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晨曦灑遍世間,清涼了一宿的沙灘上也漸漸聚起了人氣。


    水蘊換上了泳衣,擔憂地看向麵色蒼白的我,“淩衣你真的不用休息嗎?”


    “沒事,過幾天就會好了,而且我不想讓大家擔心。”


    我淡淡迴笑,在泳衣外又套了一件短袖外套,與三人一同出門而去。


    “還疼嗎?”


    坐在傘下的桌邊,銀澈輕觸著我頸間貼著膠帶的傷口,纖眉心疼地蹙起。


    我搖搖頭,由於失血過多,現在身體還有些虛,刺眼的陽光晃得頭暈目眩。


    銀澈驀地瞥向隔壁桌的伽隱,黑暗的氣旋如有實質般在周身縈繞。


    伽隱一直擔憂地看著我,此刻收到銀澈的目光,也隻是漠然錯開了視線。


    尷尬的氣氛支配著此間,水蘊托著腮目光在我們之間逡巡,不住地搖頭輕歎。


    “淩衣,你怎麽了,今天臉色不太好。”


    隨著眼前罩下一片陰影,勻檜站在了麵前,一邊喝著橙汁一邊打量著我,視線落在了我脖頸的膠帶處,眉頭一蹙,“這個是……”


    我連忙捂住傷口,悻悻一笑,“沒事,不小心劃傷了。”


    勻檜掃過眾人凝重的臉色,又看向沉默的伽隱,似是明白了什麽,於是緩緩走到伽隱麵前,側對著他沉聲道,“不要讓我看到有下次。”


    在伽隱的沉默中,勻檜已灑然地從他麵前路過。


    沙灘被陽光染成金色,眾人歡樂的身影活躍在眼前,我們卻提不起絲毫興趣。


    然而這份輕鬆快樂,卻被突如其來的驚悚卷入!


    平靜的海麵上,驟然卷起一團巨大的漩渦,以迅猛之勢向周邊擴展開來,一時間海風大作,將整個海邊都席卷進去。


    就在眾人的震驚中,漩渦上憑空現出一道巨大的血色魔法陣,三四百道身影從法陣中升出,令人窒息的強大氣勢撲麵而來,讓所有人都攥緊了心神。


    勻檜迴神下眉間一凜,立刻展開封界,方圓數千米的海岸連同那巨大的漩渦瞬間化為一片灰白,隻有血色的魔法陣光芒肆虐了整個空間。


    “你們來這裏幹什麽?!”勻檜手一揮,毅然站在了最前方的海邊,怒視海上穿著統一黑色風衣套黑色鬥篷的“人”。


    海邊所有師生均幻出了各自武器,嚴陣以待,麵對眼前無法估量的對手,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讓我詫異的是,勻檜姐對這群人似乎並不陌生,難道他們以前遇見過?


    為首是一個瞧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身姿修長優雅,一身華貴的黑色長衣迎風飄展,深青色的長發在腦後利落地紮成一束,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既細且長,透出一股懾人的陰戾之氣,直為一個俊朗非凡的青年。


    另一個男子掃過海岸的我們,隨即走到青年身邊,“伯爵大人……”


    伯爵?我眉心一斂,這個稱唿……


    青年抬手製止了他的話語,目色凝定我們這邊,突然朝我們的方向單膝跪下,連同他身後的數百人也齊齊跪了下來,富有磁性的嗓音遙遙傳來——


    “屬下佩修·布尼德,奉血王陛下之命,前來迎接王子殿下迴去!”


    話語在空間裏層層擴散,毫無預兆地震驚了在場所有人,一時間,帶著各種揣測的目光,刷地全向我們這邊望來。


    我整個人都為之驚住,血王……王子……在我們之中唯一的血族就是……


    怔怔地迴頭望去,承接著眾人驚異的目光,伽隱淡淡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迎視向前方海上,浩浩蕩蕩地俯跪一片的血族之人。


    海邊瞬間炸了開來,一片片議論聲接連掀開,混著海浪聲滾滾席卷而來。


    “天啊,伽隱是血族王子?”


    “居然有血族在我們學校待了那麽久,而且還是王子?”


    “那麽和伽隱一起的紗椰也是血族麽……”


    眼前的情況太過震驚,讓我完全反應不過來。


    這麽多血族如此大張旗鼓地在人間界出現,乃是前所未有的情況,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伽隱居然是血族王子?!


    而在一片震驚中,紗椰卻望著為首的男子喃喃道,“父親大人……”


    這個名稱毫無預兆地落入耳中,卻瞬間將我震醒,難怪覺得那個佩修的眼睛顏色有點熟悉,布尼德這個姓氏莫名耳熟,原來竟是紗椰的父親!


    血族的壽命非常漫長,即便已為人父,但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依舊如此年輕。


    剛剛聽別人喚他伯爵大人,那麽他是血族伯爵!而紗椰便是伯爵之女?!


    炎楓溪與水蘊等人也是滿臉驚訝,而與眾不同的是,銀澈和玖臣卻一片淡定。


    在所有人的矚目中,伽隱漠然地垂眸,“你們走吧,我不會迴去的。”


    血族伯爵抬眸迴視,“殿下當真不肯迴去?”


    伽隱沒有說話,隻是毫不退讓地迎視著他,佩修眸色一淩,款款地領著眾人站起身來,又將目色投向紗椰,“紗椰,你也鬧夠了,跟我迴去。”


    紗椰嘴一撅,一把挽住身邊的伽隱,“伽隱不迴去我也不迴去!”


    佩修微微蹙眉,再次將目色凝定伽隱,俊朗的臉在魔法陣的血光中透出一絲陰戾,“血王陛下交代過,不管用什麽方法也要將您帶迴去,如果是您身邊的人讓您有所猶豫,那麽我會幫您除去這些影響您的人。”


    所有人都是一驚,伽隱瞬間眉色一冷,“你敢!”


    佩修緩緩舉起了手,“既然殿下堅持,那屬下也別無他法。”


    佩修一個手勢,身後的血族立刻撲了過來,尖利的長指甲就似要將我們撕裂!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好在師生們都非等閑之輩,立刻揮動各自的武器迎了上去,激戰頓開,整個海邊都卷入一片混戰中。


    八阪瓊曲玉如長蛇一般揮掃而過,將數個血族擊退開去,勻檜迴頭看向悠閑躺在長椅上的玖臣,“你是老師,有責任保護學生!”


    隨手擊飛旁邊撲來的一人,玖臣繼續喝著葡萄酒,“我從不做麻煩的事。”


    勻檜不滿地蹙了蹙眉,再度卷入了戰團中。


    穿著泳裝的少年少女,對抗著洶湧而至的血族,在強大的實力麵前分外吃力。


    “淩衣小心!”


    一把將我護在身後,銀澈手中銀色魔法帶揮掃間,襲來之人接連被擊退開去。


    盤旋的魔法光帶閃著茲茲電光,銀澈驀地怒視不遠處的伽隱,“不要因為你的事把我們卷進去,要是傷害到淩衣,我不會放過你!”


    伽隱擔憂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向佩修怒道,“給我住手!”


    佩修冷笑著一揮手,一張張撲克牌飛旋而出,排成一條蜿蜒的長龍,牢牢卷住了周圍襲去的幾個學生,同時一條長長的黑影迅猛蔓延而來,驀地抓住了附近的水蘊,將她提到了跟前,一隻手緊緊扼住了她的脖子。


    “水蘊!”


    地煌連忙衝上前去,卻立刻被撲克牌卷住,不得動彈。


    一手提著水蘊的脖頸,佩修直視著痛苦擰眉的少女,漂亮的眉眼透出一絲冷笑,“看來,你們的命在殿下眼裏,分毫不值。”


    刹那間一道白光破空而出,帶著唿嘯的風聲,直射向魔法陣中心的男子!


    撲克牌如螺旋一般旋轉著迎上,而那道白光卻勢如破竹,從螺旋中心一穿而過,直直射中了佩修的手臂,挾持水蘊的手被迫鬆了開來。


    這一舉措手不及,讓所有人都是一驚,紛紛望了過去。


    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手臂,銳利的琥珀色眸子,勢如閃電地瞥向海邊,正雙手握著巨大銀弓的少女。


    在那無畏的眼神下,對此淡漠而無半點鋒芒的少女,竟不由生出隱隱懼意。


    “淩衣你……”銀澈怔怔地望著我手中的銀弓,與眾人如出一轍的驚訝。


    迎著伯爵冰冷的目色,我再次將長弓拉開,一道白光在弓弦上緩緩成形,“我不管你們有什麽目的,但絕不會允許你傷害這裏的人!”


    收起稍縱即逝的愕然,佩修冷笑,“居然能傷到我,真是不簡單的小姑娘。”


    “就算血族有再強的自愈能力,阿爾忒彌斯之弓造成的傷也不是那麽容易痊愈的。”


    我手下一鬆,又一道白光閃電般地射出,直襲向魔法陣中的伯爵!


    伯爵目色一冷,整個人突然如幻影一般側滑開去,與光箭一錯而過,在海麵上劃過一個大半圓,朝我所在飛掠而來。


    好快!


    我一驚之下手中連射,然而光箭次次都與他擦身而過,身形飄忽間完全琢磨不透他的行動軌跡。


    銀澈也連忙揮掃著銀色的魔法光帶,卻都被他輕巧避過,轉眼便已逼至眼前!


    我隻覺得脖子一涼,陡然被佩修從身後扼住咽喉,在揮掃而來的魔法光帶企及之前,整個人瞬間被挾持著躍入空中。


    “淩衣!”


    銀澈焦急地追上前來,卻立刻被飛旋而去的撲克牌層層圍住,水蘊和黛非等人也被數個血族拖住,絲毫無法靠近前來。


    “放開她!”


    一直沉默的伽隱再也沉不住氣,揮手間散出數十張塔羅牌,盡數化作一個個塔羅侍者,右眼金色魔法陣中,上百個銀甲騎士接連從海上升起。


    所有師生都被眼前之景驚住了,萬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伽隱,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能力!


    他本不想與自己人為敵,也不在乎他人的生死,但眼下卻再無法置身之外。


    百多個塔羅侍者與聖殿騎士群起而動,便要向海上的伯爵一同攻來!


    “伽隱不要!”


    伴著突然闖入的少女聲音,紗椰驀然攔在了伯爵前方。


    侍者與騎士瞬間滯住,伽隱不悅地斂眉,“讓開!”


    “不要傷害父親,他也隻是奉了血王伯伯的命才來的,我們迴去吧!”


    將我遙遙地挾持在空中,佩修陰戾的目色迎向下方的伽隱,“王子殿下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我一不小心扼斷了她的咽喉,就別怪我沒提醒您!”


    伽隱怒目,十指攥得死緊,卻再不敢輕舉妄動。


    海邊躺椅上的玖臣銀眸微眯,手下暗暗有了動靜,蓄勢待發。


    雙手被佩修隻手束縛在身後,脖頸也被冰冷的手卡得死死的,絲毫無法撼動。


    我不甘地咬著牙,卻使不出半分力氣。


    一手將我牢牢地鉗製在身前,冷銳的琥珀色眸子盯著我蒼白的側臉,“沒想到殿下那麽在乎你,多年不見,都長這麽大了……”


    這句話瞬間讓我心中一震,什麽多年不見,難道他以前見過我?


    視線瞥見我頸間與胸前的膠帶,佩修的眼眸危險地眯了起來,透出一絲侵略的意味,“這是殿下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記麽,想不到他還是那麽依戀你,我也想嚐嚐曾經供養殿下的血的滋味……”


    我聽言渾身一顫,駭然地竭力掙紮著,而他齒間的尖牙卻一分分地變長,張口便要向我頸間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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