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遠星和熊伯離開後,袁珞兮身上的氣焰頓時消散。


    她輕輕抿了抿粉潤的唇瓣,眉宇間反倒帶著一絲惴惴不安之色,低著螓首,不敢去看蘇奕的眼睛,道:“仙師,您……沒生氣吧?”


    程勿勇也連忙抱拳,歉然道:“我等也知道,以仙師的手段,輕易便能殺了章遠星和熊凜,隻是我和小姐皆認為,這件事是由我們引起,自當由我們來解決,如此,仙師就不會再被牽連進來。”


    袁珞兮連忙點頭:“正是如此。”


    傅山看到這一幕,心中又是一陣翻騰。


    之前麵對章遠星時,袁珞兮何等之蠻橫和強勢,渾不在意因此而得罪雲河郡章氏一族。


    可麵對蘇奕時,這位被袁氏一族視若掌上明珠的大小姐,卻像個犯錯的小孩子般忐忑不安。


    再看程勿勇,一位聚氣大圓滿存在,擱在雲河郡都稱得上是頂尖強者的高手,卻也同樣畢恭畢敬。


    前後反差太大了!


    思忖時,他已肅然行禮道:“蘇先生,今晚是我帶著袁姑娘他們前來拜訪,卻不曾想誤打誤撞,碰到了這樣一件事,若讓您心中不快,傅某願為此擔責。”


    眼見這一幕,蘇奕心中那一絲不快消散,也懶得再計較,揮手道:“此事就此作罷。”


    袁珞兮、程勿勇、傅山皆暗鬆一口氣。


    越了解蘇奕那不可思議的手段,他們心中就愈發敬畏。


    麵對他時,不像麵對一個尋常少年,反倒像麵對一位屹立雲巔的謫仙。


    仙心如海,不可妄自揣度!


    “你們今晚前來找我是要做什麽?”


    蘇奕隨口問道。


    他也記得清楚,袁珞兮上午就打算離開的,可現在卻竟又出現在了這裏。


    袁珞兮聲音清脆道:“我們聽傅城主說,仙師最近就會離開廣陵城,前往雲河郡城,我就想著來拜會一下仙師,問一問您的行程時間,若能一起同行,那……那就更好了。”


    說罷,麵帶一絲期盼之色。


    一側的傅山連忙道:“蘇先生有所不知,我剛得到消息,明日晌午的時候,會有一艘巨型樓船從大滄江上遊‘臨商城’而來,路過廣陵城時,會稍作停留。”


    “若乘此船前往雲河郡城,三天後便可抵達,並且此船極為舒適安逸,其上有樓宇九層,樓閣十二座,可供八千人一起乘坐,是大周一等一的寶船。”


    頓了頓,傅山道,“若是騎馬而行,不止奔波勞累,且路途遙遠,需穿過多個城鎮和山巒,最少也要五天才能抵達雲河郡城。所以,傅某想著,若先生要離開,不如乘坐這艘樓船。”


    蘇奕意外道:“傅大人有心了。”


    他都沒想過,這點小事傅山都還不忘為自己考慮。


    “仙師……”


    袁珞兮剛要開口,蘇奕就打斷道,“我隻不過是凡塵一劍修,如今遠談不上什麽仙師,以後稱我名字也好,公子也行。”


    “呃,那我能不能像傅城主那般,稱您為‘先生’?”


    袁珞兮遲疑道。


    在武者眼中,所謂先生,便是“達者為先”之人,是一種美譽和敬稱。


    “可以。”


    蘇奕哪會計較這些。


    他之所以不想被稱為“仙師”,是因為在這世俗之中,大多數時候,頂著“仙師”頭銜的,往往都是坑蒙拐騙的貨色。


    比如街頭的遊方道士、江湖郎中、邪門歪道中的角色,都喜歡給自己冠上一個“仙師”的稱號。


    蘇奕可不想被人誤會成這等下三濫的角色。


    至於傾綰這般稱唿,倒不必介意。


    畢竟她是鬼,不是人。


    袁珞兮他們就不一樣了,他們終究是這世俗中的武者,這般稱唿自己時,萬一被其他人聽到,難免會浮想聯翩。


    “蘇先生,那不知您明日是否乘船?”


    袁珞兮聲音輕柔,嗓音透著期許。


    “說起來,還真是巧了,我本打算明日清晨離開廣陵城,既然如此,一起通往也無妨。”


    蘇奕笑著點頭。


    “太好了!”袁珞兮眉開眼笑,雀躍不已。


    這時候的她,才散發出一股少女般的靚麗氣息。


    “我會和傅城主提前去安排船上的起居之處。”


    程勿勇也笑起來。


    在他看來,隻要能和蘇奕同行,就等於有了許多機會去接觸對方,以此拉近關係。


    傅山含笑看著這一幕,心中卻暗道,幸虧今晚來了,否則怕是會錯過了蘇先生離開的時間。


    沒多久,袁珞兮他們便告辭離去。


    蘇奕則徑直來到老槐樹前,拿起擱置石桌上的一壺梨花釀,隨手倒在了老槐樹根的土壤上。


    “我雖不稀罕,但也算是一壺靈酒,便宜你了。”


    將壺中酒倒盡,蘇奕抬眼看了看這株茂盛的老槐樹,自言自語似的,“他年我若歸來,你若還在,便賞你一樁緣法。”


    笑了笑,蘇奕轉身走進了房間。


    夜色如水,庭院中的老槐樹在風中搖曳枝椏,灑下一地婆娑斑駁的陰影。


    房間內,燈燭如豆。


    蘇奕坐在書桌前,略一沉吟,鋪開紙張,揮毫寫了一幅字,以絲線束成紙卷,扔進了墨玉佩。


    “以我現在的修為,應該可以開始煉魂了。”


    蘇奕揉著眉尖,陷入思忖。


    修為、神魂、體魄,三者相輔相成,相互彌補。


    煉氣以淬體,體魄強則可以滋養神魂。


    在大荒九州,但凡有誌問鼎“皇境”的修士,皆會在修行之初,就兼顧神魂的錘煉和打磨。


    神魂強大,有著諸多好處,能夠提升對天地大道的感悟、能夠更容易琢磨和領會秘法典籍的奧秘。


    當然,最重要的是還可以戰鬥!


    神魂修煉極苛刻,因為一旦傷到神魂,那就是極嚴重的道傷。


    在大荒九州的頂尖大勢力中,隻有等弟子將體魄淬煉到“養爐境”時,再經由極為嚴格的篩選和考驗,滿足條件者,才會由師門長輩一對一傳授神魂淬煉之法。


    前世時,蘇奕指點自己那些傳人修煉時,也同樣如此。


    因為神魂牽扯性靈之本,在修煉之初,容不得有一絲的差池。


    不過,對蘇奕而言,這些都不是問題。


    這一世,他以鬆鶴鍛體術重修武道,在搬血境的每一步中,皆錘煉出遠超前世同一時期的雄厚根基。


    不誇張地說,若現在他返迴大荒九州,僅僅在這武道根基上對比,也足以橫壓天下間那些蓋世妖孽、絕代仙子!


    正因如此,蘇奕才會打算提前開始修煉神魂。


    這並非莽撞,而是來自他對自身根基的了解。


    “我前世之所以止步於‘玄合境’大圓滿地步,苦苦無法碰觸到更高的道途,除了運數和契機不夠,神魂根基不夠強大也是問題所在。”


    蘇奕開始總結前世的經曆和教訓。


    “歸根到底,還是在最初時候,沒能擁有一門絕妙的神魂秘法,以至於在年少時所錘煉的神魂根基太過尋常。”


    “哪怕在之後的數萬年裏,我遍尋天下間的神魂秘法,搜集無數孕養和提升神魂力量的神藥和寶物,也都難以改變最初時的神魂根基……”


    “這次轉世,自不能讓這樣的事情重演!”


    蘇奕眸光平淡,帶著一絲萬古不移的堅定味道。


    唯有吃過大虧,才明白在修煉之路最開始的時候,不容有一絲的大意。


    必須以大毅力、大氣魄去一點點打磨,決不能操之過急。


    “我所掌握的諸般秘法中,有關神魂一道的不勝枚數,各有各的玄妙和獨特之處,可稱得上最頂尖的,也不過寥寥數種。”


    “這一世,我要修成圓滿無缺之神魂,不止要比前世同一時期的自己強大,還要比同一境界的其他同輩都強大,這樣的話,就必須慎重地選擇一門神魂秘法修煉。”


    蘇奕一邊琢磨,腦海中已浮現出三種煉魂秘法。


    “阿彌陀映照諸天經,大荒第一禪修聖地‘小西天’至高傳承,於神魂中修二十四品蓮台,花開之時,光照諸天。”


    “可惜,修煉此經,需以佛門秘法加持己身,以大無畏之力枯坐六道煉獄,參八千年生死禪,才有機會鑄成完滿層次的神魂蓮台,從而實現神魂如蓮,綻放之時映照諸天的妙諦。”


    蘇奕思忖許久,舍棄了這門堪稱佛道至高道藏的神魂之法。


    “洞天玄光神庭經,道門四大道藏之一,修煉到皇境時,神魂如一方洞天世界,開辟神庭,內藏玄光,一人之神魂,便若無量之神庭,可不朽長存,化三千玄光靈神……”


    蘇奕默默思忖許久,最終輕聲一歎,打消了修煉這門道門無上絕學的念頭。


    無他,修煉此秘法,要求更苛刻,需要從一開始就修煉道門另一部無上傳承“上清太炁經”。


    而蘇奕以後自有自己要修煉的無上秘法,注定不可能改弦更張去走道門的修煉之路。


    “難道真要修煉這門‘他化自在經’?”


    蘇奕一時有些猶豫。


    這一門神魂修煉法,是前世時,他從“九獄劍”所封印的第九層神鏈中得到的一股感悟力量!


    之後,憑借這感悟力量,被他以自身智慧徹底參透,才著成了這一篇神魂修煉秘法。


    嚴格而言,這應該算是他前世以自身十萬八千年的修行經曆和智慧,再加上那一股來自九獄劍封印中的感悟,最終所創的一門神魂秘法。


    ——


    ps:今天沒加更,要開啟第二卷的大劇情了,需要敲定一下接下來的細綱和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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