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歸來的爺爺發現了地上的肉餅,在聽葫蘆娃們七嘴八舌地說完此事後,爺爺先是高度表揚了二娃的艱苦奮鬥精神,並且對其他幾個不思進取的葫蘆娃們表示嚴厲批評,最後對這隻倒黴摔死的大鳥表示十分遺憾。

    當晚,院子裏架起了一口鍋。

    葫蘆娃們當然隻能眼巴巴地看著爺爺有條不紊地處理食材,而平日裏不動聲色的穿山甲此刻也不禁動容,從鍋架好的那一刻開始,穿山甲就一動不動地蹲守在鍋前,尤其是當爺爺把拔光了毛的大鳥丟進鍋裏之後,穿山甲的眼神更是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不得不說,爺爺的手藝非同凡響。

    隨著湯水逐漸變得金黃,一股誘人的香味便從鍋裏頭悠悠地飄了出來,葫蘆娃們看得見聞得到,偏偏吃不著,隻能蔫了吧唧地掛在藤上,七雙羨慕嫉妒恨的眼光齊刷刷地落在了穿山甲的身上。

    後者一無所覺,仍然對著大鍋流著哈喇子,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有六個半轉世天神那幽怨的眼神。

    七葫蘆一獸,安靜乖巧地圍觀爺爺煮湯,忙了半天的爺爺忽然迴頭喊道:“四娃啊。”

    四娃聞言,頓時起勁,特別熱情地應道:“爺爺爺爺,四娃在這。”

    “乖孩子,快來添把火,”爺爺吆喝道,“三分火氣就好,別燒壞了鍋。”

    “……”四娃聞言頓時蔫了,隻得不情不願地朝著鍋底的柴火又使了把勁兒。

    火光明滅不定,照得爺爺的臉忽閃忽閃的。

    誰也沒說話,場麵頓時又安靜了下來,隻有火燒柴禾的劈啪聲作響。

    沉默許久,爺爺忽然又開口了:“算算日子,孩子們快一歲啦。”

    “爺爺爺爺,還有兩天就一歲了!我都記著呢!”二娃邀功般急忙說道。

    “日子過得真快啊。”爺爺似是歎了口氣,又說道,“孩子們也都長大了。”

    葫蘆們紛紛表示自己永遠是爺爺的好寶貝,然而機智的齊明早已看穿了一切,總覺得今天爺爺有哪裏不對。

    “長大了以後要學會自強自立,爺爺畢竟年紀大了,不能一直照顧你們。”爺爺自顧自地說道,順便攪了攪一下鍋裏的湯。

    葫蘆娃們雖然年幼無知,卻實則聰慧過人,聽明白爺爺有話要說,個個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等爺爺說完。

    爺爺繼續說道:“你們幾個是爺爺看著長大的,爺爺也很了解你們的個性。也不怕讓你們知道,爺爺最初養你們,是打算讓你們長大了,幫爺爺對付那隻蛇妖的。隻是現在爺爺也想明白了,退一步海闊天空,那隻蛇妖太厲害了,爺爺也不忍心讓孩子們受傷……”說到這裏,爺爺還擦了擦眼淚。

    葫蘆們見狀,難過不已,紛紛表示小小蛇妖不在話下雲雲。

    爺爺擺擺手,強作開心的樣子說道:“不礙事的,娃娃們也快一歲了,等你們長大了,爺爺就帶著你們遠走他鄉,過過平常孩子的生活。爺爺知道,孩子們是上古奇物靈智化形,天生就有高強本領,但爺爺也希望能給你們一個快樂的童年……”

    齊明聞言,忽然問道:“爺爺,我們兄弟幾個出生已久,還不知自身來曆,聽爺爺說我們是上古異寶,這是什麽東西啊?”

    其他葫蘆娃們聽齊明開口問話,也覺得好奇,不由追問起來。

    爺爺意味莫名地看了齊明一眼,隨後便笑著說道:“既然孩子們好奇,爺爺就幹脆告訴大家吧……”

    簡而言之,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有一種神奇的寶物,叫做七寶葫蘆。相傳這七寶葫蘆的葫蘆籽,落地即生,入土則活,成熟以後結出的葫蘆天生神通,有種種不凡妙用。若用之製器,則是天生靈寶;若煉成丹,食之可平白得一神通。

    等閑的七寶葫蘆,一藤隻結一果。葫蘆籽品級越高,結果越多。相傳若是結出了五色葫蘆,食之能使人白日飛升,不過多是謠言,從未有人見過。

    但傳說,若是籽有七色,藤開七花,結出的七色葫蘆將會自生靈智,化形成人行走天下。這是天地神物,若是有人妄動根基,必遭天譴。

    隻是七寶葫蘆本就是天地奇物,世所罕見。花開七色更隻是傳說,從未有人當真。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爺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不周山有七色葫蘆籽現世的傳聞,便想去不周山碰運氣,找到七色葫蘆培育長大後,借葫蘆娃們的力量降妖除魔,擊敗蛇妖。

    結果天降大運,真讓爺爺找到了七色的葫蘆籽,於是高高興興地帶迴家裏種起了田。

    以上就是爺爺口述的,大體經過。

    眾葫蘆們聽得似懂非懂,大概除了聽懂了世所罕見,傳說等字眼,發現自己雖然一直都很牛批但原來這麽牛批以外,並沒有聽懂別的什麽東西。

    不周山?西北海?那是啥?

    齊明倒是聽明白了個七七八八,隻是對於爺爺有所保留的陳述,不敢盡信。

    但是爺爺所說的內容,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所謂七寶葫蘆確有其事,爺爺不至於在這一點上弄虛作假。

    那麽問題來了。

    第一,齊明心知葫蘆娃們乃是天神轉世,但是為什麽會轉世成葫蘆娃?而且七個天神同時轉世在了同一顆葫蘆籽裏,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第二,爺爺說葫蘆娃們是七色葫蘆的靈智化形,顯然也不清楚葫蘆娃們的本來麵目,但也不排除爺爺說謊的可能性。

    第三,不周山無論是在這個世界裏,還是齊明所熟知的神話故事裏,都是擎天之柱。而且據齊明所知,這個世界的不周山雖談不上是天神禁地這一級別的兇地,但也是十分危險的所在。爺爺能進不周山順利取迴七色葫蘆籽,其實力可想而知。

    齊明越想越覺得頭大,再看爺爺愈發覺得後者神秘莫測。

    爺爺自然沒有注意到齊明的小小心思,他原本也隻是說個故事,西北海不周山一類的地名順口就講了出來,葫蘆娃們沒什麽見識,自然不會有所聯想。

    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料到,會有個齊明這樣的怪胎,不僅熟知這個世界大致的山川地理,甚至還住著一個現代人的靈魂,正以一種局外人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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