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三口子一來,家裏就亂套,喬喬掄著金箍棒裏外屋的喊著“齊天大聖心憂愁”,姐姐把電視聲音開得山響,姐夫跟在媽媽後麵一個勁地請示,切不切蔥、剝不剝蒜、炸不炸辣椒、蒸不蒸飯。

    看我進來,喬喬一下竄到我麵前,小手一伸說,給我買的小人書呢?我邊把小人書拿給他邊說,越大越沒有禮貌,整個一渾小子。姐姐說小子就得渾點兒,省的以後怕媳婦。姐夫探進腦袋說,我堅決擁護你姐說的,我小時候就是太不渾了。

    姐姐從眼角的褶子裏呲著自豪,但鼻嘴卻撇出不愛聽的樣子叫道,說什麽呢何德免?是不是又給你臉了?把衣服洗了去。

    喬喬竄到姐姐麵前叫媽媽,說,我還沒告訴您呢,爸爸今天抽煙了。

    不等姐姐反應,姐夫馬上製止住喬喬說,你瞎說什麽,是不是找揍?我什麽時候抽煙了?

    喬喬說,本來嘛,我看見了,就在你們單位食堂前邊。

    姐夫看了姐姐一眼,說,別聽他瞎說,蘭子說我寫字寫得好,讓我幫她們團支部抄抄板報,我拿的是粉筆。他扭頭衝著喬喬說,看你瞎說,以後不帶你上單位玩兒了。

    喬喬委屈地說,我沒瞎說,粉筆幹嘛還用嘴嘬呀?

    姐夫臉紅了,姐姐瞪著姐夫說,編,你就使勁編,孩子能說瞎話?蘭子出板報,用你套近乎,你是團員還是黨員呀?沒憋好屁。

    看著姐姐的樣子,我不由想起了一件有趣的假設,如果姐姐和白大燕換個個兒,姐姐嫁了“武大郎”,白大燕跟了何德免,結局會是什麽樣呢?是姐姐走白大燕之路挨揍?還是“武大郎”步何德免後塵挨訓?是兩對佳人每天爭鬥不止,還是兩家夫妻恩愛有加?

    我深深地體會了這樣一句話:你選擇了他(她),就是選擇了自己的命運。

    楊樺迴來了,像所有人都欠她八百吊,剛鑽進廁所就蹦了出來,衝姐夫嚷道,洗衣機裏是不是你們的衣服,怎麽又拿這洗來了?這兒的水不要錢是怎麽的?姐夫看了姐姐一眼,臉紅的像都市莊園大酒樓門裏的大關公。我趕緊打圓場說,得了,洗點衣服怕什麽?楊樺馬上把吐沫星子噴到我臉上說,我們能跟你比嗎?我們窮,過日子就靠這點滴的積攢,你多富呀!多闊呀!富得直流油,闊得直捐獻。

    我說說洗衣服的事,你扯別的幹什麽?楊樺聲音更大了,說我扯什麽了?不就扯過日子的事嗎?沒錢能過日子嗎?你給過一個。

    媽媽從廚房出來,杵了楊樺一拐子,說吃槍藥啦?迴來就吵吵,下禮拜喬喬就上幼兒園了,是我讓你姐夫把喬喬的東西拿過來洗的,他家沒洗衣機你又不是不知道。

    喬喬小嘴立即接下話茬說,我爸就是“省電牌”洗衣機。

    楊樺聲音小了一些,但還是嘟嘟囔囔地說,他家倒省了,賣碎紙沒人管你,搓堆菜你願意,曬水算你節約,冰水算你有竅門,但你利己不能損人吧?節約不能刮哧別人吧?

    我知道楊樺說的是什麽,她的每個詞裏都有“典故”。

    賣碎紙,是說姐姐家的紙箱紙盒從來不扔,甚至連超市的收款條紙都要積攢賣廢品。搓堆菜,是指姐夫很少買時令蔬菜,一般都是等菜市收攤時去買一塊錢一堆或一捆的菜。曬水冰水,是說姐姐家洗臉的水很少單燒,夏天灌滿可樂瓶子拿到太陽底下曬,冬天把熱飯,熱湯坐在冷水中捂。另外姐夫還會高科技,讓水慢滴而水表不動,大頭針紮進電線繞過電表等等。姐姐家節約攢錢的招能排成係列,編成口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活著.愛著.累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言語聲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言語聲兒並收藏活著.愛著.累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