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師弟,有什麽要對年雲橋說的麽?”


    蘇奕目光看向風曉峰。


    “我……”


    風曉峰此刻內心很激動,雙手死死按在輪椅扶手上。


    他目光死死盯著跪伏在地的年雲橋,臉上有痛恨,也有說不出的快意。


    自雙腿廢掉,也等於廢掉了他的修為,讓得他無時無刻不活在痛苦之中,內心一片陰暗。


    若不是為了照顧妹妹,他甚至早已輕生。


    而此時,當看到內心最恨的仇敵跪地在那,他焉能不激動?不痛快?


    可最終——


    他苦澀道:“蘇奕師兄,這裏是雲河郡城,你殺了他,隻會給自己帶來滔天的禍患,我不想因為我,而讓你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黃乾峻不禁動容。


    卻見年雲橋嘶聲笑道:“哈哈,你風曉峰倒也聰明,不過,這件事絕不會就這般算了!”


    他猛地抬頭,惡狠狠盯著蘇奕,叫道:“有種你就在這豐源齋殺了我!來啊!來啊——!”


    他一副挑釁發狠的樣子。


    噗!


    一抹劍鋒刺入其咽喉,迸濺出的血水,灑在雪白的牆壁上,猩紅而刺目。


    年雲橋眼珠瞪得滾圓,似不敢相信,蘇奕竟真的敢動手……


    旋即,他脖子一歪,整個軀體轟然倒地。


    “你……你竟真的敢殺人……”


    陳金龍失聲道。


    其他人也嚇了一跳,毛骨悚然。


    年雲橋,雲河郡城年氏一族族長之子,就這般死了?


    須知,這可是豐源齋!


    他蘇奕卻敢仗劍殺人!!


    “你們也看到了,是他自己求死。”


    蘇奕淡然道。


    眾人:“……”


    風曉峰又是擔憂又是感動,眼眶都泛紅,他哪會不知道,蘇奕這是不顧一切也要為自己複仇?


    “風師弟,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蘇奕目光看向餘茜。


    被蘇奕目光盯著,餘茜直似如遭雷擊般,俏臉煞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驚恐道:“蘇奕師兄,我是被逼的,當初年雲橋說我若不從了他,他就殺了我,我……我也沒辦法啊!”


    蘇奕眼神淡漠,毫無波動。


    他哪會不清楚,餘茜當初是為了攀附年雲橋,才毫不猶豫背叛了風曉峰?


    可現在,這女人卻把自己描述成被逼的,何其可笑。


    就見風曉峰神色陰晴不定,半響才咬牙道:“蘇奕師兄,我和她本就沒有關係了,我也不屑於去和這樣一個趨炎附勢的賤人計較!”


    “對對對,我就是個賤人,求求你,放我一命吧。”


    餘茜哭泣哀求。


    “滾一邊去。”


    蘇奕抬腳踹出。


    砰!


    餘茜整個人倒飛出去,疼得她倒吸涼氣,可臉上卻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


    而當察覺到蘇奕的目光看向自己,跪在地上的閻成榕渾身一僵,而後猛地連續抽自己耳光,嘴中哀嚎:“蘇奕師兄,我錯了,我錯了!”


    年雲橋的身份可比他尊貴一籌,卻都被一劍殺掉,這讓他如何不怕?


    “知道我此次返迴雲河郡城是要做什麽嗎?”


    蘇奕問。


    閻成榕惘然搖頭。


    噗!


    一抹劍光閃過,閻成榕咽喉被切斷,整個人歪斜著軟倒在地。


    “報仇。”


    蘇奕唇中這才輕吐出兩個字。


    刹那間,陳金龍他們皆如墜冰窟,亡魂大冒。


    報仇!


    寥寥兩字,讓他們想起了當年在青河劍府時,曾和蘇奕產生的恩怨。


    “可……可我和你並無仇怨!”


    陳金龍大叫,他顧不得什麽麵子,隻想先活命。


    “所以,你該慶幸現在是跪在這裏,而不是死掉。”


    蘇奕瞥了他一眼。


    陳金龍頓時如撿迴一條命似的,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但旋即,他內心就湧起說不出的羞辱感,劍被碎、人被鎮壓跪地,自然不能就這般算了!


    “蘇奕師弟,我們當年在宗門,可從沒有欺負過你。”


    “是啊,我們縱然尋常時候瞧不起你,可也從沒有動過手。”


    “蘇奕師兄……”


    其他人都紛紛開口,戰戰兢兢求放過。


    誰都不想死,誰都害怕蘇奕萬一盛怒之下,連他們都宰了。


    忽地,蘇奕冷不丁問道:“你們是不是在想,為何豐源齋的人還不來?”


    陳金龍他們臉色微變,無人敢應答。


    蘇奕收劍入鞘,重新做迴席位上,自顧自給自己斟滿一杯酒,隨口道:“我也好奇,豐源齋會如何做,要不要一起等等看?”


    “這……”


    眾人皆遲疑。


    如有可能,他們寧可現在就離開這血腥之地。


    可他們卻不敢這麽做。


    “你們剛才說的不錯,我們也算曾經同門一場,今日的事情,和你們關係不大,可畢竟你們也算摻合了進來。若不讓你們死心,以後終究不免會做一些自尋死路的事情。”


    蘇奕仰頭飲掉杯中酒,話語隨意,“我雖不懼你們以後的報複,卻也嫌麻煩,不如趁此機會,一舉做個了斷。”


    浮世紛攘,恩怨難斷。


    要一劍泯恩仇,就要徹底扼殺掉所有潛在的隱患。


    “了斷?”


    有人顫聲道,“蘇奕,你今日闖出如此事情,就不說我等,年家和閻家,哪個會放過你?更別提,這裏是豐源齋,他們可不會坐視不管。”


    這不是威脅,反倒像提醒。


    蘇奕不以為然道:“等等吧。”


    他又重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淡然自若,視滿地的血腥如無物。


    也似根本不在意去麵對來自豐源齋的威脅!


    那等風采,讓得陳金龍等人心中都湧起說不出的情緒。


    忌憚?驚怒?仇視?惘然?疑惑?


    似乎都有。


    ……


    豐源齋一層,一座獨屬於老板翠雲夫人的大殿中。


    “紫瑞信符?”


    一名穿著藏青長袍,威儀不凡,留著柳須的老者皺眉道,“據我所知,在蘭陵蕭氏內,隻有兩種人有資格佩戴此等珍貴的信符。”


    “一種是最為核心的嫡係子弟,且必須擁有卓絕無比的天賦和才情,得到一半以上的大人物認可,才能得享此信符所代表的權柄。”


    “一種則是武道宗師!”


    “而在整個蘭陵蕭氏,直係一脈有兩位宗師坐鎮,一個是蕭天闕蕭老爺子,其修為最高,擁有養爐境三重的道行。一個是蕭氏當今族長蕭博雲。”


    “而在蕭氏的兩個支脈中,各有一位宗師坐鎮,但論修為,皆差了蕭老一截。”


    說到這,長袍老者眸子一凝,“如此推斷的話,那青袍少年極可能是蘭陵蕭氏年輕一代最耀眼的嫡係子弟之一!”


    “我就是懷疑這一點,才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側,香爐嫋嫋,翠雲夫人曼妙成熟的嬌軀斜依在一張軟榻上。


    她美眸泛起思忖之色,“隻是,讓我猜不透的是,蘭陵蕭氏的勢力,分布在毗鄰玉京城最近的‘白州’境內,為何其宗族的一個子弟,卻竟會出現在距離數千裏之外的雲河郡內?”


    長袍老者微微一笑,矜持道:“若夫人想知道,可以帶我去見一見那少年,我前些年,也結識了一些蘭陵蕭氏的厲害人物,隻需三言兩語,便可試探出他的底細。”


    翠雲夫人卻搖了搖頭,道:“算了,我隻認令牌,不認人,無論誰拿著這紫瑞信符來了,我都會視其為貴人對待。”


    長袍老者頷首道:“夫人此舉,最為穩妥,也最明智。”


    翠雲夫人唇角泛起笑意,道:“黎老謬讚了。”


    便在此時,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響起:“大人,山河殿出狀況了!”


    翠雲夫人猛地從軟榻上起身,道:“進來說話。”


    一個肥胖錦衣中年走進來,正是之前侍奉在山河殿外的那個主事。


    “大人,就在剛才……”


    錦衣中年不敢耽擱時間,飛快把自己聽到的從山河殿內傳出的動靜一一說出。


    “殺人?”


    翠雲夫人美眸收縮,光潔的眉宇間浮現一抹陰霾。


    “明知此地乃豐源齋,還敢動手行兇,那少年縱然是蘭陵蕭氏的核心弟子,未免也太囂張跋扈!”


    長袍老者臉色一沉。


    “就是囂張跋扈,我們又能怎樣?”


    翠雲夫人幽幽一歎。


    旋即,她神色間就浮現一抹決斷,“走,先去看看情況,再做決斷也不遲。”


    “也好,我也想見識見識這個來曆蹊蹺的少年郎。”


    長袍老者眸子寒芒湧動。


    “黎老,答應我,絕不能亂來,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翠雲夫人冷冷提醒了一句。


    黎老瞳孔微微眯,默然不語。


    很快,他們一行人匆匆抵達第九層山河殿外。


    深唿吸一口氣,翠雲夫人剛推開房門,一股嗆鼻的血腥撲麵而來。


    旋即,她眼皮狠狠一跳。


    就見地上躺著兩具屍體,一個是年雲橋、一個是閻成榕,皆被一劍封喉,屍體上的血水都已冷卻。


    不遠處,還跪著一個人,赫然是長河幫幫主陳大空之子陳金龍!


    僅僅這一幕,就讓翠雲夫人心中一沉。


    不過,她畢竟見慣大風大浪,神色不變,將目光看向坐在上首位置的蘇奕身上。


    就見這青袍少年淡然自若,正在自飲自酌,似沒事人般。


    翠雲夫人常年和各種形形色色的大人物接觸,自然一眼看出,少年身上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絕不是隨便誰就能裝出來的。


    這哪裏叫囂張跋扈?


    分明是底氣十足!


    ————


    ps:晚上6點爭取來個2連更,把高潮一口氣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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