛殺機,“我覺得,有必要將其擒下,送往天刑台上,對其審訊!”


    黃雀靈動的眸瞥了蒼祭一眼。


    轟!


    一道混沌秩序所化的神鞭憑空出現,狠狠抽在蒼祭身上,打得它皮開肉綻,痛苦慘叫。


    黃雀這才道:“守山之獸,守的是規矩和秩序,不是你自己的私心和怨憤,這一鞭子隻是提醒,若再敢說那些僭越的話……”


    蒼祭渾身一顫,連忙道:“屬下不敢!”


    “做好準備,五行道台上的大戰上演時,最容易出變故,我可不想再發生和上次一樣的事情了。”


    黃雀振翅騰空,朝遠處掠去。


    上一次,那些來自命運長河上的家夥插手赤鬆山上的大戰,引來九幽之下的滅厄浩劫,席卷整個中土神洲。


    那一場浩劫,也讓一大批守山之獸遭難,徹底滅亡。


    連黃雀都差點被毀掉。


    一想到這這些,蒼祭也不禁渾身一顫,暗道這一次的定道之戰,關乎天下存亡,怕是會引發遠比上一次更可怕的變數!


    而這樣的變數……真的能避開嗎?


    “它是巡天之靈,規則和秩序所化,你不是,故而,無須聽它的。”


    冷不丁地,一道蒼老聲音在蒼祭額頭所生的一支獨角中響起。


    蒼祭不動聲色,道:“你瘋了!這是赤鬆山,是巡天大人的地盤,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它的耳目!而我早告訴過你,不要亂來!”


    那蒼老聲音道:“莫慌,本座所掌握的手段,足可瞞過那隻黃雀,現在該你做出決斷了。”


    蒼祭沉默了。


    它眼神一陣變幻,道:“為何非要在抵達五行道台之前動手?”


    “隻有這時候,才沒人能和我們搶,隻要成功,本座立刻帶你離開,並且按照當初的約定,接引你前往命運長河上,再不必受困在這赤鬆山。”


    那蒼老聲音道,“這是本座以道心銘刻的誓言,你該清楚分量有多重,若等到蘇奕抵達五行道台,狼多肉少,一切都晚了!”


    蒼祭明顯很猶豫,“你確定能保證能瞞過巡天大人的耳目?”


    “能!”


    蒼老聲音迴答的斬釘截鐵。


    最終,蒼祭一咬牙,眸子中冷芒一閃,“好!”


    ……


    一條寬不過九丈的河流映現視野中。


    河水奔騰,水霧彌漫,嘩嘩作響。


    蘇奕邁步上前,來到河畔處,就見河水清澈剔透,一眼就能看到河底。


    河底散落著許多光潔晶瑩的鵝卵石,像天上的星星般。


    蘇奕探手一撈,一塊藕粉色的鵝卵石破水而出,落在掌間。


    此石質地如玉,細膩圓潤,散發著驚人的靈性,仔細看,石中像有無數細碎的星火在碰撞,煞是美麗。


    “這鵝卵石若用來煉器,足可煉一些不朽層次的寶貝。”


    蘇奕暗自感慨,這一條河流之下,鵝卵石繁若星辰,密密麻麻,完全沒人拾撿。


    可若擱在外界,怕是早被人哄搶一空,連河底都會被人挖地三尺!


    蘇奕沒打算都收走,隻站在河畔,認真挑選了一些色澤、質地、氣息都堪稱絕品的鵝卵石。


    共計九顆。


    不多不少。


    忽地,一道聲音響起:“這河流源自赤鬆山之巔的一口先天靈泉,泉水本就蘊含著神性物質,而這河底的鵝卵石,被我們叫做‘五彩石’,曆經萬古歲月的衝洗打磨,每一顆都稱得上是最


    稀罕的絕品不朽瑰寶。”


    悄無聲息地,形似夔牛,渾身彌漫著紫色雷霆的守山之首“蒼祭”出現了。


    它立在河流對岸,眼睛看著蘇奕,“若是運氣好,甚至能撿到蘊含永恆氣息的五彩石,那可就太珍貴了,足可讓那些從命運長河上來的永恆道主打破腦袋爭搶。”


    蘇奕恍然似的點了點頭,“受教了。”


    蒼祭道:“倘若你交給我一樣東西,我幫你尋覓一些蘊含永恆氣息的五彩石。”


    蘇奕挑了挑眉,“什麽東西?”


    蒼祭眼神幽幽,“你的……命!”


    當命字剛說出口,那一條正在流淌的河流忽地靜止不動。


    這片天地間,驟然籠罩上一層血色光幕,不大,僅僅隻籠罩三千丈範圍。


    而蘇奕、以及河對岸的蒼祭,皆在這血色光幕籠罩之中。


    轟!


    同一時間,蒼祭腳下一踏,一片刺目的金色雷霆從天而降,毀滅氣息驚天動地。


    蘇奕皺眉,袖袍一揮。


    漫天金色雷霆爆碎。


    可就在那爆碎的雷芒光雨飄灑中,突兀地有一把纖細秀氣的飛刀憑空一閃。


    蘇奕眼瞳收縮,身影挪移。


    嗤!


    在其佇足的原地,虛空被切出一道裂痕。


    而在蘇奕身上,一道血淋淋的傷痕從從左肩筆直往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一襲青衫瞬息被染紅。


    這一刀,竟是兇險狠辣無比!!


    換做其他人遭受這樣的刺殺,哪怕能活下來,怕也已方寸大亂。


    但蘇奕沒有。


    他神色沉靜如舊,眼眸古井不波,在閃避的同時,他已牢牢鎖定那一把飛刀。


    飛刀纖細如發簪,鋒刃如雪,泛著胭脂般的血色光澤,刀柄鐫刻“胭雪”兩個蠅頭小字。


    飛刀懸空,流淌著永恆的氣息,兇威恐怖。


    “厲害!以不朽境能擋住本座這一刀而不死的,你是第一個!”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就見那蒼祭頭頂的獨角上,忽地衝出一縷神輝,化作一個作道士打扮的老者,手持青碧如玉的竹杖。


    鴉老道。


    命運長河上的一位邪道大能!


    當初曾在無界山一戰中出現過。


    在那一戰之後,蘇奕曾推斷過,鴉老道的道行應該在永恆五境中的第三境“寂無”。


    這也就意味著,眼前出現的鴉老道,注定不可能是其本尊!


    不過,他此次降臨神域的大道分身,實力應該在永恆道途第一境“逍遙境”層次。


    否則,之前那一刀,斷不可能傷到自己。


    除此,那把名叫“胭雪”的飛刀也極端可怕,應當是真正的永恆道兵,內蘊永恆規則!


    “我可真沒想到,守山之獸也會違逆規矩,和你這種老東西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蘇奕瞥了鴉老道一眼,就看向蒼祭。


    蒼祭眼神淡漠,立在河對岸不語。


    鴉老道則笑起來,一指覆蓋在這片天地的那一道血色光幕,道:


    “赤鬆山的規矩雖厲害,但也並非無法將其遮蔽,就像這一道光幕,名喚‘截天雲霓’,是我在命運長河上下血本從一位絕世道尊手中換來。”


    “它的威能談不上厲害,卻能截斷天機,遮蔽規則,自成乾坤。”


    “眼下,我們看似立在這赤鬆山,實則是站在截天雲霓所化的結界中。”


    鴉老道說著,已邁步朝河對岸走來,“最妙的是,在這赤鬆山上,實力最厲害的角色,也超不過逍遙境。而逍遙境……可根本打不破截天雲霓的結界。”


    悄然間,鴉老道已經來到距離蘇奕百丈之地,那一口名喚胭雪的飛刀,隨之飛掠到他身前,懸浮在那,刀尖遙遙指著蘇奕。


    而一股恐怖凜冽的殺機,也是從鴉老道身上湧現,將蘇奕蘇定。


    他微微一笑,“在這樣的處境下,別說是你,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聲音還在迴蕩。


    嗤!


    飛刀一顫,憑空消失。


    鴉老道身影隨之上前,手中青碧如玉的竹杖如刀鋒揚起。


    頓時,無數青色秩序如鎖鏈般從四麵八方暴掠而出,將蘇奕的身影籠罩其中。一如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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