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林地。


    蘇奕不急不躁,心神澄澈,將鬆鶴鍛體術演繹了一遍又一遍。


    修行。


    從來需要安於清苦,沉下心來累積。


    大毅力者可持之以恆。


    大氣魄者可勇猛精進。


    兩者,是天下公認的修行之要。


    縱然是驚豔諸天的曠世妖孽,若不持之以恆的刻苦修煉,也成不了大氣候。


    直至行功完畢,蘇奕折身返迴。


    當來到城門外時,就見大滄江那百丈寬的江麵上,一條條粗大的黑色鎖鏈橫陳其上,一直蔓延到對岸。


    鎖鏈之上,鋪著厚厚的石板,仿似一條寬敞無比的百丈石橋,貫通大滄江兩岸。


    這是“龍門橋”。


    而在大滄江中央地帶,立著一座巨大的擂台,足有三丈高,十丈範圍,通體竟是由黑色精鐵鑄造。


    今晚的龍門宴會,就將在擂台附近上演。


    這座擂台,也被稱作“龍門擂”,取魚躍龍門之意。


    這時候,早有許許多多的人們行走在大江之上,熙熙攘攘,喧囂無比。


    不乏一些看熱鬧的尋常百姓。


    晚上時候,無論是廣陵城,還是對岸落雲城,除非有請帖,否則一般人根本無法踏上這龍門橋。


    “蘇奕。”


    不遠處,忽地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文少北。


    文少北雙臂抱在胸前,笑眯眯道:“你那個狐朋狗友呢,怎麽不見他和你一起?”


    蘇奕一挑眉,這才意識到文少北說的是黃乾峻。


    “我去你姥姥的,你罵誰呢?”


    驀地,一道喝罵響起。


    就見另一側人群處,一道身影衝來,一把抓住文少北的衣襟,抬手一巴掌就狠狠抽下去。


    啪!


    脆響的耳光聲中,文少北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唇角淌血,整個人都被這一巴掌抽懵了。


    “黃……黃少!?”


    文少北傻眼。


    他剛才分明就沒看到黃乾峻的身影,才敢當著蘇奕的麵譏嘲出聲。


    哪曾想,話音剛落,黃乾峻這惡少就暴衝了過來!


    文少北身後那些文家子弟也都一臉錯愕,有些慌。


    黃乾峻獰笑道:“你小子可真是不長記性,既然這樣,我就先打斷你一條狗腿!”


    他就要動手。


    “住手!”


    猛地,一道冷哼響起,不知何時出現的文玨元,已匆匆走來,俊秀的臉頰上盡是冷意。


    啪!


    可黃乾峻還是一巴掌摑在了文少北臉上,打得後者口鼻噴血,臉上像開花似的,眼淚鼻涕橫流。


    “你……”


    文玨元眸子中冷芒一閃,明顯被激怒了。


    可旋即,他軀體一僵,察覺到遠處有一道冰冷的目光看來。


    他抬眼看去,就見遠處人群中,一襲紫袍,氣度威嚴的黃氏族長黃雲衝,正麵無表情地看向這裏。


    這讓文玨元頓時冷靜下來。


    他深唿吸一口氣,按捺下心中的怒意,冷冷道:“黃乾峻,還記得我那天說的話嗎,有種就在今夜的龍門宴會上,你我之間切磋切磋?”


    黃乾峻不假思索道:“有何不可?”


    說罷,他把文少北丟出去,拍了拍手,笑嘻嘻道:“文玨元,我可等待今天很久了!”


    他眼神暴戾之氣洶湧,鬥誌如燃。


    這樣的黃乾峻,讓文玨元一陣意外,感到有些陌生,眉頭都不禁皺起來。


    半響,他才冷然道:“那就今晚見,我們走!”


    文玨元拂袖而去。


    文少北等人皆滿臉羞憤,匆匆跟上。


    “什麽東西!”


    黃乾峻呸了一口,當麵對蘇奕時,已滿臉笑容,道,“蘇哥,那家夥沒氣到您吧?”


    蘇奕搖頭道:“你還是想一想今晚如何麵對文玨元吧,我先行一步。”


    他都沒想到,僅僅在此佇足片刻,就會碰到這樣一個小插曲。


    很快,蘇奕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內。


    “怎麽樣,蘇公子是否會參加今夜宴會?”


    黃雲衝從遠處走來。


    他本打算去跟蘇奕打招唿,可見對方徑直走進城門,便很識趣地沒有去叨擾。


    “我前些天問過了,蘇哥可看不上今夜的宴會。”


    黃乾峻搖頭。


    黃雲衝也不禁有些失望,咂嘴道:“我之前還想著為蘇公子安排一個貴賓席坐坐呢。”


    旋即,他神色一肅,道:“孩兒,若今夜遇到文玨元,切記不可逞兇鬥狠,一旦失利,主動認輸並不丟人。”


    黃乾峻嗯了一聲,道:“父親,我無懼成敗。”


    黃雲衝歎道:“據我所知,那李家的李默雲不會參加此次龍門宴會,這等情況下,整個廣陵城中,算來算去,也隻有文玨元有極大希望奪得龍門大比第一名。”


    “你即便不是他的對手,也無須氣餒,有蘇公子所傳授的妙法,以後你的成就,注定在文玨元之上!”


    說到最後,黃雲衝心情又變好了,眉梢眼角盡是笑意。


    黃乾峻點了點頭。


    返迴杏黃小居,蘇奕又開始演練起劍法。


    縱然有前世的閱曆和記憶,他也不會在修煉上有絲毫的懈怠。


    否則,何談在今世超越前世的劍道成就?


    直至暮色降臨,蘇奕這才施施然一個人離開了庭院。


    “姑爺也打算前往龍門宴會?”


    管事胡銓笑問。


    “不錯。”


    蘇奕點了點頭。


    “那正好,咱們可以同行,我已租了一艘船,待會再去準備些酒釀和小菜,今夜便可以泛舟江麵,賞萬點漁火,觀龍門大比,妙不可言。”


    胡銓笑嗬嗬道。


    蘇奕一怔,“租船?”


    胡銓解釋道:“沒有請帖,今晚就不能踏入龍門橋,想要觀看龍門大比,自然就得泛舟江麵之上,遠遠觀望。”


    蘇奕從袖中拿出一個燙金請帖,道:“是否是這種請帖?”


    胡銓眼眸驟然一亮,眉宇間也帶上驚色,“姑爺,這可是貴賓貼,最尊貴的那種,可入貴賓席位,和城主一起比肩而坐!”


    蘇奕哦了一聲,收起請帖,道:“憑借此貼,能否帶人前往?”


    “自熱可以。”胡銓毫不猶豫道。


    “那你跟我一起便是。”


    說著,蘇奕徑直朝外行去。


    胡銓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了上去,心中滿是驚喜,他可沒想到,今夜有機會能去那龍門橋上看一看!


    距離杏黃醫館不遠處的一個酒樓二層。


    一名精悍驍勇的男子低聲道:“少爺,那蘇奕離開了杏黃醫館,看其方向似乎打算去參加龍門宴會。”


    “他一個修為盡失這廢物,竟還有心思湊這等熱鬧。”


    李默雲眉頭微微一皺。


    這些天,就連李家許多人都以為,他早已啟程前往雲河郡,不打算參加龍門宴會。


    實則,他一直留在城中,在暗中籌備著滅掉蘇奕的事情。


    對李默雲而言,殺死蘇奕易如反掌,根本不值得在意。


    真正讓他在意的,是殺死蘇奕後,該如何不留下絲毫線索。


    而今晚,城中那些大人物幾乎都前往城外參加龍門宴會,這無疑是一個殺掉蘇奕的絕佳機會。


    足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那就等他迴來。”


    李默雲眸光淡漠,道,“你派人先潛入杏黃醫館後方,等我的命令行事。”


    “是!”


    手下領命匆匆而去。


    “靈昭,等解決了蘇奕這廢物,我便去天元學宮找你,到那時,你就不必再因為這一樁不幸的婚事而煩惱了……”


    李默雲飲了一杯酒,心中喃喃。


    ……


    城外。


    暮色深沉,夜色如一層墨汁,逐漸渲染著天穹。


    浩浩蕩蕩的大滄江上,舟船稠密,密密麻麻,圍繞著大滄江的龍門橋擴散而開。


    每一艘船皆撐起燈火,站滿了身影。


    遠遠一望,百舸爭流,千帆漂浮,無數燈火灑落江麵之上,直似天上銀河墜落凡間,璀璨如畫。


    晚風習習,無數燈火隨之搖曳,倒映在江麵中,一時間,光影交錯,火焰如繁星閃爍明滅,映得夜色一片絢爛。


    那一幕幕,讓剛走出城門的蘇奕都怔了一下,讚道:“縱是天上美景,也不抵這人間煙火氣,著實可供一觀。”


    胡銓早已震撼連連,道:“以往時候,我也見過數次這樣的畫麵,可每一次見到,都會被震撼到,這就是龍門宴會,是廣陵城一年一度最值得期待的盛事!”


    的確很熱鬧。


    城中百姓幾乎是攜家帶口而出,擠滿了江畔沿岸,熙熙攘攘,熱鬧無比。


    他們看的是燈火,是風景。


    畢竟距離太遠,他們就是想看龍門大比也看不到。


    而有錢有勢之輩,早已雇傭了船隻,來到了江麵上觀望,一邊飲酒,一邊品評,不亦快哉。


    江畔龍門橋頭,駐守著一眾精銳兇悍的城主府禁衛。


    唯有手持請帖者,方可登臨龍門橋,進入宴會主場地。


    當蘇奕抵達,正打算拿出請帖,一名禁衛已主動上前,眉開眼笑熱情道:“蘇公子,城主大人早已叮囑,今天您是一等一的貴客,快快有請!”


    旁邊的胡銓不禁怔住,姑爺何時有了這等超然地位,竟能讓城主大人如此器重?


    甚至,參加宴會時,連請帖都不需要!


    “多謝了。”


    蘇奕點了點頭,他倒也不意外。


    就在此時,一道訝然的聲音響起:


    “蘇師兄,你該不會也也想參加宴會吧?”


    蘇奕扭過頭。


    就見南影立在不遠處,一張嬌俏的臉龐上寫滿意外,似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蘇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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