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衛的速度快捷無比,迅速的拉近了與荒原狼魔的距離。


    在接近到百米距離的時候,騎兵本陣裏突然發出嗡嗡的弓弦震顫聲,緊接著,無數銳利箭矢唿嘯著鑽向高空,在劃過一道道整齊完美的弧線後,箭矢像是精確計算過,散發森寒光芒的鐵箭頭獰笑著紮進一個個狼魔的身體裏。


    血花,在荒野裏綻放。


    一輪騎射過後,三百名狼魔扔下了兩百多具屍體,連同他們胯下的馬,每名狼魔身上都多出五枝以上的勁箭,而無效箭矢幾乎看不到。


    看到這一幕,剛剛拚命才格擋掉及體勁箭的惡梟亡魂皆冒。


    如此恐怖的騎射術,這些修羅到底是何方神聖,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狼魔,他已經在荒原上潛伏了幾個月之久,並不是沒有碰到過正規軍,因為即使打不過,他們也能輕鬆逃逸,可眼前這憑空出現的騎兵卻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一輪齊射之後。


    騎兵瞬間拉近到五十米。


    射箭絲毫不能影響這支騎兵的速度。惡梟帶領剩下寥寥數十名實力最高強的狼魔拚命逃竄。


    然而,又是一連串讓人心驚的弓箭破空聲,幾十名狼魔迫不得已迴頭格擋,但見天空中飛舞的箭支在經過至高的拋物線後,原本黑壓壓一片上千支勁箭就漸漸收縮成了極濃極密的一撮,而這一撮密集的箭矢正以極快地速度兇猛的撲向剩下的幾十名狼魔。


    一看到這神乎奇跡的齊射。惡梟就知道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逃跑的希望了。


    “快下馬!”惡梟首先滾下馬背,鑽進馬腹。


    就在他鑽下馬腹的同一刻,“砰――”的一聲,他的坐騎就整個爆裂開,血水肉濺了他一頭一臉。而等他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時,眼前是一副活生生的地獄場景.上千支箭沒有一支落空,密集強大地箭破入了狼魔和坐騎的身上,幾乎同一時間,每匹馬和了百支勁箭的衝擊。所有人馬在同一刻變成比馬蜂窩還淒慘的碎肉。唯一躲過箭支洗禮地惡梟滿身鮮血的在這地獄屠場中站起來。


    騎兵隊就已經近在咫尺。


    在巨浪般壓過來的騎兵隊前,惡梟被鮮血浸染得無法睜開的眼睛看到了一張張塗滿油彩地臉龐,山魈鬼魅的猙獰微笑在血色的天空一晃而過,接著就是數點寒芒在他的眼中不斷擴大……擴大……巨大地力量瞬間洞穿了惡梟的身體。


    在幾十支長槍的高速衝鋒下。


    兩輪齊射下唯一幸存地狼魔就像一張脆弱地白紙被撕裂成了無數碎塊。整支騎兵軍團就像一隻可以吞噬天地地龐然巨獸,在悲傷荒原上高速的挪動,殺死三百狼魔根本沒有影響到整隻巨獸地行動,踐踏。踐踏,衝鋒,衝鋒,惡魔軍團在歸於沉寂的屠場上通過。留下踐踏得與泥土溶為一體的三百狼魔屍體。


    ……


    荒原的盡頭就是長達百裏的冰山。這裏據說是眾神大戰留下的遺跡,在這裏暗夜之主的魔神們與婆羅王者們進行了殊死搏鬥,這裏就是原來的戰場。


    沐清揚當年通過這裏時就曾經聽侏儒講過這段往事。


    在冰山的截麵上,他找到了一些戰場的遺跡。烏黑的骨殖和斷裂的兵器碎片,想來恐怕是那次慘烈大戰的產物。


    重新迴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沐清揚的心中百感交集,不久前,他從這裏走上了歸鄉之路,如今,他再不是孑然一身,在他的身後,跟隨著近兩萬的修羅騎兵重迴舊地。


    沐清揚在山腳邊停下馬,兩萬修羅戰士們隨著他的腳步,在短短的半分鍾內,全部排好了陣列,安靜的矗立在後邊。


    沐清揚跳下馬,製止了護衛跟上,他一個人走到邊緣的一塊凸石上,雙手合十,緩緩閉上眼睛。


    風從荒原上卷來,吹動著沐清揚衣袂和頭發,他孤寂的身形與巨龍似的冰山形成鮮明的對比,沐清揚默默的站在那裏,緊閉雙眼,雙唇嗡動,他的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虔誠,一種奇特的精神力量從他的身上波蕩開……


    所有騎兵似乎都被那股安靜的力量感染了,連同他們胯下的馬,沉靜得像雕塑一般。


    風中吹送來靡靡蕩蕩的滌音。那聲音似遠似近,似真似幻……從他蕭索的背影上,從空氣中流動的精神力量上,士兵們感受到了一種哀傷的氣息,同時,更多的是一種悲壯的豪氣。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


    昔日一幕幕又重新迴到了沐清揚的眼前。


    一旦踏入故地,他……沐清揚將再次化身成魔,用熱血來澆灌自己不屈的靈魂。


    我來了……


    我來了!


    沐清揚緩緩睜開雙眼,伸臂指天。冥冥中似有一道聲音穿透了雲霄,穿透了無限地時間和空間阻隔…………


    南省,赫魯伯,茉露母子,還有十多個頭發花白卻神情肅穆的老人圍坐在一起。


    沉默了許久,一道沉沉的聲音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斬血不知所蹤,他帶去的軍隊死傷大半,如果沒有苦月救援,恐怕要全軍覆滅。”


    斥候單調的陳述著遠在千裏之外的戰況。聽者也是波瀾不驚,因為早在一天前他們就驚訝過了,現在召集起來隻是要麵對這結果即將帶來的各種局麵。


    粗大的指節輕輕扣著桌麵,赫魯伯鷹聿似地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繼續道:“斬血敗得比想像的快,我原以為天界人支持下的夜叉和摩唿羅迦們會更強勢,但沒想到惡魔已經不聲不響把他們給梳理了。”


    “斬血總是年輕氣盛,不成氣候。”


    “哼。我看還是因為沐先生攪局的緣故。”坐在右下方一個紅鼻子的老頭不滿地開口:“茉露陛下,這沐先生做事太過偏鋒陰翳,斬血做事再大逆不道,帶的畢竟是婆羅人的聯軍士兵,而且剛在山穀大挫惡魔軍團,可他卻中途偷襲強搶了魔晶火炮炮,導致斬血元氣大傷,平白的給惡魔們占了便宜,這樣地人,恕我直言,陰險詭狡,國難當頭沒有開放心胸,不堪大用。”


    眾老人竊竊點頭,隻有赫魯伯在旁不屑一顧。他不是軍旅出身,沒那麽多講究,隻知道沐清揚幹脆利落的掃除了斬血這個大障礙,雖說便宜了惡魔,可相比讓斬血幹掉惡魔,帝釋天那些小人們可以坐大勝利果實,給修羅以後的生存帶來更大地麻煩,兩相厲害取其輕,赫魯伯愈發覺得沐清揚對其胃口。


    至於茉露,出於她地敏感身份,實在也說不上什麽。相比較沐清揚帶來地一切變數,更讓她擔憂的,還是沐清揚現況。


    自他去了離開之後,便與南省完全斷了聯係。


    茉露有時候是個複雜的人,有時候卻又非常的簡單,沐清揚的忽然離開帶給她的竟是隱隱的失落。


    “陛下……”


    “陛下……”


    “呃!”


    茉露猛一振神,恍然才發覺自己剛才失神了,不由自嘲一笑:“說到哪了?”


    老領主眼睛在茉露身上停了一刻,說道:“陛下,邊境岌岌可危,民眾恐慌,所謂權謀當以後延,如今最緊要的就是擊退惡魔,然後大事可定之後方可以定大位以正視聽,所以……想問下你的看法。”


    茉露淡定道:“我一介女子也不懂戰事,阿迪斯又還小,大家為我拿主意吧。”


    這些老將都曾是修羅王障月舊屬,地位雖差不多,但羅德尼是障月近侍,功勳卓著,行事風格也最有大將風度,障月離開後,西南隱隱以他為馬首。


    眾人眼光一致投注過來,羅德尼歎了口氣,連忙站起來惶恐行了一個臣下之禮,他猶豫了一下,很快判斷出目前的形式,用堅定的語氣說:“如此,老朽便畿越了……目前,帝釋天控製的原修羅王城護衛軍六萬人加上斬血夜叉殘部兩萬餘人,是前線現有的防守力量,這人急功好利偏又秉性多疑善變,不過占有了我族多年基礎,他如今倒是堪堪守城有餘,而且邊境城郭發展這麽多年,機關密道工事無數,我相信短期內深淵魔王洛斯絕對拿不下東線,所以我們也不用過於著急。”


    羅德尼的分析得到眾老的讚同,他手指在地圖上一劃:“我們這些老頭退下來前軍權自然是沒了,不過神王當年照顧我們,給我們也爭取了三倍於私兵的資格。我們這裏加起來足有三萬私兵,別的不敢保證。說到戰鬥力和裝備,我自信這三萬人比正規軍隻好不差,如果增援前線,加上地利,應該能阻擋惡魔軍團地腳步。”


    赫魯伯尖啞的聲音忽然響起:“我還能湊一萬人出來。”


    老將軍們馬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態。他們顯然對這個把持了修羅國大權十數年的權柄人物並沒有好感,隻有羅德尼在思考一下後,朝赫魯伯點點頭:“有勞議長了。”


    “為陛下效勞,為修羅出力是我分內的事。”赫魯伯不張揚的說了一句,從他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內心情緒……


    屋子裏隻剩下茉露和羅德尼。


    在爐火的烘烤下。房間裏有一種橘黃色的暖意,茉露將一個炭爐上咕嘟咕嘟冒著熱泡地羊奶壺端起來,給羅德尼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小意的抿了一口,讓一股熱流順著喉嚨直貫而下,她微微眯起眼睛。羅德尼粗大的指節在杯子上輕輕磨挲著,望著眼前高貴明麗的婦人。


    很難想像記憶裏那個頑皮地小女孩模糊的身影,十六年的時光,足以讓人忘記很多事,也足以改變很多事。


    當他看來茉露微眯起眼睛。流露出疲憊放鬆的姿態,甚至已能從她眼角看到一絲細細地尾紋,雖說不減茉露一絲風情,羅德尼心中卻是一酸。


    他壓抑著語氣道:“陛下。這短時間過得很辛苦吧。”


    “總比不得老將軍在西塞風吹日曬,我小時候聽我夫君說過。西南到了冬季那風就如同磨砂似的,吹上一年就能讓人平白的老上十歲。”


    “那我現在豈不是上百歲的老頭兒了。”


    茉露唇角一彎,似乎強抑著笑,過了會終於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沒想到您還有這麽風趣地一麵。”


    “人活一世,總不能讓自己活得太累。”羅德尼意有所指,茉露水晶似的人兒,怎會聽不明白,她悵然的歎了口氣:“有時候我也懷疑當初地選擇,我總是在想,如果我是個男兒身,也許會快樂很多。”


    “不會地,雖然我也沒見過你幾次,不過摩羅陛下疼愛你毋庸置疑,不然也不會舍不得把你放到人前,他就是怕你太耀眼地光環反而給你帶來傷害。”


    茉露苦澀一笑:“我自然明白夫君是最愛我的,他連離開前都幫我做好了打算,那時我已有了預感,他把我送進地道,可能這輩子也見不著他了。”


    “知道我為什麽會嫁給他嗎?他地年紀比我大很多了……”茉露自嘲笑著,續道:“那時候我年紀小,心中也恨極了我的家庭,她們總是什麽都不和我說,什麽都幫我安排好,她們每一次離開,我都隻能仰望著羅刹女王和她們的背影,隻能被她們的光環覆蓋……正是這種心境扭曲了我的思想,所以在她們替我安排了這段婚姻時,我才會做出許多近乎自暴自棄的舉動,一方麵我期望家族能夠看到我現在的情況而自責,一方麵我又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我不需要她們給我安排我的人生……”羅德尼聽著茉露這樣赤裸裸剖析自己的內心,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也許這就是身為貴族家庭的悲哀,障月在軍事上的天才,高超的武力,但是礙於貴族的避諱,卻也無法拯救這個唯一的徒弟。


    “陛下,你的家人也許是迫不得已……”茉露輕輕晃了下手,語氣以恢複沉靜:“我已經不會恨她們,過了這麽多年,很多事情都看開了,何況有時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在犯和父親同樣的錯誤,安仔才十歲,卻已經要被迫在接受我給他安排的人生,去爭奪那個充滿血腥的王位。”


    羅德尼一聲歎息。


    與此同時,一隻信鴿穿越了夜空,剛剛到達南省。


    前沿的戰事正如羅德尼預測的一樣,苦月帶著斬血兩萬殘部退縮迴邊城關隘。


    無論深淵魔王洛斯如何派人引誘試探,甚至每日派小股部隊在山下叫罵,也無法讓他們探出一點腦袋。


    靠著修羅族原本出於長治久安的設計,伽羅山真如鐵桶一般,鷲能在空中取得一定優勢之外,洛斯率領的飛龍在地麵就差了很多,就連連無堅不摧的雷獸也在一個個陷阱之下折損嚴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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