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漸濃,風和日麗,大地已經換上了盛裝的色彩,忙碌的百姓都在為充滿新機的日子奔波勞作。


    月兒背著玄月劍和包袱一路晃晃悠悠,走走停停。


    玄月劍乃是世間寶劍,被識貨的人看到,免不了又帶來幾場折騰。防範於未然,所以上路時月兒將玄月劍用綢緞纏了起來,至少能讓她路上走得太平些。


    月兒這一路沒有買馬匹,徒步前行,想用緩慢的路程,和沿途的風景,來磨平心中的蒼涼。


    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痕,包括忘不了的傷痛,但願到了汴京,順利完成任務之後,就可以重新開始一段不遺憾的人生。


    林間小道的兩側枝繁茂盛,鬱鬱蔥蔥,將陽光擋個大半,空氣中散發著大自然的清新,地下的小草長得沒過人腳,一些紛紛黃黃的小花將樹林點綴的輕盈美好。


    走在路上,月兒的手拂過一顆顆樹幹,指尖感受粗糙卻帶有生機的樹皮。


    寶信奴、涅鄰、多寶、蕭皇後、可汗、阿璉、雲子魔、老怪物、還有小音,兩年裏的點點滴滴在腦中閃過,一次次勾心鬥角,一個個殘野心計,猶如一場感人但沒有結局的電影,難忘,卻不能再去想。


    望向前方的羊腸小道,彎彎曲曲沒有盡頭,就像柳月兒的生命,永遠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麽走。


    這也許是做好的結果,柳月兒的任務即將完成,她會迴到爛漫無憂的日子。


    想想以後的路,她歎了口氣,既然已經過去,又何必再想?心中有了打算,就要去做。首先,要將寶器送給趙禎,然後去找娘。


    腦海中出現寒風大雪中,臉和手被凍得通紅,衣袍飄絮淩亂的男子,疲憊不堪,但有著炙熱安心的目光,和即以希望和祝福的麵容,沈讓,定以為她和阿奴要尋到安寧的天地,無憂無慮的度過後半生。


    涅鄰臨終前最後一句遺言,“月兒,去找沈讓吧!”


    涅鄰是男人,男人自然了解男人,若不是沈讓將月兒當做命一樣的在乎,又豈會一個人不顧危險,單槍匹馬,翻山越嶺,跨過重重險阻,獨自承受饑寒交迫而奔來,目的隻為了看她一眼,就一眼,看到她安好,他就滿足。


    月兒搖了搖頭,卻甩不開腦中的迷惘,涅鄰讓她去找沈讓,她就非得去找嗎?不行不行,幹嘛要去找他?一個隻會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算了。


    兩年之間雖然也見過一兩麵,畢竟不再熟悉,找他幹嘛?說不定能遇到更好的男人。再說,他不是要當駙馬?何必阻擋人家的幸福和前程?可他兩個月前不是還大老遠的跑來看她,就說明她還占著他的心?


    說不定下次看見他的時候,他正摟著升國公主親嘴呢!想到此處,某女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收拾好心情整裝出發,月兒將肩上的包袱緊了緊,深唿吸,大步向著東南方向走去。


    小路上,瘦弱的身影輕快奔放。


    一路風塵仆仆,遊遊蕩蕩,月兒走過了很多的城鎮,將沿途的美味嚐了個遍,徒步旅行還是很有好處,至少不會錯過這麽多好吃的。(姐,你明明就是一吃貨好嗎?)


    而且也碰到過不少美男,要是看著順眼她就拋個媚眼,美男兩眼發直,等到上去和她搭訕時,她卻一陣風的消失不見,留下苦犯相思的眾傻男。


    二十一世紀時,她就想一個人背著背包將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走遍,最終因為結婚生子,而讓這個夢想夭折。


    現在有了機會就要好好把握,畢竟今生她還是個女人,始終還是會嫁人,等成了親,生了孩子,就會失去自由,趁著現在無拘無束定玩兒個痛快。


    不知不覺月兒已經趕了一個月路,早在涅鄰離世之前她就已經恢複了功夫,以她現在的腳程,半個月前就走出了契丹的地界。


    有句話算很對,‘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以前來契丹的時候,月兒是騎馬來的,一路上沒有好好欣賞過,這迴不一樣,完全遊山玩水,逍遙快活。


    沿途的美景、美食和美男讓這個女人忘乎所以,任何時候都沒有比現在隨心灑脫。


    一路上的風土民情月兒都有了了解,讓她對大千世界有了更多的探知欲。


    有時還會裝成迷路的小販,或者不會說話的啞巴,因為她覺得這樣很有意思。


    碰到好心的人,她會留下些碎銀,當做對人家的感謝。碰到壞心眼的人,她會留下一頓暴打,當做對壞人的教訓。


    有一次,月兒沿途看見一位高傲的官家小姐,咒罵擋了路的乞丐,那噴出的吐沫星子能淹死人,還有那指手畫腳盛氣淩人的姿態,實在是欠扁。


    於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月兒就在城樓上,大街上,小巷裏灑下了許多告示,說是這位官家小姐三日後在家門口比武招親,誰能將官府裏的侍衛統統打贏,誰就是小姐的夫婿。


    三日後,官府家的大小姐驚詫的看著一名膘肥體憨的屠夫將眾人打到後,拿著告示上前質問,說是小姐故意拿人消遣,消遣完了就不算數,非要小姐兌現不可。


    那官家小姐慘白著一張臉哭暈在家門口。


    該,這就是教訓!


    躲在人群後,裝著看熱鬧的某女滿意的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路過羊腸小道或人煙稀少的地方,月兒還能碰見一兩個打劫的,那幫劫匪見她是一名清美嬌小的姑娘,就紛紛擦著哈喇子,將大刀往腰中一踹,摩拳擦掌猶如餓狼撲食一般向著她衝去。


    當眾劫匪將月兒包圍的時候,月兒先會楚楚可憐的求饒,小模樣十分讓人心疼。


    劫匪頭子就會說,“跟爺爺我迴去,絕對日日疼愛你,”


    月兒會含羞帶臊的點點頭。


    劫匪頭子麵露歡喜,開懷大笑,喉嚨卻已被一隻細嫩的小手緊緊鎖住。


    一陣“哎呦~”痛唿,一眾劫匪被統統撂倒,待反應過來已經是鼻青臉腫跪地求饒。


    月兒將劫匪身上錢財洗劫一空,當做對他們的懲罰。


    劫匪滿麵青紫,鼻血橫流,看著偶像的模樣向月兒發問,“女俠真可謂是身手不凡,武功蓋世,不知女俠可否留下名號,讓我等膜拜?”


    月兒微微一笑,瀟灑的留下四個字,‘柳月仙子’,飄逸的衣裙消失在眾傷殘的視線中。


    看見一些拐賣兒童或者逼良為娼的事情,月兒會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不,是揮著包裹的劍相助。


    “光天化日竟然敢買賣婦女兒童,還沒有王法?”


    “王法,在這城裏大爺我就是王···”


    話未說完,人販子已被一把包裹的劍揮倒在地。


    幾名人販被打的落花流水,傷的傷殘的殘的,惡狠狠的問,“你究竟是誰?有本事報上名號,我等日後必定抄了你的老巢。”


    月兒不耐煩的說道,‘柳月仙子’。


    她搖頭輕歎,這些人販還不如那些劫匪實在,人家劫匪雖然戰敗,至少會心服誠懇的崇拜我,而這些死要麵子的二百五,就知道放狠話來挽迴麵子。


    人呀!還是不要太虛偽的好!


    於是乎,‘柳月仙子’這個名號的傳播速度比月兒的腳程還要快,早已遍布到附近的好幾個城鎮。


    雖然柳月仙子並沒有劫富濟貧,卻也是各路劫匪的克星,更是伸張正義,懲惡揚善的女俠。


    傳言中,柳月仙子長相靜雅,武功蓋世,身後背著一把被綢緞抱住的寶劍。


    再於是乎,道上的劫匪凡是看見背劍的女子,紛紛讓出道路,退避三舍。


    劫匪會對著走進的月兒跪地叩首,“恭迎柳月仙子,仙子一路走好”。


    月兒蹙眉,聽上去怎麽像是十裏長街送總理的詞兒?


    那些光天化日幹壞事的人們,見到背著劍的女子都會露出笑臉,給孩童買糖,給良家婦女買花衣裳。


    “乖孩子,告訴叔叔這個糖甜不甜呀?姑娘,這衣裳穿著合適嗎?”


    月兒輕歎,虛偽,虛偽,還有比你那張惡人臉更虛偽的嗎?


    不過,月兒對於給自己起的外號還是很滿意,叫上去跟她的名字一樣,又有噱頭,不錯。她沒有想過再用別的什麽名字,她累了,不如就做迴柳月兒。


    沿途數過來,大大小小的縣城加在一起,月兒經過了第二十八個小城,可謂是一步一個腳印,十分不容易,做了一路的好事,舍了一路的錢財。


    不過這些錢財她不在乎,因為她的身上除了從劫匪處掠奪的錢財之外,更還有很多壓箱底的寶貝。


    一顆夜明珠、十幾片金葉子、價值連城的翡翠手鐲、還有數張契丹與大宋流通的超大麵額銀票。


    這些財物加起來別說是走到汴京的吃喝用度,就連迴家買田、買地、蓋房子的錢都夠了。


    所以月兒十分的不計較,不管是什麽好吃的,隻要她看上定會買了來美美享受一番。(你丫乃是吃貨的鼻祖!)


    就連身上的衣裳也不重樣的換,髒了一件立刻再買一件換上,將舊的送給街邊的乞丐。


    這都是她做契丹二皇妃時攢的私房錢,寶信奴也是知道的,不過從來都沒問過,隨她怎麽弄,他都一笑了之。


    她有時候也會忍不住的輕歎,其實女人啊,就該有私房錢。


    若是哪天不高興跟男人吵了架,還可以夾帶私逃,逃得遠遠地,讓男人幹著急,而女人卻在遊山玩水,將美食與美景統統享受個遍。


    更可以對美男泡個媚眼兒,電他一下灑些情種,真tm的瀟灑有木有?比如像她這樣,就很好!這種日子實在是悠哉,悠哉!美哉,美哉!(出來玩兒,總會要還的,大嬸兒小心長針眼!)


    不過前提是你得找個能讓你存私房錢的老公,否則一切都是白瞎。


    走出了契丹,走過了大夏,不知不覺又是一個月過去,月兒已經進入了大宋的地界,想著即將完成任務,也加快了腳步,又跨過了一座城。


    半日的趕路,月兒十分口渴,但她的水壺漏掉,急著趕路就忘了再買個新的,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這下可好,沒水喝,渴著吧!


    瞧瞧這城外也沒什麽客棧驛館,一路探頭探腦,終於在林間小道上瞧見了一個茅草小茶棚,遠遠望去仿佛是一個蘑菇,很不顯眼。


    簡陋的茶棚前擺著幾張充滿歲月痕跡的四方木桌,數條被反複修補的小凳錯亂的擺放著,月兒走過去,撿了一條腿腳齊全的小凳坐下。


    “老板,來壺清茶。”


    沒人搭理她。


    一旁桌子上圍著幾名過路人,交頭接耳的談論著什麽,月兒沒心情去細聽,這會兒正渴著呢!


    “老板,來壺清茶!”


    月兒又喊,還是沒人搭理她。


    月兒覺得奇怪,扭頭望去,才發現這個茶棚的老板好像不在,旁邊的桌子上連個茶壺都沒有,隻有一些路人在這裏歇著腳,聊著天。


    月兒左右張望,茶棚老板能去哪兒?


    一聲重重的歎息傳來,“誒呀,那叫一個慘呐,你們沒看見,老李頭哭的都差點兒咽了氣兒。”


    “真的?他不是不愛他閨女,整日就知道尋個妾氏生兒子嗎?”


    “那你有所不知,他嘴上這麽說,可心裏不還是愛閨女的?”


    “就是就是,有哪個父母不愛自己娃兒?”


    “···”


    此刻月兒才注意到那些人的談話,像是誰家死了孩子,被人形容的十分淒慘。


    眾人唏噓不已,遠處走來幾人,抬著一大一小兩個棺材漸漸靠近。


    指揮抬棺材的人像個管家,大概四五十歲,穿著一身土黃色衣袍,一邊走路一邊指手畫腳,嘴裏念念叨叨。


    幾人抬著棺材走進茶棚,將棺材放在路邊,坐下歇歇腳,用手忽閃著滿頭的大汗,口中粗喘著氣。


    旁邊一桌人裏有人認識那管家,上前客氣的打招唿,“王管家,昨兒個不是聽說去了個大小姐麽?怎麽今日抬了兩副棺材?難道二少爺也···?”


    王管家這人一看就是傻精傻精的主兒,麵上含著老實,眼睛卻賊溜溜的光亮,眼角的折子都能包餃子。


    王管家歎一口氣,露出不易之色,“你可不知道,費了我老大的勁兒,這是我在隔壁城裏張家棺材鋪買的,咱這附近幾個城就他家能商量價錢,


    本來我買棺材,他隻送一些紙錢和元寶蠟燭,我硬是讓他再送了個小棺材,這不是好留著備用麽!”


    “啊~?”眾人張大了嘴,王管家怎說出這樣的話?


    月兒也被王管家的話鎮住,棺材還能備用?你不是找著讓東家生氣?誰家願意死了個孩子之後再死一個孩子?這王管家莫不是腦子大大地有問題?


    王管家和抬棺材的幾人歇了片刻,向這個熟識的人招了招手,“盧鐵,你們繼續聊,我先迴去,你們不知道,老爺還讓我去至買別的東西,我一天到晚夠累的,等這事兒處理完定得讓老爺給我漲工錢,漲了工錢請你吃飯。我先走,你們聊!”


    “好好,你慢走啊!”


    月兒鼻中輕哼,迴去別讓老爺罵死就算燒了高香,還敢提漲工錢?妄想!


    王管家一行人漸行漸遠。


    隔壁一桌子繼續聊著悲慘或者八卦的事情,‘拋屍’、‘淩辱’、‘殺童’、‘摳門’、‘將錢帶進棺材裏’等等,不少的虐人詞語蹦進月兒的耳朵。


    “瞧瞧,就他這愛占便宜的,還讓人搭個棺材,等他迴去有他受的。”


    “你們不知道,他家老爺本就摳門,平時過個中秋節元宵節,連個月餅元宵都舍不得給下人們發。當初他家老爺就是看他精打細算才雇的他,不過這會兒,他老爺就算不被失了女兒的事哭死,也會被他氣死。”


    “哎,也不知道咱這城裏究竟來了什麽狠心的人,竟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真是喪盡天良呐!”


    “就是,每次還將剩下的骨肉丟在山林中,連個完屍都找不到,慘不忍睹,慘不忍睹哇!”


    “你們發現沒,這惡人除了吃小孩子,就是吃處子之身的女子,別的還真一個沒碰過。前幾天周家丫頭不是就被抓去了?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有人詢問,“怎麽著怎麽著?”


    那人繼續說,“大半夜的被放迴來啦!”


    一婦人滿麵鄙夷,挑著眉眼問道,“你怎麽知道人家不是處子,你試過?”


    那人輕笑,“可不能告訴你,試沒試過也不能讓別人傳了去!”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周家丫頭跟他試過。


    一名看似剛剛成年的小夥子皺緊了眉頭,拳頭握緊,若有所思。


    身邊的人發現了他的異樣,問道,“二虎,想什麽呢?莫不是你也喜歡周家丫頭?”


    二虎搖了搖頭,“不行,我今兒迴去讓俺娘替黃花妹子提親,不然落到那惡人手裏可就糟了?”


    眾人一陣大‘咳~’,都為二虎的的話不屑。


    有人發笑,“哈哈哈哈~,二虎,你黃花妹子才十三,看你急的?不過也對,倒不如你今晚就將黃花帶出來把事兒給辦了,要不要哥哥我給你幫忙呀?”


    二虎瞪了一眼,“哼!我自己就可以,用不著你假好心!”


    說完大步離去。


    那人調笑的喊道,“二虎,要是不行就說話,我肯定幫你!”


    二虎沒有搭理,越走越快,他在擔心他的黃花妹子。


    月兒皺起了眉眼,什麽惡人?吃孩子?吃處子?莫不是這裏來了練邪功的惡人?難怪昨日見這城裏有三家在同時辦喪事,還以為是湊巧,竟是被人給害的。


    月兒走到說話的那個人身後,輕輕一拍,滿麵堆笑,“請問這位大哥,你們說的是什麽事兒?莫不是這城裏來了壞人?”


    男子扭頭,哇塞,如此清雅的姑娘剛剛怎麽沒瞧見?瞧這媚眼,勾人,瞧這小臉兒,真想捏一把。


    男子有些微楞,身邊人將他碰了碰,男子反應過來,眨了眨眼,清清嗓子客氣的說道,“姑娘地從外鄉來的吧?”


    月兒點頭,“我是過路的,聽見你們說附近死了好多孩子,好奇,問問。”


    一位滿麵皺紋附帶雙下巴的大娘,瞧著男子看月兒那直勾勾的眼神,撇了撇嘴,對月兒說道,“姑娘若是過路的就趕緊趕路為好,咱這地界兒最近不安生,經常出現命案,大多都是黃花閨女和孩子。


    若是姑娘許過人成過親那倒沒什麽,若是姑娘沒有過,早些離開的好,免得受了連累。”


    “是啊,是啊,不知姑娘許了人沒有?”男子頗為關心這一話題,他很想知道這清雅女子是不是處。


    月兒尷尬的笑笑,“許了,許了!”


    男子失望,若是沒許,還準備將這姑娘身世打聽清楚,上門提親!


    夜晚,月光皎潔,城外的樹林中彌漫著陰森的氣息,一陣陣涼風吹過,樹枝搖搖擺擺,恍若群魔亂舞,如果有人走進,定會覺得步入了荒墳,讓人毛骨悚然。


    一名背著個大包袱的黑影飛奔過座座屋頂,披肩卷著夜風噗噗閃閃,淒慘的月光將這黑影襯得鬼魅,恍惚。


    黑影來到城下輕躍,掠過城牆奔出城外,也許是背著包袱奔跑了太久的原因,動作有些減慢,最終將包袱放在草地上,一屁股坐在樹下大口唿吸。


    ‘嗯嗯~’聲傳出,包袱跟著微微扭動,黑影將包袱猛砸一下,立刻安靜。


    黑影稍作休息之後借著月光將包袱解開,掏出一個半大的孩子。


    一道銳利的目光從樹上射下來,透過月光看到那是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姑娘,胖乎乎的嬰兒肥很是可愛,卻被麻布塞著嘴,一動不動,昏迷不醒。


    黑影將小姑娘身上的繩索解開,再將小姑娘的衣裳扒個幹淨,取出了一把匕首在小身板兒上比劃。


    月兒本想立刻出手,卻聽到黑影口中默念著什麽,好像是一種咒語,月兒側起耳朵。


    “···納姆巴勒胡思達呢哇股哈···布拉格咋唿吧啦···”


    黑影念完,眼中漸漸赤紅釋放出一種興奮的光芒,舉起手中匕首向小姑娘的腹部刺去。


    霎時,一道細小的電流竄出,零點零一秒的時間將黑影手臂死死捆住,匕首掉在地下。


    黑影大驚,東張西望沒發現任何人,反應了片刻抬頭望去。


    月兒坐在樹上晃著腿與他對視,眼中帶著不信與微怒。


    黑影撿起匕首,反拿著將細帶磨割,割了許久未有絲毫反應,這細帶看著薄薄,卻像鋼鐵一般堅韌。


    月兒嘴裏哼了小調,像在看一場水低求生表演,十分悠閑,親,那可是八件寶器裏的‘綿玉帛’,堅韌無比,再厲害的人也無法掙脫的好嗎,你丫就慢慢割吧!


    黑影咬了牙齒拚命割,細帶完好無損,他氣惱的將匕首丟到一旁,發出內力掙脫,沒用。


    黑影歇斯底裏的大喊一聲,坐到地下,抬起頭發出求救的眼神。


    月兒躍到地麵,將黑影凝視了片刻,又踱著步子繞著他轉了兩圈,最終將手搭在他背後,頓感他內力不小,卻冰冷的猶如一塊石壁。


    “為何非要殺人?”


    “解開就告訴你。”


    月兒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扭身站到他前麵,將他下巴抬起,“嘖嘖,多俊俏的一張臉,可惜就是入了魔道,瞧這雙好看的杏花眼,若是沒有血絲,定能迷死成千上百個無知少女,你就不能當幾天好人?”


    黑影將臉扭向一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月兒搖搖頭,輕歎一口氣,咬破了手指,一滴鮮血滴細帶上,細帶立刻軟了下去,她收迴。


    黑影將手腕撫摸,站起身子,對她說道,“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月兒當做沒聽見,蹲下去為小姑娘穿好衣裳,“管定了,怎麽著?”


    黑影輕蔑,掏出暗器向月兒飆來。


    月兒抬手之間一個圓盤擋在麵前,‘呯呯~’幾聲,幾枚暗器碰撞掉落,猶如毫無威力的細小石子,喪失了應有的殺傷力。


    親,偶不會告訴你這是八件寶器之一的‘卷天磨盤’,你就飆暗器吧,大可以使勁兒的飆,瘋狂的飆,叫你全家一起來飆,看看管用不。


    黑影大驚失色,麵容之中露出了不可置信,那年他陪著沈易蓮見柳月兒時是在幽暗的小屋內,雖點了燈火,他卻隻顧著替沈易蓮放風,到沒仔細看看柳月兒長大後的模樣,此時見到柳月兒,他到有些不敢相認。


    黑影將月兒一指,喃喃開口,“天降八器都在你的手上?你真的是···?”


    “沒錯,就是我。”


    黑影呆愣,掏出暗器向著月兒襲來,並沒有襲擊她的致命處,隻是將她逼遠一些。


    月兒拋出手中圓盤,一道細弱的光圈懸空飛轉,幾枚暗器被吸入盤中,最終紛亂掉地。


    黑影借機轉身就跑,掠過一顆顆大樹漸行漸遠,鬼魅的身影猶如夜中的蝙蝠。


    月兒收起圓盤飛身追去,探腿之間一股勁風拂過草地,躍過黑影擋在麵前。


    黑影反身再逃,月兒腳尖輕點,空翻而至,再次擋住黑影。


    黑影有些無奈,半求半威脅的說道“月兒小姐,別逼我!”


    月兒輕輕皺起了眉頭,看來他是要出手了,說道,“是你別逼我!”


    黑影臉色陰暗,眯起了眼,悄悄運功,瞬間一道掌風向著月兒擊來,自然也隻是想將她逼得後退,沒有攻擊性命的意思。


    月兒眼尖,早已洞悉黑影的一切,氣運丹田集於雙拳,一道白光將黑影的掌風劈開,擊中他的前胸。


    強勁的厲風吹過,樹枝被震的搖晃,草地被內力席卷,兩人之間紛飛起細小的草葉。


    黑影中了拳,身形被逼後退幾步,輕咳,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


    月兒驚慌,完了,出手太重,大聲喊道,“王莽哥哥!”


    飛速跑去,蹲下身子,將王莽上半身抱在她腿上,用衣袖將他嘴角的血漬擦掉。


    十多年未見,月兒不知道為什麽王莽會誤入了魔道,更不知道為什麽他看似兇狠,而實際上卻是不堪一擊。


    王莽睜開眼,露出一抹微笑,無力的說道,“你失望嗎?”


    月兒不知如何迴答,心中猶如翻到的調料瓶,五味俱全。


    十多年前王莽將她送至玄月山下的畫麵,依然曆曆在目,那時的王莽雖然較為冷漠且不愛說話,至少威嚴俊朗,心地善良,現在卻會變成這副樣子?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難道娘也出了事?


    想到此處,月兒心中一慌,低頭問道,“我娘呢?”


    然而她卻不知,兩年前,王莽還救了她。


    王莽有氣無力,將她的手臂抓緊,似是在尋找僅有的溫暖,迴答道,“她,沒事。”


    月兒心中放下了石頭,娘沒事就好,可王莽又是怎麽迴事?


    又問,“那你~?”


    王莽眼神漠然,“是我自己誤入歧途,不關別人的事。”


    月色下,一張草席上躺著一個人,草席上栓了一根麻繩,月兒拉著麻繩向著縣衙一步步走去。


    她不知道為何王莽要讓她將他渾身捆住送到縣衙,她問,他不答。


    或許他有他的理由,月兒便不再追問,按照王莽說的來做。


    一個客棧的二樓,一扇窗戶微微張開,一道睿智的目光射向幽靜的長街。


    月光下,一名女子拉著草席緩緩前進,草席上躺著一位病重的男子。


    女子清雅高潔,麵上卻含著無奈。


    草席上的男子眼睛半睜半閉,沒有任何表情。


    月兒將王莽放置在衙門口,抽出衙門外的鼓錘重重的擊去,再蹲下身子將王莽的衣裳緊了緊,抹去他嘴角的血漬。


    “誰呀,大半夜的來告狀,不嫌吵人?”一個打著哈欠,含糊不清的男人聲從衙門內傳出。


    月兒微微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王莽,還想張口再問,卻傳來了開門聲,她隻好飛身離開。


    次日。


    月兒睡到太陽曬了屁股才醒,看看沾著血漬的袖口,想起昨天夜裏的事,也不知道王莽怎麽樣?


    月兒叫小二備好熱水,美美洗了個澡,換了身粉白色的衣裙,背上寶劍和包袱飄然下樓。


    月兒來到櫃台前,“掌櫃的,結賬。”


    “好嘞。”掌櫃個擺出算盤準備敲打,抬眼之間看傻了眼,昨晚燈火暗沒能瞧清楚,這會兒子才發現這位姑娘好純,好美,好像占有啊。


    ------題外話------


    親們別急,好戲就要上演,猜猜月兒又經曆了什麽?會遇到誰?保證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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