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讓白大燕和賈曉姿看看我是怎麽處理退換貨的,結果一宿失眠了,早上起來眼皮泡泡的,滿腦袋裏全是魏紅旗的話,怎麽和顧客見麵,怎麽談判的事居然一點沒琢磨。

    當白大燕過來告訴我顧客已經來了的時候,我還夢遊。這個抖著塑料嘴唇的女人是我親姐的親姐,也可以算是我的姐姐了,那魏紅飄算我什麽人?我一陣窩心,我討厭她,就像現在一想到楊柳是我仇人的女兒,喉嚨就要幹噎一樣。

    白大燕強調說顧客就想和她一個人談,問我還過去不?

    我頓時火氣衝天,瞪著眼說,顧客哪那麽待見你?你要是能處理的話,昨天幹嘛去了?

    白大燕吃驚地看著我,好像想發脾氣,最後忍住了,嘴裏不滿地小聲嘟囔說,橫什麽橫?你要不插一杠子我照樣處理好。

    我的話差點蹦上舌尖,我想罵她,去你媽個白魏大爺的。

    賈曉姿帶著廠家業務員來了,我們迅速地統一了口徑,業務員叮囑說,您可別讓白書記處理,她簡直就是叛徒特務大內奸,自上次挨打之後,她的處理方法就剩一個了,顧客讓怎麽賠,她就怎麽賠,我們都賠了好幾次了。

    賈曉姿帶隊,業務員頭陣,我壓軸,浩浩蕩蕩進入白大燕辦公室,我故意走在最後,重量級人物就是要在最後出場,這是心理戰,給對方一個壓力。

    我看見奶品組的組長站了起來,白大燕站了起來,五個人把小屋子擁得挺滿,唯獨沒看見顧客,我問白大燕消費者呢?從她身後傳出一個被擠扁的聲音,很熟,很爽朗,說,這兒呢,別光往房頂上看呀。

    人堆閃出一條縫,在賈曉姿和業務員的胳膊窩中間,我看到了一張臉,挺大挺白,正衝著我笑,我頓時七竅生煙,真的差點竄上房頂。

    正縮頭縮腦盯著我笑的竟然是“倭瓜”。

    “倭瓜”真會裝,就像第一次見麵一樣,向我舉起右手說,您就是楊總吧?不但久聞大名,而且幸會幸會。

    我沒握,而是用手背扒拉了一下他的手背,把臉轉向一邊說,坐那兒,有事說事。

    “倭瓜”一點不覺尷尬,坐下後仰著腦袋繼續看著我說,楊經理日理萬機的就多不占用您時間了,我和白書記一見如故,還挺說得來,就讓我和白書記交涉吧。

    我說,聽說您拉稀拉得都成一灘臭泥了,我能不重視嗎?

    幾個人對我的話很是驚訝,看看我又看看“倭瓜”,白大燕使勁衝我挑眉擠眼呱嗒塑料唇,我知道她是怕激化矛盾,但我裝作沒看見繼續說,現在看來您氣色還不錯,白臉紅唇的一時半會兒還拉不死,這樣吧,我們都很忙,你上我辦公室去,咱倆單談。

    不等誰同意,我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幾個麵麵相覷的人說,你們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吧。

    我把吱吱扭扭的“倭瓜”客客氣氣地讓進辦公室,不等門關嚴,一把掐住他的後脖頸子,順手給擩進沙發裏。“倭瓜” 嘴裏像含著隻蛐蛐,“呦呦喲”地叫著,說,有你這麽對待顧客的嗎?我不但是上帝而且是上帝。

    我說你少跟我裝神弄鬼的,是不是想找揍?

    “倭瓜”一臉的無奈說,你真是,誰叫你管這事的,我是受人之托專門找你們白書記茬來的,半道上冒出來你這麽個程咬金。

    我說你受誰之托?白書記怎麽惹你了?

    “倭瓜”說,還是別說了,要是說了你肯定更鼇頭,我替人家出氣,自己弄點兒外快,那傻屄白大燕昨電話裏都答應給我五百塊錢了,是廠家出,不但不損害你,而且不損害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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