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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的車輪跟鐵軌的摩擦聲,讓我開始瘋狂地迴憶,從跟王豔認識的經過,到我的高中,然後我的心莫名地疼了起來,我知道我又開始思念老三了。


    本篇更嚴格來說是人物傳,介紹的是我大學寢室的老三,後續很多的故事裏我都會提及此人。老三姓周,建國是化名。因為我這一生能真正影響到我的人裏,除了一些親屬外,此人居功甚偉,因此特別拿出一章節,來將老三這個人的生平交代清楚。


    先從身份背景簡單地敘述一下,然後根據幾個發生的事情,讓各位看官更加了解建國的為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總之不要拍磚,畢竟我不希望擾了老三輪迴的道路。


    第一次坐火車去帝都大學報到,從帝都的火車站出來,我摸了摸幹癟的口袋,去掉學費,裏麵還剩三十元錢零五毛,這就是我跟家人決裂後,所剩的全部資金。當然我還有兩床被,一床冬被,一床夏被,外加一些換洗的衣物。


    帝都真大啊!出了火車站,我走了整整六個多小時,基本是靠打聽,鄙視某些帝都的人,太排外了,給我指的方向30%是錯誤的甚至相反的,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我終於找到了我報到的大學。門口一台台的豪車亮瞎了我的眼睛,絕對的車展,就是少了車模,直到現在我開了婚慶公司,當時有些車的標誌我依然不認識。畢竟是新生報道,99.999%的家長很重視,唯獨我是那0.001%的家庭裏的孩子。


    拿著錄取通知書報道,繳費等等略去不談,一直到分好寢室,我終於在帝都有個落腳的地兒了,同寢室的還有其他三個人:老大(按年紀劃分的)田健(化名)——黑龍江人,因為都是東北出來的,所以一見如故,很快就與我打成一片,去年喜得貴子的兄弟,你如今怎麽樣?老二張瑋(化名)——四川人,典型的學霸,不過跟丫說話語言方麵有障礙,直到對方能說一些我能聽懂的四川普通話以後,我們才玩到一起去。哥們,別單著啦,找個好人你就湊合過吧;周建國(化名)——帝都人,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貧的,而且是那種有深度,有高度,有境界的貧,任何一件事情到他嘴裏,他既能給你貧成笑話,也能給你貧成悲哀,該天分之高,我輩一生,望塵莫及。第一天就套出我身世的鐵瓷,從免費給我買第一頓飯開始,整整照顧了我三年的哥哥,我很想你,有時做夢都能夢到你,你要在另一個世界手頭緊什麽的,記得給我托個夢哈,小弟我絕對屁顛屁顛地送錢過去,下輩子繼續做您的捧哏。


    “我次奧,尼瑪比的這就是豬食啊。”開學一個星期後,老大終於忍受不了食堂的夥食了。“媽勒批,你個掘貨求都不懂,日白扯慌,豬食個錘子,明明就是潲水,廚子的腦殼一定扯拐了,絕對是個黃棒的嘛。”老二一張嘴,沒一句我能聽懂的,不過意思應該是夥食飯太難吃了,然後他在罵廚師。“你家做豬食的腦袋頂那麽高一帽子啊,嗨,我還跟哥幾個說,就咱這夥食飯,色、香、味沒一樣靠譜的,想吃正宗的去我家啊,明兒周六,老太太包韭菜一兜肉的小餃子,哥幾個都誰報名參加啊?”老三剛說完報名,咱仨同時舉手,老大更是誇張的把四肢都舉得高高的。“哎,哎,老幺(我是寢室老幺),你丫舉手的時候能別吃了嗎,那是人吃的東西嗎?”老三貌似忘了他手裏也拿著一份剛打迴來的飯,在那擠兌我。“你們不吃,我都吃了啊。”我邊吃邊說道,哎,人窮誌短馬瘦毛長啊,當時對我來說,有的吃就不錯了,哪兒還敢挑三揀四的啊。“你丫上輩子是餓死鬼托生的。”老三繼續擠兌我,“我次奧,要不是每次吃飯都看你吃的那麽香,我都不敢迴憶這豬食我都吃了快一星期了。”老大邊說邊開始吃飯,“幾哈些吃完哈,老子的餃子。”老二閉上眼睛開始吃,貌似吃的就是餃子。


    時間轉眼到了周六,咱幾個懷著興奮的心情來到了老三家,嗬,四室兩廳帶閣樓的住宅,尼瑪這帝都的房價也太不值錢了,我心裏尋思著。那哥倆估摸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主兒,東瞅瞅西看看的,就差沒摳塊牆皮帶迴去收藏了。“嗨……嗨……嗨,看夠了嗎?看夠洗手幫忙去,不知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老三這點最次奧蛋,總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對我們說話,貌似後期我才知道,人家確實有這個資本,不過初期我是真不適應啊。


    “哎呀,建國的同學都來啦,別聽建國的,你們玩你們的,吳媽,你給這幾個小同學拿點水果和飲料。”說話的是建國的母親,別看建國二十來歲,他的母親看上去最多三十歲,要不是眼角的魚尾紋,和脖子上麵細微的皺紋,我絕對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建國的母親。畢竟我報到的時候,去的比較晚,沒親眼瞧見建國的家人,倒是那哥倆見怪不怪了。


    “玩什麽玩,賈樹跟我走,你們兩個包餃子去。”老三不耐煩地說道,因為知道我的情況,老三一直特別照顧我,從這個經曆上,我學會了示己之短,以博大利的道理。“我比較落教,我跟賈樹一道哈。”老二賊眉鼠眼的對老三說道,“咋地啊,欺負人啊,看我身大力不虧啊。”老大白了一眼老三說道。“吳阿姨,甭忙了,這哥幾個打昨兒晚上就留著肚子,等著吃這頓呢,您忙您的吧。”老三對拿著果盤過來的吳阿姨說道。吳阿姨衝我笑了笑,將果盤放到茶幾上麵,然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行啊,保姆都有了。”我捅了一下老三說道,“什麽保姆,吳阿姨是我乳娘,我吃人家奶長大的,戶口我家都幫她落這兒了,你說話先走走腦子。”老三白了我一眼並小聲迴答我,我探了探舌頭,這尼瑪好家夥。“打劫!”老大拿出一指甲刀衝這老三比劃,老二向我遞了個眼神,我倆同時將老三架住,老大就開始左掐掐,右摸摸。“哎你大爺的,摸哪兒呢,信不信小太爺給你從這扔下去?哎,哎,還摸。”老三在我記憶裏貌似從沒服過軟,這次也不例外,明明被欺負了,嘴上可硬著呢。


    “你們幾個誰會擀餃子皮?過來搭把手。”建國的母親衝我們幾個喊道,“走咯。”咱幾個將老三往沙發上一扔,麻利地衝到了廚房,老三晃晃悠悠地跟了過來,“你幾個洗手了嗎?趕緊洗手去。”催著我們幾個洗完手後,哥幾個加入到擀餃子皮的隊伍中。


    我挺佩服老三的,咱四個人裏就數他擀出來的皮最像樣了,老大擀那皮,加點白糖,絕對是糖餅一張;老二擀的皮倒像那麽迴事兒,就是有些透亮,估摸進鍋裏走這麽一著兒,拿出來的都是餃子皮,鍋裏麵一色兒的肉丸子;我自家知自家事兒,捏了幾個坦克之類的麵疙瘩,被他們三人一頓錘巴,扔了出來,於是我就舒舒服服地窩在客廳的沙發裏,吃著水果,喝著飲料看電視——我太壞了,嘿嘿。


    老三沒一會兒就發現了我的小伎倆,扔給我幾頭剛摘下來的大蒜,讓我就著水果吃。哎,寄人籬下啊,隻好邊剝蒜皮邊看電視了。不過這次以後,老三的父母特別的關照我,並不是因為我當時生活窘迫,而是吃飯本就是老三家人對我們的一次考驗。後來老三是這樣說的,“我媽說來這幾個同學中,就數那個賈樹是可造之才。”“怎麽看出來的?”我很奇怪,“首先,你不做作;從一進門到吃完飯,你沒有刻意的去隱藏什麽,不像老大愛吃蒜,卻怕口氣不好,而少吃。也不像老二,知道食材以後,在那兒裝著幹嘔,這點非常好。”老三開始說出他母親和自己的分析,“其次,你是個著眼現在的人,當知道食材以後,你很鎮靜,用我老太太的話說,就是屬於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既然發生了,就坦然麵對。最後,就是你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這才是最可貴的,也就是人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擀不了餃子皮,不如不添亂,而且巧妙的讓自己置身事外,這點我都得向你學習。”老三詳細地闡述了他母親以及自己的觀點,我用嗬嗬一笑掩飾了內心的吃驚,這絕不僅僅是一頓飯,完全是老三的家人在觀察他身邊的同學,甚至是考驗這幾個人,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到了吃飯的時候,一共給我拿了六頭蒜,我計算了一下人數,剝了三頭蒜,並將剝好的蒜裝進景泰藍的小碗內,端到桌上。吳阿姨又給我們拿了幾種醬油和調味醋,以及軟飲和紅酒,等老三的母親將最後一屜餃子端上來以後,我們幾個拿好筷子,等著老三母親先吃,因為這是最基本的禮節,老三來之前再三強調過。


    “非常歡迎建國的幾位小同學今天到家中做客,希望你們在今後的生活中,能夠相互幫助,相互學習,從同學成為朋友,從朋友成為知己,為了友誼,來,幹杯!”說完,老三的母親舉起手中的酒杯,咱幾個也同時舉杯,“友誼天長地久。”我說道,“餃子就酒,越吃越有。”老大說道,“幹杯。”老二說道,“哥幾個還貧呢,不餓啊?”老三反問我們幾個。“幹杯!”咱幾個加伯母和吳阿姨一起碰杯。


    “這尼瑪絕對你包的,全是皮。”我指著筷子上吃了一半的餃子對老大說道,“那特麽也比老二的好,至少我的餃子還有點餡在裏麵呢。”老大迴答我,“擀皮的事就薩過啦。”老二迴了一句,“吃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老三暗示我們少說幾句。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那是我吃過最香的一次餃子了,雖然後期跟公司的老大(老總),也吃過不同餡的餃子,甚至也吃過這個餡的餃子,但就是沒這次吃的香。當時用的是那種大的蒸鍋,一鍋三個蒸籠的那種,我們四個人至少每人吃了一鍋,足以證明大學食堂裏的食物,那是有多麽的糟糕。


    套用現在的甄嬛體,我覺得當時這頓飯應該如此說:“今兒中午三貝勒的額娘做東,那海藍的韭菜點綴著紅白的肉末,裹在白色的麵皮內,真真兒的打眼;咱幾個人眼皮子淺,便樂得跟什麽似的,每人就討了幾屜來品。雖知這是個好東西,卻也知吃多了不消化,偏又趕得食堂的那些沒個滋味,今次配上剛剛進貢的蘋果醋,與那味極鮮調勻咯,蘸著下酒,那味道當真是極好的,於是就貪嘴多嚼裹了些。”此處需要掌聲^-^


    酒足飯飽以後,老三的母親陪著我們聊天,很輕鬆的將我們三人的祖宗八輩從祖墳裏刨出來,然後話題一轉,又給放了迴去,不得不佩服人家這談話技巧,隻言片語之間,我輩等個人資料皆灰飛煙滅啊。


    晚上老大的本意是在老三家過夜,老三死活就是不讓,非說有個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們幾個迴寢室,畢竟人家的地盤,拗不過老三,於是連吃帶拿的一人裝了幾口袋,殺迴寢室。


    “什麽重要的事兒啊?不會是嫌棄咱哥幾個住你家,髒了你家的床吧。”老大一迴到寢室,張口第一句就質問老三,我和老二嘴上沒說,心裏也是如此想的。“猜猜今天餃子什麽餡的?”老三顧左右而言它,居然讓我們猜是什麽餡的,我吃的時候就有個感覺,尤其是老三母親那麽年輕,隱隱的感覺到背後一定存在這方麵可能,再聽老三這麽一問,我更加證實了自己的感覺,於是我趴在老三耳朵邊,輕聲地對他說了幾句。老三聽後,高挑大拇指來了句:“牛x!”然後賊兮兮地看著餘下的倆人。


    “韭菜餡的唄。”老大先迴答了,老二點頭表示同意。“你們敢吃人肉嗎?”我看這倆錘子估計也猜不到了,就提示了一下。老大開始往上返酸水,“你個瓜娃子,找打錘哈。”老二也警覺起來,畢竟都是靠實力考入帝都這所大學的,有點暗示基本都能知道。


    “喲,不是吃得挺香的嘛。”老三又開始擠兌他倆了。“別逗他倆了,”我看了一眼老三說道,這倆二貨沒等我把話說完,都長舒了一口氣,“不就是嬰兒的胎盤嘛!”我給出答案了。“嘔……”老大噴了老二一臉,老二摸了摸臉上的混合物,糾結了十秒左右,“嘔……”不同的是老大真吐出來了,老二幹嘔了一宿。“真特麽浪費,不知道浪費有罪啊。”吃胎盤我倒無所謂,好吃就ok,但看到老大的嘔吐物從鼻子裏往外流,我的胃也一抽一抽的,老三就在我說出胎盤的時候,一轉身,消失在寢室門外。我被他倆一頓蹂躪後,跑到隔壁寢室混了一晚上。


    餃子的故事講完了,大家說說老三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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