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怔了一下,就明白過來。


    這野豬定然是那赤焰碧睛獸送來的。


    “無愧是擁有靈智的妖獸,還懂得知恩圖報。”


    蘇奕暗道。


    他拎出禦玄劍,直接將野豬腿剁了下來,拿去溪邊清溪幹淨,便堆起篝火,做了個簡易的烤架,將野豬腿懸在其上。


    篝火洶洶,野豬腿很快就變得金黃,濃鬱的油脂一滴滴掉落篝火,發出嗤嗤的聲音,誘人的肉香頓時彌散而開。


    蘇奕蹲坐一側,從墨玉佩中拿出了一些蜂蜜、香料時不時塗抹在野豬腿上,動作倒也頗為嫻熟。


    這純粹是一種心情,畢竟難得動手一次。


    眼看著一個個野豬腿在佐料熏染下變得愈發焦黃,蘇奕也不禁食指大動。


    “神仙也好杯中物,何況是這等美食了,雖比不得龍肝鳳髓,但勝在是我親手做的……”


    蘇奕拿起禦玄劍切了一片焦脆流油的烤肉,沾了一些佐料,當吃進嘴裏那一瞬,舌尖味蕾就像鬆綁般,空腔中盡是鮮美之極的味道。


    那肉質外焦裏嫩,咀嚼時一絲絲油脂浸出,肉香鮮嫩,妙極了。


    一口下去,蘇奕不禁暗暗點頭,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吃起來心情和口感也遠勝尋常。


    接下來,他一邊飲酒,一邊吃肉,不亦快哉。


    當茶錦從遠處走來時,篝火上僅剩下一條野豬前腿。


    那烤炙的香味,令她也禁不住吞了吞口水,美眸中盡是訝然,如此懶的一個家夥,居然破天荒地親自動手烤肉了!


    並且,味道還不錯的樣子……


    茶錦輕聲道:“公子,您的衣物已經洗好了,正在晾曬。”


    她此刻穿著一身寬鬆的青衫,烏黑長發盤在腦後,絕美明豔的臉龐素淨晶瑩,肌膚如羊脂玉似的百潤,一對秋水似的眸大而嫵媚。


    整個人仿似一朵雨後花蕊,格外清新嬌美。


    蘇奕點了點頭,道:“這剩下的野豬腿,幫我收起來。”


    前半句話,讓茶錦心中一喜。


    後半句話,則讓她俏臉一滯,胸口發悶,內心湧起說不出的落差,暗自埋怨,我怎能對這家夥抱有期待?


    在這家夥眼中,自己就是個俘虜,根本不可能考慮自己感受的!


    蘇奕負手於背朝遠處行去,“當然,你若不介意,也可以把它吃了。”


    “呃……啊?”


    這突來的一句話,讓茶錦原本低落的情緒,登時又高漲起來,真可謂是跌宕起伏。


    “明明是想讓我吃的,卻偏偏要轉折一下,把人弄得不上不下,可真夠氣人的!”


    怔了半響,茶錦嘀咕了一聲,就蹲坐在蘇奕原先的位置上,拎著野豬腿享用起來。


    一口下去,茶錦滿嘴流油,腮幫子都鼓起來,她美眸發亮,露出意外之色,“唔……這家夥手藝竟這般好?”


    她早就餓了,顧不得多想,盡情享用起來。


    她本就長得秀美明豔,狼吞虎咽時,臉頰鼓鼓的,平添三分嬌憨率真的韻味。


    到最後,吃完一整根野豬腿,茶錦意猶未盡地吸吮幾下手指上的油漬,而後伸出粉潤的舌尖丁繞著紅潤的唇舔了一圈。


    隻覺自離開雲河郡城直至現在,這是自己吃過最好的一頓,不止是滋味極好,心情也難得的很輕鬆舒適。


    “吃完了就來收衣服,該走了。”


    遠遠地,蘇奕的聲音傳來。


    茶錦連忙起身,匆匆去了。


    以前,她還對蘇奕的命令頗有些抵觸,可此時吃了這野豬腿後,卻反倒不在意這些了。


    吃人嘴軟,古人誠不我欺。


    收完衣服,兩人繼續上路,一路上,蘇奕偶爾會佇足山頂觀雲海,也會坐在溪水之畔歇息一番。


    興致來了,還會跟茶錦聊幾句。


    但大多時候,他就如一個閑散的旅人,看山河之壯闊,觀天地之浩渺,體會自然造物之美。


    茶錦的心境也變了,一路上似渾然忘卻了世事紛擾,伴隨在蘇奕一側,朝觀晨曦,暮觀雲霞,一路盡是瑰麗風光。


    這就是一種無形的閱曆,沉澱的是心性。


    一路上,茶錦也發現,每當佇足歇息的時候,便會有獵物送上門來,皆是山中飛禽走獸之類。


    茶錦也才明白,這一切是那赤焰碧睛獸在報恩,心中也感慨不已。


    讓茶錦尷尬的是,她做的烤肉味道寡淡,遠不如蘇奕,讓得蘇奕吃了一口,就嫌棄地丟在了一側,換自己動手。


    蘇奕吃剩下的食物,倒並不介意分給茶錦,茶錦自然也不介意吃這等殘粥剩飯。


    沒辦法,出自蘇奕手筆的食物,味道確實沒得挑……


    好幾次讓茶錦都有大飽口福之感。


    數天後。


    蘇奕在山中遇到一個砍柴樵夫,略一詢問才知道,再行半天路程,就能抵達名叫“羊枯鎮”的地方。


    從羊枯鎮往東再行八十裏地,便是素有“六郡心腹”之稱的袞州城。


    晌午十分。


    蘇奕隨意坐在一處山腰岩石上歇息,很快,便有沉悶的重物墜地聲從遠處響起。


    蘇奕淡然開口:“行了,今日我便會重返世俗之中,自今以後,不必再來送吃食了。”


    茶錦忍不住朝遠處望去,就見叢林寂靜,沒有任何迴應。


    可僅僅半刻鍾後。


    遠處峭壁之上,忽地越出一道白影,足有丈許長,皮毛雪白,繚繞著洶洶火光。


    赫然是那赤焰碧睛獸。


    隻不過,在它口中還叼著一個白底黑紋的幼獸,形似小老虎似的,才不過半尺長,四隻爪子毛茸茸的,憨態可掬。


    茶錦一怔,這是什麽情況?


    就見遠遠地,赤焰碧睛獸朝著蘇奕的方向跪伏於地,頭顱低下,嘴裏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恭敬中帶著一絲祈求的味道。


    蘇奕眉頭微皺,似已明白了一些,道:“你打算讓我帶走你的幼崽,予以教化?”


    赤焰碧睛獸連連點頭。


    “這倒有意思了,若換做其他妖獸,若能有機會得到化形之術,必欣喜若狂,感激涕零,甚至甘願奉他人為主,任憑驅遣。可你卻寧可舍棄這等造化,以換自己孩兒的成長……”


    說到最後,蘇奕不由感歎了一聲。


    茶錦此時也終於明白過來,不禁動容,心緒翻騰。


    她曾翻閱宗門的典籍,很清楚妖獸之類若想“化形”是何等不容易。


    品階越高,血脈越強大,化形就越困難!


    茶錦很確定,以蘇奕那等不可思議的手段,既然說過會傳授那赤焰碧睛獸化形之術,必是能夠輕鬆辦到。


    可誰曾想,這妖獸卻竟把這個造化留給了自己的幼崽!


    這如何不讓人動容?


    想一想,一頭罕見的九階妖獸,卻在這數天裏天天為他們默默送上“吃食”,到如今更跪伏於地,乞求為其幼崽換一個將來,這又讓誰能不感歎?


    蘇奕沉默片刻,走到赤焰碧睛獸前,俯身將那幼崽拎了起來,這小家夥明顯剛出生數月時間,白底黑紋的皮毛毛柔滑輕軟,爪肉粉嘟嘟的。


    被蘇奕抓著脖頸軟毛拎起來,不禁齜牙咧嘴嗷嗚嗷嗚叫起來,但叫聲卻奶聲奶氣的,一點都不兇,反倒憨態十足。


    蘇奕手指在小家夥肚皮上戳了戳,道:“根骨勉強隻能算差強人意,就是不清楚血脈中所蘊含的真靈之血是否精純了。念在你助我築道的情麵上,我可以把它留在身邊,予以教化。”


    赤焰碧睛獸狂喜,頭顱叩在地上,碧綠的瞳中盡是感激。


    “但我提前跟你說清楚了,我斷不會收其為徒,若以後表現不堪,讓我不滿意,便會將其攆走。”


    蘇奕淡然道。


    前世時,曾有金翅大鵬鳥跪伏在他的山門前,叩首十天十夜。


    自己念其心誠,便將其留在身邊,以記名弟子的身份修行。


    可這小雀兒卻在得知他的“死訊”後,成了一個活脫脫的叛徒,還趁亂搶走了他留在洞府世界的“熔天爐”!


    當然,蘇奕不在意那些寶貝,他痛恨的是對方的背叛。


    根本不必懷疑,有朝一日當他重返大荒九州時,定然會把那金翅大鵬用熔天爐給燉了。


    不如此,不足以宣泄心頭之恨。


    而正是這個教訓,讓蘇奕哪怕對待最親近的小姨子文靈雪時,也僅僅隻把“玄素靈璣訣”武道四境的奧秘傳給了她。


    至於更高境界的秘訣,他打算以後再給……


    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蘇玄鈞胸襟再寬廣,可終究是活生生的人,也難以免俗。


    故而此刻,才會把事情跟那赤焰碧睛獸講清楚。


    赤焰碧睛獸不斷叩首,似表示明白。


    見此,蘇奕輕歎一聲,心中暗道,以後帶著這樣一個小東西在身邊,未免有損我的威嚴……


    唔,等以後把它送給靈雪當玩伴也不錯,畢竟是赤焰碧睛獸的後裔,若教化得當,還能給靈雪當保鏢……


    如此一想,蘇奕心中那一絲抵觸才消散,把拎在手中的幼獸遞給了不遠處的茶錦。


    茶錦兩眼發光,小心翼翼把幼獸抱在懷中,眉眼間盡是疼愛和歡喜之色。


    這小家夥白底黑紋,虎頭虎腦,憨態可掬,確實極可愛。它一身皮毛油亮順滑,半尺大小的軀體蜷縮著,肉乎乎的,擼起來手感絕佳。


    這讓茶錦越看越喜歡,禁不住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小家夥的腦袋,滿滿都是寵溺的笑容。


    再漂亮的女人也畢竟是女人,抵抗不住這種毛絨絨的幼獸。


    ——


    ps:晚上6點左右爭取來個2連!


    目前隻有九個童鞋投出9張月票,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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