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不對勁。


    接著篝火的亮光,沐清揚看到老板的臉色將怒而未怒,似有“不敢”怒的味道。隻見他臉色僵硬了半晌才說:“這裏距離荒原城還比較遠,晚上有很多豺狼人、狗頭人和亞巨人的強盜出沒,隻有趕到城外過夜才是安全的。”


    看樣子那些戰士真的是一群雇傭兵啊!沐清揚心中暗想。


    卻聽那些戰士又叫嚷起來:“反正我們不走了,要走的話您就先去城裏吧!我們過一夜,明天再趕到城裏去匯合。”


    老板的臉色越加僵硬,但語氣卻軟化下來:“那怎麽行?沒你們的保護,即便是這幾十裏的距離也會被那些兇殘狡詐的強盜們打劫的。”


    “不是有法師嗎?”雇傭兵戰士們把聲音提的很高:“您怕什麽?有他在,一切強盜都會被一火球轟成渣啊!”那些語氣中甚是得意,又有些嘲弄的味道。


    沐清揚聽見老板壓低聲音深吸一口氣,忽然語氣親昵的好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別開玩笑了,我的隊伍哪離得開你們啊?要不就依你們的意見,留下來過夜?”


    “那就要人守夜!”雇傭兵戰士們紛紛說道:“守夜可是體力活,我們累了一天了,難道還要我們守夜嗎?”


    這不是故意找茬嗎?沐清揚暗想。忽見那群人中走出一個身材中等的戰士,他身穿厚皮甲,卻又在外麵罩了一件無袖的齊膝綠袍。最奇特的是袍子上繪有一切奧術符號,令其威武中又透出幾分典雅之氣。以元神探察,竟發現他身上自然流露出法術波動。看樣子這家夥也會一些法術。


    這個好似頭領的戰士被其它人簇擁著走到了商隊老板麵前說:“一路上這種累死人的活兒都由我們來幹,可雇傭金卻一個子都沒發下來。本來我們說好了每兩周發一次雇傭金,但現在都過去10周了,連一個銅板都沒給我們!老板,我家就在黑石城啊。要是到了黑石城還沒錢,我拿什麽去見一家老小?”


    他們人多勢眾,個個披甲帶劍的嘩啦啦擁了上來,頓時氣勢有些駭人,逼得老板不自覺的後退了數步。


    “錢又不是不給。隻不過現在在路上取不到錢罷了。”那個中年法師一邊說著一邊棄了蘇菲娜,轉身迴來,擋在那些戰士與老板之間。頗有不畏人多勢眾的樣子。


    “哼哼。”那領頭的戰士冷哼道:“那在兩周前為何把你的雇傭金全額付清了?你一個人的錢比我們這麽多人加起來都多。要是真沒錢的話,怎麽又那麽爽快?”其它雇傭戰士也是麵有不滿之色,顯然是覺得受了不公的待遇。


    “因為,”那法師深吸一口氣,氣勢不減的說道:“我是法師!是具有三階奧術的正式法師!”他傲然道:“我不是戰士,也不是你這樣的奧術尖兵!我作為一個法師肩負的責任比你們重要的多、準備的法術器具比你們的武器值錢的多。你們沒有錢依然可以戰鬥,我沒有錢就不能及時補充材料和器具,就無法承擔多方麵的責任。就會對整個隊伍帶來不可估量損失!”


    他目光逼視的掃視著眾人,似乎想壓製住他們囂張的氣焰。


    “你少胡扯!”那個領頭的戰士毫不示弱的迴敬:“你讓大家說說,這一路上到底是我這個奧法尖兵擔負的責任多,還是你這個法師擔負的多?提供偵察、加持魔法、擾亂敵人,這些事情不都是我在做嗎?你幫過幾次忙?”


    領頭的戰士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我自己準備了那麽多法術,然後使用。可曾要過一個銅板?而你呢?每次放著自己預備的法術不用,總是花錢買魔法棒、卷軸來頂替。這錢也沒被算在雇傭金裏,還要老板另外出。要是這個樣子的話,那還要你這個‘正式’法師幹什麽?我也會用那些器具啊!老板,你也買些魔法棒、卷軸給我用,我做的一點兒都不會比他差!”


    那法師冷眼而視的說道:“我準備的法術都是三階法術,那是在戰鬥中起關鍵作用的。隻有在最必要的時候才能使用,要是隨隨便便就亂用的話就是在拿整個隊伍開玩笑。”


    “你還好意思說‘三階法術’?”那個“奧術尖兵”更是不依不饒的上前一步逼視著說道:“上次你用卷軸施展的‘冰風暴’難道是三階法術?我x#◎的,這種卷軸我也會!而且隻要不超過五階的法術卷軸我都會用!真說起來,三階法術我隻看見你用過一次,那次是給你自己加持了‘飛行術’!然後你幹了什麽?在空中用魔法棒發射魔法飛彈!我不用飛到天上就可以邊揮劍斬敵邊施放法術。不比你成天躲在隊伍後麵強多了?憑什麽你能先拿那麽多錢,我們這些在前麵累死累活賣命,大活小活都幹的人卻連一個子都沒有分到?”


    他又對商隊老板說道:“我們不是要漲雇傭金,我們隻是要獲得公平的待遇!既然他已經受到全部的雇傭金了,那麽我們至少也要一半的雇傭金吧?老板,這難道是過分的要求嗎?”


    法師還想迴敬兩句,卻被身後的商隊老板攔了下來,並懇求道:“現在我的錢都存在黑石城裏。身上確實沒有足夠的錢來支付你們的雇傭金了。你們再忍耐幾天,等到了黑石城,我立刻取錢給你們全額算清。”


    “幾天?”那群戰士先是哄笑起來:“從這裏到黑石城還有1個月的路程嘛。怎麽會是幾天?”接著轉而生氣的紛紛叫嚷道:“老板你是在糊弄我們吧?不管怎麽樣,今天不付錢,我們就不守夜!”


    他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法師不是說他承擔的責任更重要嗎?聽說最近這一帶豺狼魔盜非常活躍,那今晚守夜的責任就給他,讓他試試看!”


    晚上無可奈何的商隊老板隻好下令原地駐紮,休息一晚後再出發。卻依舊沒有拿出錢財來安慰那些雇傭兵戰士。


    那些戰士也不客氣,全部跑到商隊旁邊,另聚一團,升起幾堆篝火過夜。頗有種罷工示威的意思。


    為了盡量不暴露自己的一些習慣特征,夜深後沐清揚三人隻好擁擠在大棚車裏過夜。當然花臉大獾巴德貝也擠了進來,還東嗅西聞的找東西吃。


    “不就是過一夜嗎?我看那些商隊的夥計們怎麽那麽緊張?”沐清揚躺下後好奇的問起了赫德。


    “晚上有強盜啊。”躺在自己被子裏的赫德隨口迴答。


    沐清揚疑惑更大:“在這裏都可以看見前麵的城鎮了,難道還有強盜敢在這麽近的區域內活動?”


    赫德知道這位大人對很多事情缺乏基本的認識,隻好無可奈何的繼續解釋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強盜,在這裏活動的一般是兩種:一種是半人高的豺狼魔盜,它們的奔跑能力迅速而持久,連惡狼都追趕不上。而且身形小巧善於伏擊、偷襲,尤善夜襲。一旦在晚上向目標發動進攻後,就會像狼群一樣成批的分開騷擾,隻要目標稍微露出破綻,他們就下手殺人、搶劫。而且動起手來奇快,隻要一轉眼的功夫便能搶了東西就跑了。即使是騎兵也很難在黑夜中追上他們呢。法師雖然可以遠程攻擊,但它們機靈的很,一旦得手就不再戀戰。嘩的一下就散開跑光了,一次也殺不了幾個。何況它們向老鼠一樣能生,要不了幾個月就能恢複過來。實在是防不勝防。而且春天是他們最活躍也是最大膽的時期,難保不會跑來騷擾。隻能希望來得少一點兒,多了可就應付不了了。”


    “還有一種就是那些兩三人高的雙頭巨怪了。他們更麻煩:大都有投槍或自製的大型弓弩,而且個個都配有一種特殊的皮製投擲器,能遠遠的投擲大鐵球或銅球。要是遇到他們,一個照明就要被射倒一半!更別提近戰能力的差距了,像現在這種小隊伍基本上碰上一群就完了——就一個三階法師是擋不住的,哪怕他有六階卷軸可用。”


    赫德又想了想說道:“不過巨人的鼻子不是很好,也沒有夜視能力。估計不會碰到他們。但是豺狼魔盜的鼻子就比兀鷲還靈,晚上聞到人味兒後可能會過來碰碰運氣。近戰時它們又有天生的夜視能力,無光之地也能視若白晝。真打起來,我們人類是非常吃虧的。所以他們怕這個。”


    他又笑了笑說:“其實這老板有法師的保護是不會受到什麽傷害的,實在不行就用個飛行術從天上逃走。真正害怕的是那些夥計,聽說豺狼魔盜是非常喜歡吃人肉的。他們特別愛偷襲野外的商隊,逮住一兩個人類就跑。拖迴去後肢解了煮著吃。


    沐清揚又有疑問:“我們這一路過來,好像沒見過豺狼魔盜在晚上過來騷擾啊。這裏真的會有嗎?該不會是那些戰士為求早點獲得雇傭金而編造的吧?”


    赫德從被子裏伸出手,拍了拍旁邊裝載的法術器具和鎧甲,笑道:“那是因為我們有這些東西當作護身符啊。”


    “此話怎講?”沐清揚一副誠心請教的樣子。


    赫德心裏很享受這種態度,於是越說越興奮:“豺狼魔盜可不是呆頭呆腦的低階惡魔,它們中有很多人是會一些低階法術的,這些法術是豺狼魔盜之神賜予的。有的則是它們傳承下來的奧術,比如忍受環境、隱霧術、通曉語言、火焰噴射、快速衝鋒、偵測思想等等。據我所知每個豺狼魔盜部落的法術都有差別,但都會‘偵測法術’這種基本的法術。”


    他又略顯得意的拍了拍那些具有魔法效應的器具說道:“當初我搬上來的這些東西,還有分配的戰利品都是很好的魔法裝備,它們都能發出強烈的法術靈光。豺狼魔盜在遠處看到這些靈光後就知道此處有戰鬥力比較強大的人,因此都盡量避開,尤其是在它們數量稀少的時候。所以這一路上不是沒有豺狼魔盜,而是豺狼魔盜都遠遠躲著我們。”


    沐清揚點頭明白過來——強盜也怕狠人啊。


    赫德又說:“但這次可能不同,敢在大城鎮周圍出沒的豺狼魔盜團夥肯定是有一定實力的。也許它們不會輕易攻擊我們這個大棚車,但現在整個商隊鋪的很開,其它人就很難說了。那些處於邊緣的人更容易被偷襲呀。”


    “那就幹脆擠到一起,也好防禦呀。”沐清揚問道:“又為何鋪的這麽開呢?難道商隊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嗎?“


    赫德聽了,吃驚的幾乎要說:沒常識的不是人家,而是你呀!


    但此話想得說不得,便繼續發揮耐心的力量,慢慢道來:“因為擠到一起死的更快呀。那些豺狼魔盜也會一些大麵積傷害法術的。有時候甚至還會向一些無良商人或法師購買類似爆裂火球、冰風暴乃至死雲術之類的法術卷軸。如果擠在一起,被它們用幾個火牆術一圍的話,還有活路嗎?所以散開才是最好的。但這樣就無法保護外圍的人的。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世上總有人會倒黴的,不是嗎?”


    沐清揚不以為然的說:“隻不過是一群個子隻有人類一半高、智力也平平的獸人而已。還真有那麽大能耐?再說就今天一晚而已,至於嚇成這個樣子嗎?”


    赫德聳了聳肩說:“誰知道呢?反正豺狼魔盜滿山遍野的都是,隨便就能撞上一隊。要是今晚就碰到,我們也不用奇怪,管好自己就行了呢。”


    言畢,大家結束討論,一起睡下了。


    夜色之下,陰冷潮濕的山野裏慢慢現出大片的霧氣,令60多尺(約20米)外就看不清楚東西了。眾人堅持了半晚終於熬不住了,或鑽進帳篷被子、或和衣靠車、物而眠。沉沉的進入了夢想。


    沐清揚睜開了眼睛,由於體質原因,所以他每天的睡眠時間很少,僅有3個小時左右。其餘的時間或在行氣引導或在假寐而入定。但一道警兆驚醒了他——有一些新的氣味。


    沐清揚明白某些生物已經接著霧氣悄悄接近了,從氣味的來向而論,似乎四麵八方都有!


    “難道真的是狼頭人?”


    於是坐直身子,暗自調用雷火神兵符。五指一張,五團淡藍色的雲霧狀物質凝聚在五個指尖上開始膨脹,越變越大。幾個唿吸的功夫就分化為五個長約半人、下身好似一道濃密煙霧的傀儡。


    它們輕輕的飄蕩在空中,似乎沒有半分重量。渾身上下是漂亮的湛藍色,渾厚的身軀上還發出點點的五色鱗光。它們平坦的臉上沒有五官,但卻能發出一些屬於元素的聲音語言;粗壯的手臂好似兩個短柱連接在一起,但卻沒有手;腰腹以下是一柱短粗的藍色“煙霧”,濃密的好似實體,但又像煙雲一樣微微翻動變化。


    沐清揚心中下令,讓其飛到車外四處探察一下。那五個淡藍色的傀儡立刻顏色劇變為透明狀,好似空中無物。接著都飛騰出去執行命令。


    沐清揚心中暗自自豪。本來是需要使用“召喚術”才能召喚出傀儡的。但現在他身具雷火神兵符這種手段,對雷電之類的事物有了極高的了解和掌握。因此仿照法術的運行原理,用妖力來進行召喚,效果相當不錯。原本傀儡的形態多樣,大都不具人形的輪廓。但這些傀儡與自己之間有種天然的聯係,不僅能根據自己的意願調整形態,而且其智力也大有增加,能思考和應對一些複雜的問題。最妙的是,自己現在能接收它們“感覺”到的事物信息,宛如親自在觀察一樣。這是法術無論如何不能達到的!


    幸喜中,立馬收心定神,開始接收五個傀儡傳迴的信息。


    五個全透明的傀儡好似通透無形的輕風圍繞著商隊駐地的外圍飛行,偵察著四周的動靜和敵情。


    它們飛行急速,卻不會發出半點聲音,甚至連唿嘯而過的風聲都沒有。


    它們四處飄蕩,卻不會露出半點影像,甚至連許多偵測法術都無法發現它們。因為它們一不會發出法術靈光,故而不會被秘法視覺之類的法術偵測到;二又是天生透明,故而不會被“真知術”之類的法術看到。


    當它們靜默的時候,即便呆在一條最敏銳的狗的身邊,也能絲毫不驚動它。因為它們沒有任何氣味。


    它們無眼、無耳、無鼻,卻能對“觀察”到很遠距離內的一切信息,不論是圖像、聲音還是氣味都無法躲過它們這種天生的特殊感覺能力。甚至連刻意的偽裝和隱蔽對於它們來說等同於不存在。


    甚至覆蓋廣袤之地的大霧也絲毫沒有影響它們的觀察力。依靠與它們之間妖力的聯係,沐清揚“透過”大霧看到了四周的圖像並聽到了清晰的身聲音,還有一絲漸漸彌散過來的特殊體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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