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胡濙略微的沉吟了片刻,終還是邁著四方步來到了徐有貞的身邊。對此,不少的臣子看到,但都是一幅理解的神態,畢竟剛才若非是徐有貞主動站了出來,怕是這一會的胡濙已經無法與他們同朝為臣了。


    胡尚書。見到了胡濙走來之後,徐有貞的神色恭敬,頭略微的低下,可以看得出來,這可並非是因為人家的地位和官職高於自己,這是發自心底的真誠敬意。


    多謝徐尚書了。胡濙咂著著嘴巴,這個謝字他似乎很難說出口。可是真當說出之後,明顯整個人放鬆了許多。


    不敢,不敢。徐有貞連忙搖著頭。此人可不僅僅是老臣重臣那麽簡單,他的孫女婿可是忠膽公呀,就衝著這一點,他必須要恭敬,也隻能是恭敬。


    沒有什麽不敢的,若非是徐尚書出手相助的話,怕是如今老夫已經要被轟出朝堂了吧。胡濙同樣的搖著頭,一幅這個謝字你受之無愧的模樣。


    哪裏,有忠膽公在,胡尚書怎麽可能會被有事。想必就算剛才下官不站出來,也會有其它的人出現吧。徐有貞說起這些的時候,目光還有意的四處看了一下。越是與楊晨東接觸的時間長了,知道的事情多了,他對此人就越發的敬佩著。憑著直覺,忠膽公不可能就自己這一張底牌,應該還有準備,隻是不到時候所以不會顯現出來罷了。


    他?聽著徐有貞提到了楊晨東之名,胡濙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輕鬆般的微笑。這個孫女婿的確是讓他滿意,不僅是老友之孫,其才情更是讓人佩服,如今倒好,連自己都要呈對方的保護之情了。想到這裏,怎麽能不讓滿意。可跟著,那笑容還未在臉上完全的綻放開來時,就重新變得沉靜了許多,他這一次所為實在是有些太過大膽了,楊的地步。


    隻是當隨從來報,說是禮部胡尚書到來之後,楊善依然還是堅持著強行接待。對胡濙他內心是極為尊重的,可以用亦師亦友來形容彼此間的關係。更不要說他曾在此人手下工作多年,憑著這一條,老上級來看自己了,他又怎麽會不接待呢?


    驛站的會客廳中,楊善在下人的攙扶之下走了進來,看到的正是一臉平和帶著關切目光之意的胡濙,在他的身旁一位穿著三品官服的男子正負手而立,也在看向著他。


    這個人他是認識的,原本是禦史台的禦史,好像是六品還是五品來著,想不到這才多久不見,已經和自己一樣,邁入到了正三品的行列了。


    心中感歎之餘,楊善抱拳向著胡濙說道:尚書大人,久違了。


    思敬呀,你和身體沒有問題吧。眼看著楊善的麵色並不太好,胡濙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對方的手臂,關切的問著。


    勞尚書大人關心,下官無事,無事,咳咳咳...接連的幾下咳嗽之後,楊善的臉色發青,著實是被憋到了。


    快座,快座下說話。胡濙眼中露出不忍之色,拉著對方的手臂來到了椅前慢慢座了下來。


    多謝尚書大人關心。座下之後的楊善唿吸似乎順暢了一些,說起話來的時候也有了一些的底氣。隻有目光在看向胡濙的時候,依然還是一臉的希翼,可想而知,此刻他內心怕是百感交集吧。


    自土木堡之戰後,兩位上下級就在也沒有見過麵,一愰就是近兩年的時間了。誰又能想到,再次相見的時候,竟然是各為其主呢?


    說到各為其主的時候,楊善不由就想到這一次的使命,原本老友見麵時的那份喜悅頓時被衝淡了許多,尚書大人,這一次下官前來是帶著使命而來的,但不知道郕王是何態度呢?


    這裏沒有郕王?隻有代宗皇帝。一道聲音突然橫空而出。不用說,能言出此語的自然就是一旁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徐有貞了。


    此話一落,楊善的臉色明顯是難看了許多。好在有胡濙在,他便是雙方相談的紐帶,一旦形勢不好的時候,他就成為了潤滑劑一般的存在,所以眼看楊善神色不妙時,當下就言道:思敬,這位是徐有貞徐大人,如今乃是工部左侍郎,也是這一次代宗皇上親點負責接待你的重臣,接下來你有什麽事情自可以與他去說便是。


    原本正想斥責徐有貞幾句的楊善聞言眉頭就是一皺。雖然說大家都是三品官員,但也要看資曆和實權的,而比起資曆來,至少他強過對方太多,自己與老尚書說話,怎麽能容一個後輩插手呢?


    但經過這一介紹,楊善就明白,想要達成英宗交給的任務,怕是這個徐有貞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吧。即是如此,他也客氣的抱了抱拳道:原來是徐尚書,見禮了。


    楊侍郎不必客氣。徐有貞同樣的還有一禮,隨後就言道:即然今天胡尚書在此,不如借這個機會把事情說開好了,看看我們能不能找到某種平衡點,讓大家早些完成皇命豈不是美哉。


    平衡點?楊善聽後便即搖了搖頭,不可能的,這根本就是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沒有試過怎麽就知道不可能。對於楊善的武斷,徐有貞聲音變得稍大的說著。


    怎麽還有可能性?這一次將我安排到驛站,豈不是已經說明了一切嗎?楊善同樣也狠厲的聲音迴答著徐有貞。胡濙是自己的上官,老上級了,資曆又在那裏擺著,他當然不好說些什麽。但一個後起之秀的徐有貞,他倒是可以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楊善竟然看出了安排自己在的驛站的潛意思,徐有貞臉上即是一笑。他是一個聰明人,自然也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即是如此,有些話他就可以說出來了,隻是在說之前,他還是先看了一眼座在那裏正凝眉的胡濙,似乎有所顧忌一般。


    不要看胡濙座在那裏並不作聲,但對於兩人的對話甚至是接下來會說些什麽,他都是非常的清楚。正因為清楚,他才感覺到有些痛苦。一邊是自己效忠了近一生的大明王朝,一邊是自己最滿意的孫女婿,他要何去何從,選擇起來實在是有些艱難。


    當然,如果說是從大義而看的話,他當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效忠大明王朝。隻是這樣去做的話,不僅是他,便是他的家人,親人都要受到連累,便是被誅上九族也並非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再想到白天裏於朝堂之上,代宗竟然先拿自己開刀,絲毫沒有顧及自己是幾朝老臣的原因所在,這是不是已經說明了很多的問題呢?這樣的君王已經對自己有了猜測之心,一旦心起,怕是無論他要做些什麽,都無法在重迴當年的信任了。


    君王的不信任,將事情和盤托出之後的可怕後果,這讓胡濙原本心中的天平失去了原有的平衡。當注意到徐有貞的目光緊緊盯來之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那就是兩不相幫,且先看看局勢再說。


    說是兩不相幫,但從他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確並沒有告發來看,他已經在內心中開始偏向於忠膽公楊晨東了。


    你們先聊,我出去透透氣。胡濙起了身,隨便的找了一個理由之後便退了出去,留下了座在椅子上的楊善有些莫明其妙。可不等他問些什麽,那邊徐有貞的聲音已然響起,胡尚書年紀大了,此時出去透透氣也好。但就是不知道楊大人是不是也要出去透透氣呢?要知道接下來我所說的話之重要,怕是會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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