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數天。


    漱石居風平浪靜,蘇奕也難得清靜起來。


    隻是修煉之餘,偶爾想起文靈雪時,內心會泛起些許煩悶之意。


    但還好,不至於為此傷神。


    茶錦也和以前一樣,負責洗衣疊被,端茶倒水等等瑣屑雜事,隻不過和以前不一樣,她對以後的生活已滿懷憧憬。


    修煉了混洞九玄經後,她才體會到自己以前何等淺薄無知,也才終於明白修行之妙。


    這門秘法,就像給她打開了一個全新世界,讓她的視野、格局、以及對修行的認知,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自然的,她也終於意識到,為何蘇奕年紀輕輕,卻竟能夠掌握那等堪比仙神般的恐怖力量。


    倒不是說他是真正的仙神,而是他掌握的修煉之法,遠遠不是這世間可比!


    隻是,每當夜晚來臨時,茶錦就有些不自在。


    她已經明白了蘇奕的套路,假借指點自己修行的名義,暗度陳倉!


    不過,茶錦沒有揭破,因為每當夜晚,聽蘇奕闡述那些修行玄妙,的確讓她獲益匪淺。


    甚至是食髓知味,每天都有些期待晚上去蘇奕那了……


    這一天傍晚。


    周知離帶著常過客、鄭天合前來拜訪。


    當看到茶錦時,周知離不禁一怔,差點不敢去認。


    因為和以前相比,如今的茶錦渾身素淨淡雅,可舉手投足之間,卻煥發著一股清豔絕俗的風韻,那種美麗,就如盛開在和煦春風中的荷花,清秀雅致,明秀絕倫。


    作為過來人,周知離自然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內心不禁一陣唏噓感傷。


    說起來,他當初對茶錦可是癡迷不已。


    可造化弄人,如今的茶錦,已是他隻能遠觀而不敢褻瀆的人了。


    “蘇兄,茶話會的時間已敲定在明日清晨,地點在城外十裏地之外的西山之巔。”


    周知離很快就表明來意。


    蘇奕點了點頭,道:“你已準備妥當了?”


    周知離想了想,搖頭道:“我雖也準備了一些底牌,可至今還沒摸清楚,向天遒到底準備了多少手段。”


    說到這,他不禁輕歎一聲,道:“以前作為皇子,逢人必對我恭敬有加,可一牽扯到權柄之爭我才發現,那些恭敬都是假的,就像這袞州城中,連那些頂級世家都敢和我針鋒相對。”


    蘇奕可沒興趣聽他長籲短歎,直接道:“還有其他事情嗎?”


    周知離連忙道:“蘇兄,我剛得到消息,我那二哥極可能找了一些厲害的宗師人物前來助陣。”


    蘇奕這才露出一絲感興趣之色,道:“有多厲害?”


    周知離飛快道:“據說,有足以躋身‘大周宗師榜’前三十的狠人。不過,我不敢確定究竟是誰。”


    “大周宗師榜?”


    蘇奕一怔,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榜單。


    周知離當即耐心解釋起來。


    每隔半年,一個名叫“十方閣”的神秘組織就會修訂和公布一次“大周宗師榜”。


    排名其上者,皆是大周宗師境中的頂尖人物。


    而能躋身前三十的,幾乎清一色都是宗師境中的大佬!


    一個個要麽擁有極為強橫的修為,要麽擁有極為強橫的天賦。


    按照周知離的說法,排名前三十的,幾乎大半來自玉京城,且一個個擁有著宗師境四重以上的道行!


    當然,也不乏一些年輕一代中極為耀眼的天才之輩殺進前三十名,但數量相對極少。


    像大周國師洪參商的關門弟子“範鏵熒”,便是一個躋身在大周宗師榜第十九名的天才人物,名滿大周。


    聽完,蘇奕不禁搖頭,道:“一個榜單而已,注定不可能囊括這世間實力強橫之極的宗師人物了。”


    周知離笑道:“這是自然,不過,隻要能躋身榜單上的,也注定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蘇奕點頭道:“這倒的確是,對了,這個十方閣是一個怎樣的勢力?”


    周知離搖頭,道:“十方閣極為神秘,其勢力潛藏在暗中,麾下的成員遍布大周、大魏、大秦三國。”


    “他們一般不會理會世俗中的事情,我也是以前曾聽父皇偶爾說起,這十方閣的首領疑似是一位極為強大的陸地神仙。”


    頓了頓,周知離繼續道:“十方閣以消息靈通著稱於世,專注於收集和打世間的各種情報,每隔一段時間還會對外公布一些和武者有關的消息。”


    蘇奕道:“有意思,這麽說的話,以後想要打探什麽消息,完全可以從十方閣入手。”


    周知離搖頭道:“蘇兄,世間人都知道,除非十方閣成員親自出現,否則,幾乎不可能找到他們。”


    蘇奕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又聊了片刻,周知離便帶著常過客、鄭天合匆匆離開。


    明天清晨,茶話會就將在西山之巔上演,這位六皇子還有不少事情去做。


    “公子,您覺得六殿下有勝算麽?”


    茶錦好奇問道。


    “沒有。”


    蘇奕不假思索,“他看似有些小聰明,實則還太嫩,完全不是那些常年玩弄心術的老家夥的對手。”


    頓了頓,他說道:“當然,有我在,他想輸都難。”


    茶錦眼神古怪,哪有這麽誇自己的?公子您都不能謙虛一下下?


    不過,仔細想一想,蘇奕好像的確不用在這種事情上謙虛什麽……


    茶錦輕聲道:“可我看這位六殿下,似乎對您並沒有十足的信心,否則,也不至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了。”


    “當局者迷罷了,每個人都想摸清楚對方的底牌,知己知彼,可真正較量時,又有幾人能做到?”


    蘇奕神色平淡道,“歸根到底,這就是他自身太弱了,若足夠強大,管什麽牛鬼蛇神、陰謀伎倆,一路碾壓過去便可。”


    茶錦抿嘴笑起來,眼神盡是柔情。


    也不知怎麽迴事,蘇奕身上那看似雲淡風輕,實則目空一切的睥睨氣魄,越來越讓她著迷了……


    “快去準備晚飯吧。”


    蘇奕起身,走進了樓閣。


    茶錦看了看天色,這才發現夜色已降臨了。


    也不知想起什麽,她俏臉一紅,轉身匆匆去買飯了。


    ……


    翌日清晨。


    睡夢中的茶錦被一陣遠遠傳來的叩門聲驚醒。


    她紅潤的唇中含糊咕噥了一聲,伸手把擱在自己胸前的一隻魔爪掰開,這才坐起身來。


    一邊穿衣,茶錦一邊低聲道:“公子,很可能是六殿下來了,我去開門。”


    說話時,她已起身走出房間。


    半刻鍾後。


    蘇奕洗漱完畢,施施然走出樓閣時,就見庭院中已立著一群人。


    周知離、常過客、青衿、鄭天合、穆鍾庭、以及一個渾身書卷氣息的儒雅中年。


    “這是?”


    蘇奕目光看向那儒雅中年,隱約感覺對方有些熟悉。


    就見儒雅中年微微一笑,主動見禮道:“鄙人薛寧遠,見過蘇公子。前些天的時候,咱們曾有過一麵之緣,大概是公子不記得了。”


    蘇奕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道:“走吧。”


    “公子,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茶錦連忙道。


    “好。”


    蘇奕隨口就答應下來,“對了,準備一些吃的,把我那張藤椅也帶上。”


    眾人:“……”


    不知道的,恐怕都會以為這家夥是去郊遊的吧?


    茶錦卻早已習慣蘇奕的作風,連忙去準備了。


    趁此機會,周知離低聲道:“蘇兄,今日的事情……”


    蘇奕瞥了他一眼,道:“臨陣之際,卻不能沉住氣,這可是大忌,等在此次茶話會上獲勝後,我勸你最好磨煉一下心性,否則,這輩子怕是不會有什麽大出息。”


    周知離訕訕,抱拳道:“多謝蘇兄教誨,我一定銘記在心。”


    “看起來,蘇公子似乎對此次茶話會之行信心十足啊。”


    薛寧遠笑說道。


    蘇奕看了看這位薛氏一族的掌權者,道:“若無信心,為何要陪你們走這一趟?”


    薛寧遠臉上笑容一滯。


    蘇奕已懶得再多說,徑直朝庭院外行去。


    周知離見此,連忙跟上。


    “這家夥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青衿撇了撇唇。


    她一如從前,秀眸如刀鋒般犀利,漂亮而驚豔,渾身透著慵懶的氣息。


    隻是,再麵對蘇奕時,其心境莫名已發生諸多微妙的不同。


    算起來,這還是她在袞州城第一次和蘇奕見麵,可關於蘇奕的一切,她卻了解了許多。


    像前些天,來自月輪宗的外門長老柳鴻奇,一位武宗三重的存在,都被蘇奕輕鬆給弄死了。


    她更清楚,六殿下早已將此次茶話會上獲勝的希望,寄托在了蘇奕這個十七歲少年身上!


    而當看到茶錦這樣一個絕美的女人歡喜地伴隨在蘇奕身邊,青衿心中微微有些複雜。


    她自然不會再把茶錦當做一個藝伎看待。


    可她卻無法想象,一個月輪宗的真傳弟子,怎會甘心陪伴在蘇奕身邊當一個侍女。


    並且看茶錦的神色,分明就是心甘情願的……


    “若當初在樓船上時,我答應在他身邊當侍女,又該會怎樣?”


    想到這,青衿搖了搖頭,摒棄這個雜念。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追求。


    她可做不來這等事情了。


    很快,他們一行人便啟程,乘車馬離開袞州城,朝城外十裏之遙的西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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