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向後方正慘號暴走的九頭蛇,在蛇頭與身子相連的下方破了一個大洞,髒腑皆曝露在外,血水混著胃液流淌而出,顯然受傷不淺。


    而這個地方,恰好正是九頭蛇無法再生的蛇身。


    地煌在緊急時刻召喚了使魔,地獄犬龐大的形體剛好足以把九頭蛇的身子撐破,沒想到被意外吞入蛇腹的我們,竟恰好借此挫傷了九頭蛇。


    雖然地獄犬是與九頭蛇同級的魔獸,但使魔被召喚到現世,體形和力量會削弱很多倍,因此眼前的地獄犬遠不足以對抗完全狀態的九頭蛇。


    伴著沉重的悶響,地獄犬落於一架石橋上,轉身警惕地對著九頭蛇的方向。


    因為受到重創,加之難以忍受的痛苦,九頭蛇瘋狂而胡亂地撞擊著周圍的一切,整個空間都為之震動,漫天碎石亂飛,簌簌地落入水中。


    銀澈和伽隱連忙靠近前來,銀澈躍至我身邊,“淩衣,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我沒事,倒是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吧?”


    “不礙事。”


    洞中的濕冷讓我不禁打了個噴嚏,銀澈忙脫下自己的白色長衫披在我身上,隻留了利落的束腰裏衣,伽隱乘著獅鷲獸為我抵擋周圍的危險。


    藍色長衫早已破敗不堪,筋疲力盡的炎楓溪有些無力地蹲在火麒麟背上,拭去嘴角的血跡,“想不到你小子居然有這麽厲害的使魔。”


    地煌訕笑著撓頭,“我們還是想想怎麽對付它吧。”


    眼見九頭蛇一頭撞了過來,地獄犬當即一張口,頓時爆放出一陣青銅之聲,震耳欲聾,一環環有形的魔咒擴散開來,周圍的蛇頭瞬間被震飛開去,重重地撞在了周圍的石壁上。


    眾人皆被地獄犬的威力所懾住,然而即便九頭蛇遭到創傷,仍無人可以靠近。


    銀澈從地獄犬上躍下,“我們必須盡快打倒它,拖得越久越對不利。”


    “可是我們人數夠麽?”我道出了眼下的困境。


    就算把使魔都派上用場恐怕也不夠,除了沐雪的使魔人馬與紗椰的使魔獨角獸力量不足,獅鷲獸、火麒麟以及地獄犬各可對付一個蛇頭,銀澈、伽隱、炎楓溪和地煌應也可以單獨應對,但即便如此還是不夠。


    “我有辦法。”


    伽隱漠然迴道,血眸開合間,右眼中亮起一道金色的魔法陣,數十個血色魔法陣隨之出現在石台上,一眾銀甲銀盔的騎士從陣中升出。


    “加上他們該夠了吧。”


    對於突然出現的聖殿騎士,所有人都驚異不已,沒想到伽隱居然可以支配聖殿騎士團。


    見伽隱豁出了全力,紗椰悻悻地道,“我、我也會努力的……”


    沐雪乘著人馬漫天穿梭,躲避著九頭蛇狂亂的攻勢,“雖然我一個人可能不行,不過和紗椰合作對付一個應該可以。”


    如此一來,加上聖殿騎士和塔羅侍者,足夠對付剩下的蛇頭。


    地煌看了一眼在場之人,“那誰來當主攻呢?”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我。”炎楓溪站起身來,隨手一揮死神鐮刀。


    銀澈淡淡道,“最後一擊至關重要,若不能一擊擊倒,很難再有第二次機會,憑一個人的力量還不夠,淩衣和伽隱也一起吧,以確保萬無一失。”


    雖然對被吩咐頗為不悅,但伽隱並未說什麽,為了脫身隻能合作。


    我和地煌從地獄犬背上躍下,所有人也都分散開來,各歸其位。


    銀澈站定一個蛇頭附近,“準備好了一起動手。”


    持久的戰鬥讓眾人都現出疲態,眼下隻能重振旗鼓,準備拚盡全力的一擊。


    這是唯一的機會,錯過了便再也沒有對抗的餘力。


    站在眾人後方的我緩緩拉開狩獵女神,隨著力量不斷凝聚,弓上白光的形體也越來越大。


    狩獵女神可自由調節力量大小,蓄力的時間越長,發揮出的力量也越大。


    所有人都聚起最後的力量,向著九頭蛇的九個頭,發出竭盡全力的一擊!


    巨大的震動響徹整個洞內,一時間碎石與肉片齊飛,九頭蛇的八個頭被同時擊潰,綠色的血液如雨一般暴灑而下。


    淒厲的嘶吼從中間的蛇頭傳出,半數的塔羅侍者不斷攻擊,牽製著它的行動。


    眼見八個頭開始再生,炎楓溪驀地騰躍而起,耗盡全力的一鐮當空斬下!


    巨大的光箭瞬間破空,以摧枯拉朽之勢疾飛而去,一大片血刃從伽隱的方向揮出,所有的攻擊都直朝盤在石柱上的龐大蛇身而去!


    一瞬間有如山崩地裂,巨大的蛇身被強大的力量摧毀,最後爆放出的驚人破壞力席卷了整個空間,仿佛要將五髒六腑震碎一樣,所有人都被震飛開去。


    重重地撞落在石橋上,整個人都似要散架一般,一股腥甜從喉嚨中湧了上來。


    力竭後被震傷的眾人已再無對抗之力,混亂中隻見九頭蛇僅剩的一個蛇頭胡亂衝撞著,眼看便朝銀澈的方向撞了過去。


    我連忙彈出袖中的鋼索,勾住銀澈所在的石橋,整個人如箭一般地射了過去,抱起地上的銀澈,拉著鋼索蕩了出去。


    蛇頭將身後的石橋撞得粉碎,亂飛的巨大石塊接連打在背後,衝撞的劇痛接踵而至,我咬牙隱忍著,一*血腥湧上,都被強行咽了下去。


    還不待逃開,九頭蛇又張開血盆大口,就向半空中的我們咬了下來。


    來不及逃遠的我們轉眼便置身在它的蛇口下,巨大的長牙狠狠地咬下!


    完全逃無可逃,在蛇口閉合的前一瞬,我一把抓住銀澈的胳膊,將他猛地擲向外麵,就在下一瞬,尖利的長牙刺穿了身子。


    被迫飛出去的銀澈驚大了眼,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巨大而尖利的牙齒貫穿了右腰,難以忍受的劇痛深入血肉之中,每一次唿吸都似遊走在生死邊緣。


    蛇口中一片黑暗,我咬緊牙關,聚起最後的力氣,將狩獵女神一點點地拉開,耀眼的白光劃破黑暗,朝著蛇的內部貫穿而去!


    緊閉的蛇口再次張開,九頭蛇發出淒厲的慘號,蛇牙上的我被狠狠甩了出去!


    “淩衣——”


    急紅了眼的銀澈當即一躍而起,一把接住空中的我,又落於石台上。


    無力地躺在銀澈懷中,渾身的痛楚早已將身子麻木,身體的熱量不受控製地流失,被貫穿的腰際,正不住地往下淌著血。


    抱著氣息奄奄的我,銀澈的紫眸逐漸失去了光彩,蒙上了一層深不見底的黑暗,而不遠處那唯一的蛇頭還在拚命地垂死掙紮。


    “居然把她傷成這樣……”


    幾乎是咬著牙迸出字眼,銀澈的眸裏亮起奇異的光芒,肉眼可見的黑色氣場盤旋在周身,仿佛一旦靠近便會被撕裂。


    銀澈驀地抬頭,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震,綠血暴灑中,那不死的蛇頭竟被憑空撕裂開來,連一絲哀嚎都來不及發出。


    然而被撕成兩半的蛇頭卻還未氣絕,竟又立起身子撞了過來。


    銀澈隻是冷冷地盯著它,被撕成兩半的蛇頭又被不斷撕裂,撕裂,再撕裂……像是虐待一般地,銀澈殘忍地對九頭蛇施行著極刑。


    恐懼,深深地植入每個人的心間,不僅是因為銀澈難以解釋的力量,更因為那格外狠毒的方式,讓人不由毛骨悚然。


    我竭力地伸手觸向他冰冷的俊臉,艱難地輕喚,“銀澈,停手……”


    紫眸裏的光芒因這一句而消退,周圍的黑色氣息也在瞬間斂去。


    銀澈微微一怔,恢複清澈的紫眸擔憂地看向懷中的我,“淩衣,你怎麽樣了?”


    我搖搖頭,卻瞥見銀澈身後的蛇頭碎片,竟化作了一條條大蛇,上百條巨蛇鋪天蓋地地朝眾人襲來!


    筋疲力盡的眾人再無反抗之力,唯一有行動力的伽隱連忙朝我所在奔來,還未接近,卻聽一道清脆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吾在月光下乞求,藉由靈樹與月之守護,打破四方的災厄!”


    一道道綠光灑落而下,卻是一根根槲寄生將滿天巨蛇牢牢釘在了地上。


    被釘住的蛇仍掙紮不休,又見一大片風刃傾瀉而下,巨蛇立刻被斬成數段。


    隨之一道金光從天而降,一柄如雷一般的□□瞬間紮入了隻剩半截的龐大蛇身上,隻見滿地蛇動彈了兩下,再沒了氣息。


    這一擊,恰好將垂死掙紮的九頭蛇徹底擊潰。


    “淩衣——”


    上方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隻見三人從天而至,乘著迦樓羅的水蘊與坐著掃帚的黛非迅速落至身邊,看見傷勢累累的我均是驚怔。


    風疏影乘著白澤落至不遠處,掃了眼周圍的慘狀,大致明白了所發生的事。


    “水蘊,你來了。”地煌撐著無力的身子來到水蘊身邊,眸裏掩不住的喜悅。


    而水蘊卻全部心神都在我身上,擔憂地握著我的手,“淩衣,你要不要緊吧?”


    捂著右腰流血不止的傷口,我艱難地唿吸著,“很要緊,痛得快哭了……”


    銀澈摟著我蹲了下來,不知如何是好,伽隱劃破自己的手腕,將滴著鮮血的手伸到我麵前,“喝我的血,會好一點。”


    雖然不太情願老是喝別人的血,但眼下的情況,能最快恢複行動力的也隻有這個方法,為了不成為大家的累贅,也隻能這樣。


    銀澈微微蹙眉,在伽隱的手送到我嘴邊之前截住了他的手,隨即攤手接住了一捧血,送至我嘴邊。


    我就著銀澈的手掌喝下,冰涼的血流淌而下,傷勢略微有所緩解,僵冷的四肢迴歸掌控之中,無力的身子也漸漸聚起了一絲體力。


    見此,地煌撓撓頭道,“既然血族的血這麽有用,要不給我們每人都分一點,畢竟大家都受了傷。”


    這一語驚人,卻讓炎楓溪、沐雪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伽隱。


    伽隱漠然地將手攏迴袖中,置若罔聞,三人又不由看向同是血族的紗椰。


    被盯住的那一刻,紗椰整個地一抖,立刻顫巍巍地縮在了伽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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