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窗前,長袍男子轉身,道:“我剛得到消息,蘇奕會在四月初四啟程前往玉京城。”


    想了想,長袍男子道:“若我所料不錯,他這一路上,必會遭遇許多阻截刺殺。”


    負劍女子和銀發老者眸子皆微微一眯。


    負劍女子問:“呂師兄,消息是否可靠?”


    “消息是從玉京城蘇家傳出的,並不是什麽秘密。”


    長袍男子鬢角微白,神色冷峻如石,道,“根本不必懷疑,大周境內注定有不少人和我們一樣,盯上了蘇奕此子身上的秘密。”


    他叫呂東流。


    潛龍劍宗內門傳功閣長老,一位在先天武宗之境浸淫二十年之久的強橫人物!


    嚴格而言,呂東流已算得上是真正的修行中人,其實力遠非世俗中的同境人物可比。


    負劍女子訝然道:“蘇家將這樣的消息傳出,莫非也有打算借他人之手,鏟除蘇奕此子的想法?”


    廖韻柳。


    潛龍劍宗外門二長老,有“斷離劍”的稱號,先天武宗,一身劍道造詣精妙絕倫。


    二十餘年前,尚是宗師五重境的她,便曾殺死過一位世俗中的先天武宗!


    “這是自然,袞州總督府一戰之後,蘇奕此子已和玉京城蘇家徹底決裂,如今這大周天下,可都在等著看玉京城蘇家會如何應對此事。”


    白發老者悠然道,“這等情況下,把蘇奕前往玉京城的行程時間提前暴露出來,和借刀殺人也沒區別。”


    黎倉。


    潛龍劍宗外門大長老,先天武宗大圓滿存在,據傳其一隻腳都已邁入元道之路的門檻內,實力深不可測。


    “現在,我們麵臨一個選擇。”


    呂東流神色平淡道,“要麽現在動手,隻要殺死蘇奕,其身上的秘密便將歸我們潛龍劍宗所有。”


    “要麽等他四月初四啟程前往玉京城,我們擇機行動。”


    “這兩種選擇,各有利弊,我更傾向於後者。”


    “畢竟,我們目前還不清楚,這蘇奕的戰力究竟強大到了何等地步,手中是否有不為人知的強大底牌,冒然出擊,殊為不智。”


    頓了頓,呂東流繼續道,“而等此子前往玉京城時,這一路上他注定會有不少阻截和刺殺,這樣一來,也可以借他人之手,來試一試此子的底細,隻要時機合適,便可給予其致命一擊。”


    “這麽做唯一的弊端就在於,此子極可能會被其他人殺死,在搶奪其身上的造化時,會多出許多變數。”


    說罷,呂東流目光一掃黎倉和廖韻柳,道,“你們覺得呢?”


    黎倉笑嗬嗬道:“我和呂長老一樣的想法。”


    廖韻柳猶豫了一下,最終也點頭答應下來。


    蘇奕不是尋常的宗師一重人物,他曾劍斬先天武宗,若說他手中沒有極可怕的底牌,誰也不相信了。


    正因如此,他們這三位來自潛龍劍宗的大人物,才會這般謹慎。


    換做其他人……


    他們都不屑親自走這一趟,更別說出手了。


    “那就這麽定了,四月初四,我們和蘇奕此子一起啟程!”


    呂東流眸子中鋒芒一閃。


    ……


    “靈雪,我四月初四就會啟程前往玉京城,接下來一段時間裏,你就留在天元學宮,莫


    要再走動了。”


    漱石居,蘇奕坐在湖畔,輕聲叮囑。


    說著,他目光看向茶錦,“你也是。”


    文靈雪和茶錦皆點了點頭。


    “蘇叔叔,我呢?”


    鄭沐夭禁不住道。


    蘇奕道:“你不就是天元學宮的傳人?”


    鄭沐夭一呆,旋即訕訕笑起來,“呃,也對哈~”


    “公子,你要自己前往麽?”茶錦柔聲問,有些擔憂。


    蘇奕道:“人多了麻煩。”


    以他的修為,哪怕遇到致命危險,也有化解的手段。


    更何況,他此去玉京城,可不是遊山玩水的,也不願其他人摻合進來,那樣的話,往往反倒會成為自己的累贅。


    ……


    臨近傍晚時,寧姒嫿再度騎乘青鱗鷹前來。


    “道友,這是蘭娑拿出的謝禮,還請笑納。”


    寧姒嫿拿出一個玉盒,遞給蘇奕。


    蘇奕道:“我救她時,已順手收了冥焰魔雀的一縷精魂,這已經足夠了,你把這玉盒拿迴去吧。”


    寧姒嫿搖頭道:“一碼歸一碼,道友這次出手,等於救了蘭娑一命,她出於感激拿出一些謝禮,也是應該的,你倘若拒絕,她心中怕是會過意不去了。”


    蘇奕從不願在這等小事上掰扯,眼見寧姒嫿態度堅定,他也懶得再說什麽,當即收下了玉盒。


    寧姒嫿笑語嫣然,眼神意味深長,“道友不打開看看這玉盒中的寶貝麽?”


    蘇奕一怔,這謝禮難道還能有什麽特殊的?


    他隨手打開玉盒,先是一陣瑰麗繽紛的靈光彌漫而出,而後才看清楚,這繽紛的靈光,是從一串玉珠上湧現出來。


    這一串玉珠隻有五顆,分別是赤色、青色、黃色、白色、黑色,各自氤氳著丙火、青乙、戍土、庚金、壬水五種靈氣,相互輝映,恰似五行輪轉,煞是美麗。


    “五蘊靈珠?”


    蘇奕不免意外。


    擱在大荒九州的各大道統中,往往會煉製“五蘊靈珠”給門下的養爐境弟子錘煉道基。


    雖談不上稀罕,但對養爐境的弟子而言,這等寶貝無疑最適合自身的修煉。


    可蘇奕卻沒想到,在這世俗之界,竟還能見到這等寶貝。


    須知,五蘊靈珠的祭煉,需要搜集足夠多的“五行靈氣”,再由靈道修士親手出手,以秘術蘊養,才能煉製出這等寶貝來。


    而在這蒼青大陸,連元道修士都被稱作陸地神仙,極為少見,更遑論是靈道修士了。


    據傳,也隻有蒼青大陸的霸主“大夏國”內,才疑似存在著靈道修士的諸般傳聞。


    寧姒嫿笑吟吟道:“蘭娑得知道友的修為後,特意將這一串五蘊靈珠拿出,隻要道友喜歡,我便放心了。”


    蘇奕若有所思道:“你這位朋友是從哪裏得到的此寶?”


    寧姒嫿想了想,說道:“蘭娑來自大秦三大修行勢力之一的東華劍宗,其身份極為特殊尊貴,對其他人而言,這五蘊靈珠堪稱難得一見的瑰寶,可對她而言,想要得到並不算太難。”


    “原來是宗門弟子。”


    蘇奕點了點頭。


    他倒也知道,大周、大魏、大秦這三個疆土接壤的世俗國度中,以大秦國力最為鼎盛。


    僅僅以修行力量


    而論,秦國境內便有著三大修行勢力,遠不是隻有一個潛龍劍宗的大周可比。


    這蘭娑來自大秦東華劍宗,連寧姒嫿都說她身份極為特殊尊貴,那自然遠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修行者可比。


    又聊了片刻,寧姒嫿便告辭而去。


    臨走時,也是將文靈雪一起帶走了。


    從這天起,蘇奕的生活總算變得清寧起來。


    除了修煉,便是指點茶錦修煉,順便也幫幼獸赤猊開啟靈智,傳授了一門名喚“萬象煉星訣”的妖道修行法門。


    ……


    兩天後。


    也就是三月三十,袁家之主袁武通、帶著袁珞兮、袁珞宇、風曉峰、風曉然等人,以及廣陵城黃家之主黃雲衝親自登門拜訪。


    蘇奕安排了宴席,與之飲酒交談。


    最後,風曉峰和風曉然被蘇奕留了下來,並在當天送往天元學宮中修行。


    這麽做,也是避免這一對兄妹再被那些對手脅迫了。


    ……


    四月初一。


    蘇奕一鼓作氣,足足耗掉七株四品靈藥,一舉將宗師境一重的修為臻至圓滿地步。


    其心髒之地的丙火性靈道光,足可抵達八百丈高空!


    這代表著一種極其恐怖的大道底蘊。


    以蘇奕前世的閱曆,都不曾聽聞,大荒九州古來至今的歲月中,有誰在養爐境淬煉心髒之地時,能夠辦到這一步了。


    也是這天,蘇奕一舉邁入宗師二重境,開始修煉肝髒。


    肝者,木之屬,孕養乙木性靈,錘煉此地,可疏通周身經絡,滋養一身生機,化解體內沉屙汙穢之氣,助長精氣神。


    臻至此境,讓得蘇奕的實力比之從前,強大了一倍不止。


    ……


    四月初二。


    蘇奕收到來自玉京城六皇子周知離的一封信。


    在信上,周知離以一種焦灼擔憂的口吻告訴蘇奕,如今之大周,皆知道蘇奕將在四月初四啟程前往玉京城。


    諸多大勢力中的狠角色皆已經蠢蠢欲動,試圖在路途上阻截蘇奕,搶奪蘇奕身上的機緣。


    其中不乏一些退隱多年的老家夥。


    在信箋最後,周知離叮囑蘇奕務必要小心,若有可能,希冀蘇奕最好改變行程。


    看完信箋,蘇奕一笑置之。


    ……


    四月初三。


    蘇奕把茶錦送往天元學宮,和寧姒嫿約定,在距“寶刹妖山”百裏地之外的金柳城見麵。


    寧姒嫿也會通知鎮嶽王木晞,到時候一起前往寶刹妖山。


    ……


    四月初四。


    清晨,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蘇奕一如從前般,洗漱、修煉之後,這才換上整潔的衣衫,撐著一把油紙傘,一個人離開了漱石居。


    他先是在城中的鮮鼎記吃了一頓熱氣騰騰的早飯,這才邁步往城門外行去。


    就如當年離開雲河郡城時一樣,對蘇奕而言,更喜歡以腳步丈量山河大地,以道心觀摩沿途風光。


    餐風飲露,櫛風沐雨。


    這一路的所見、所聞、所感,所得,便是修行。


    ——


    ps:明天會努力再補個5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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