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沈雲初猛然坐起來,“啊——”

    有明亮的汗粒順著她的香鬢滾滾而下,荀陽眸中頓時一片漆黑,溫潤的聲音有些暗沉,“做惡夢了?”

    沈雲初在他說話之前已經發覺到危險,手中寒光一閃,衝著荀陽刺過來,荀陽沒料到她居然會隨身帶著刀,眸光一寒,輕巧地躲開她的攻擊,寬袖一拂,一把匕首從她手中脫落,掉在地毯上。

    “你竟然隨身藏刀?”沈雲初手腕被他的大手扣住,眸中閃過冷厲的光芒,狠狠地瞪向荀陽,迎上他怒火熊熊的黑眸,以及他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她居然有些膽怯了,誰家嬌嬌跟她一般隨身帶著刀呢?

    前世她為了蕭銘鐵騎卷沙場,蕭銘安享她的勝利果實的同時,卻是厭惡她的舞槍弄棒,梁王朝的婦人素來以柔弱為美,像沈雲顏那種嬌弱的美人才能惹男人垂愛。通常人家的嬌嬌見了菜刀都害怕,別說整日將刀尖藏在身上了,這簡直是有違禮教的。

    如果被一個不相幹的人發現她的缺點,她一點都不在乎,可是荀陽不一樣,她心裏很清楚她在乎荀陽對她的看法,她在京都裏麵無依無靠,荀陽是對她最好的人。

    荀陽見她沉默,眸底醞釀著風暴,“啞巴了嗎?”

    沈雲初本來就心虛不已,被他一吼,膽怯地抖了抖,“阿初隨身藏刀是——”

    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從重生以後,她幾乎夜夜惡夢,即便是點了安神香也睡不安穩。活在沈府這樣的龍潭虎穴之中,根本沒有半分安全感,將匕首枕在頭下麵,倒是能睡得稍微熟點。

    這種話該怎麽跟荀陽說,那個端坐在雲之上的聖人,會理會高門後院中的蠅營狗苟嗎?

    可她活的艱難是她自己的事情,他憑什麽大半夜闖到她的閨房內室,像個兇惡的長輩那樣教訓她,還吼她,他應該去找沈雲顏才對,沈雲初胸中突然湧出許多的憤怒,狠狠地甩他攥著她的手腕,“你放手!”

    揮不開她就伸腳去踢他,踢在他的小腿上,誰料他的小腿那麽堅硬,她的腳趾都發疼了,隻覺得心中委屈的很,眼淚“嘩啦”就流了出來。

    荀陽看她像個炸毛的小野貓似的,本想狠心收拾她一番讓她聽話,可是看到她的眼淚,他心中一緊,說不出的難受,“丫頭,別哭了!”

    “那這個偽聖人,你憑什麽大半夜闖到我的屋裏麵教訓我,你不知道夜闖女子的閨房是有違禮教的嗎?你叫我以後怎麽做人?禽(這裏防

    和諧)獸!騙子!混蛋!我就是喜歡在枕頭下麵藏刀,你不喜歡你就別來啊,我又沒八抬大轎請你來!你不是跟你的沈雲顏是天作之合嗎?你跑來我這裏做什麽?錦繡閣出門往西一直走,這裏不歡迎你!”

    沈雲初情緒很激動,但是卻沒有失去理智,她刻意壓低了聲音,連撕帶打的,小拳頭緊緊地攥著,鼓點似的鑿在他的胸膛上,這才發現他胸前的衣衫被她的匕首劃出一道三寸長的裂口。

    再看荀陽的模樣,簪子被她碰歪了,垂下幾縷鬢發,衣衫也被她撕扯得變了形,哪裏還有往日半分的聖人模樣!

    清泉般的眸子深不見底,好像一汪潭水,恨不能將她吸進去,沈雲初參不透他的情緒,生怕他一時氣憤,做出什麽超越她底線的事情,畢竟荀陽在她心中根本就不是什麽守禮的人,要不然白日馬車裏就不會那麽“懲罰“她,想到這裏沈雲初這才湧出幾絲害怕之意,低唿一聲,撒丫子就往內室門口跑。

    荀陽長臂一伸去攔她,沈雲初穿著單衣,小腿怎麽能敵得過身手敏捷的荀陽,沒跑幾步就被荀陽攔腰撈起來,從後麵緊緊裹住她,狠狠將她揉進懷裏。

    這是婦德

    更新時間:2013-4-919:43:47本章字數:2804

    荀陽一怔,看向沈雲初,她稍稍穩了心神,連忙答道:“無事,我不過剛剛夢魘了,心中想些事,你莫要進來打擾我!”

    “是!”

    荀陽鳳眸一眯,“你時常發夢魘?”

    否則她的貼身丫鬟怎麽可能習以為常的樣子,聽說自己的主子發夢魘,竟然毫不驚奇,毫不關切,連進來親自看一眼都不曾!

    “夜裏睡不安穩的時候,也是有的。”沈雲初發泄之後,身心都舒暢了許多,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遂轉移話題問道:“先生既然來給阿初送藥,應該是知曉了阿初被貂抓傷的事情,可是先生足不出戶,怎知沈府發生了何事,莫不是沈府也有先生的眼線?”

    她說話的時候,唿出的熱氣噴在他的右胸膛處,溫熱酥癢,荀陽不免再次心猿意馬起來,敷衍地“嗯”了一聲。

    沈雲初頓時炸毛,一把推開他,“先生怎麽會將軍府中設眼線,可是父親有什麽讓陛下不放心的?”

    她想,定然是因為她堅持要嫁給蕭銘,所以陛下才會將她父親看做是晉王與太子一脈的黨人。若是陛下有意廢掉太子,改立七皇子蕭逸的話,必然會令人暗中監視將

    軍府的情況,尋到把柄之後就連根拔起。

    荀陽懷中一空,有些懊惱地拉起她一縷頭發,教訓道:“小小年紀,又是閨閣婦人,你如何得知我是替陛下辦事?”

    從表麵看,荀陽是太子少傅,徒有高位,卻無實權。然而實際上,荀陽是明帝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的手中幾乎握著整個梁王朝的情報,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視線。

    但是這件事情,瞞過了天下人,就連朝中一幹老奸巨猾的大臣都不知道,沒道理沈雲初這個在邊疆長大的少女反倒慧眼如炬!

    沈雲初咧著嘴喊疼,她能怎麽說?

    記得前世蕭銘跟她說過,梁國的情報機構掌控在荀陽手中,要她無論如何也要說服荀陽站在他那邊,因為荀陽不允許任何人近他三尺之內,卻獨獨對她是特別的。

    在她的潛意識裏,已經將荀陽看成了明帝的肱骨之臣,巴結他、討好他,總是沒錯的,卻沒想到,一不留神就說漏了嘴。

    從他手中抽迴自己的青絲,沈雲初臉上露出虛偽的諂媚之色,“父親常說陛下是明君,又常說先生是聖人,阿初私心想著,陛下既是明君,又怎麽可能不對先生這般的聖人委以重任呢,阿初不過胡亂猜的,不想到給猜對了!”

    荀陽淡雅地掃她一眼,嗤笑道:“你不必違心地說些好聽的話哄我,我在你心中何時是聖人來著!胡亂猜測這樣的鬼話,以後也別拿來誆騙我,你若是不想說,不說便是,我又不會十八般酷刑逼你說。以後那些‘明君’‘聖人’‘委以重任’之類的話,切不可隨便在外人麵前說,尤其不要在晉王麵前提及。”荀陽不自然地別過臉,看似都是為她著想般地補充道:“婦人不可不幹政,這是婦德!”

    沈雲初心中冷笑,蕭銘才不關心她是不是守婦德,隻關心她對他登上帝位有多少用處。前世蕭銘那絕情的話猶在耳機,“若不是看在你還算有用的份上,本宮才不會讓你鳩占鵲巢這許多年!”

    前世的她如果沒有在蕭銘麵前顯露自己的政治天分,蕭銘也不會任由她做了七年的晉王妃,這輩子想來也是如此。荀陽如此說,大概是阻止她鋒芒太露,說到底,怕是不願讓她嫁給蕭銘。可他的話聽起來似乎是在教育她,嫁入皇室後該如何遵守婦德。

    沈雲初突然有些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辯解道:“不是阿初想幹政,阿初隻是關心父親而已。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我自然要替他擔憂!”

    荀陽冷哼一聲,“說的

    比唱的好聽,你若真是擔憂你父親,就跟晉王斷幹淨,別讓你父親摻和到幾位皇子的奪嫡爭鬥中!”

    “我不是已經跟皇後娘娘上了退婚的折子嗎?”沈雲初聽他提蕭銘,剛剛釋然的心又跟著鬧騰起來,不由得偷偷瞪了荀陽一眼,這個老夫子,真有本事毀人心情!

    “你若是真對晉王沒想法了,就該飛鷹傳書給你父親,讓他出麵直接請求陛下解除你們的婚約,而不是迂迴戰術!”荀陽清泉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似乎想看穿她心中究竟在想什麽。

    沈雲初承認,她之所以向皇後娘娘上書,本就是以退為進的策略,是為了引起蕭銘對她的注意力,可要她這輩子放過蕭銘與沈雲顏那對狗男女,萬萬不可!

    “我對你那般好,也沒見你何時擔憂我!”見她沉默不語,荀陽幽幽地瞥她一眼。

    沈雲初大唿冤枉,“阿初何時不擔憂先生了?先生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阿初房裏,阿初生怕先生被人捉住了浸豬籠,現在這小心肝還噗通噗通地害怕呢!”

    荀陽聽她又說浸豬籠,禁不住俊臉一黑,“你可知你今日有多麽兇險?如不是貂爪子上塗了見血封侯,剛好克製了菩提花的藥性,你現在恐怕早就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了!”

    “那雪山貂快如閃電,張著爪子就撲過來了,阿初這三腳貓的功夫怎會是那小東西的對手!”。

    荀陽點點頭,認同地道:“是啊,那隻小貂如此兇猛厲害,可你卻能出其不意地在它的爪子上劃下傷口,讓它的傷口沾染了你的血,以至於中毒暴斃!你既有這等本事,還能躲閃不開嗎?”他知曉沈雲初體內的藍玉草是胎毒,早就融入她的血脈,滴血可殺人,又豈能猜不出她的真正意圖!

    山陰公主

    更新時間:2013-4-1021:37:50本章字數:2853

    沈雲初沉了臉,“翠丫,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翠丫自來到梧桐苑,從未聽過沈雲初說重話,以為她脾氣隨和,這才敢在她麵前嘮叨,此刻見她突然生氣,哪裏有不怕的道理,當即就跪下請罪,“嬌嬌,奴錯了!”

    “哪裏錯了?”沈雲初語氣不太好。

    “奴不該對嬌嬌的命令提出異議。”翠丫的小嘴翹起來,明顯很委屈。翠丫總覺得自家主子的容貌不比府中二娘差,不過就是不愛打扮,這才建議她穿紅色的,不知怎地就觸到了主子的逆鱗。

    大梁王

    朝律法森嚴,奴仆應當無條件服從主人,京都中那些貴族對待奴仆很是苛刻,動輒打殺發賣了,沈雲初在邊疆雲州長大,沒有京都貴族子弟的這些惡習,她對待家中奴仆向來是最寬厚的,可這並不代表她能容忍奴仆對她指手劃腳。

    看她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沈雲初發覺自己竟然有些不忍心,解釋道:“山陰公主是太後娘娘的掌上明珠,是當今陛下的胞妹,是大梁王朝最尊貴也是最美麗的女人。公主端莊溫柔,最不喜招搖豔麗的舞姬,湘王又是個寵妻的,所以湘王府是京中唯一沒有蓄養舞姬的人家。今日公主駕臨,我若是穿得太過嬌豔,豈不是平白招人嫌?”

    美人最恐遲暮,不管是哪種性格的遲暮的美人,都不太喜歡比她年輕漂亮的女子。

    由於前世山陰公主並不汲汲於權勢,所以沈雲初並沒有與她做過接觸,除了重大宴會上有過一麵之緣外,對她沒有多麽深的印象。

    但是低調行事總是最萬全的法子。

    “嬌嬌,奴以後不敢胡亂提意見了。”早就知曉自家嬌嬌心思玲瓏,想不到穿衣方麵竟還有別的深意,當下對沈雲初的崇拜又深了一層。

    “快些起來吧,往後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大敵當前,沈雲初沒有心思聽她信誓旦旦,見她當真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滿意微笑,側身將她扶起來。

    “是。”翠丫不再猶疑,將紅色的石榴裙收了起來,幫嬌嬌挽了個墜馬髻,襯得沈雲初沉穩而不張揚。

    山陰公主車駕到來之前,早有人來通報,老夫人領著沈府所有的家眷到府門口相迎,沈雲虹冷笑著看了眼沈雲初,很快就轉開了視線,而沈雲初仿若沒有看到,垂首侯在旁邊,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微笑。

    沈雲初原本以為公主的車隊必定是浩浩蕩蕩而來,結果隻有兩輛馬車徐徐而來,馬車後跟著幾匹馬,那幾名侍衛倒是各個精幹的樣子。

    打頭的馬車裝飾很是樸素大方,車簾一掀,率先出來的竟然是湘王,四五十歲的模樣,胡須稀疏,依稀能看出年輕的時候是位美男子。他今日穿著常服,衣袍抖擻,胸前繡著大團的祥雲,顯得很富貴。

    眾人一怔,似乎沒有料到湘王居然跟著山陰公主一並來了,諸位女眷甚是不安,雖說大梁王朝的男女之防不甚嚴苛,可這樣貿然碰麵,的確是不合禮的,紛紛低下了頭。

    沈雲初偷眼看去,卻見湘王彎腰伸臂,山陰公主這才扶著他下了馬車。那山陰公主臉蛋微圓,眉毛細

    長,眼睛清亮如同豆蔻少女。柔和的唇角含著淺笑,整個人看上去端莊又柔婉,可眼波流轉間又隱約有股入骨的媚。所以初眼看去,隻道她秀婉端莊的公主,細看之下卻是魅惑難言。

    京中人都到山陰公主與湘王恩愛,兩人站在一起,恩愛和美得令人稱羨,可是有山陰公主這樣的佳人相伴,也難怪湘王總愛寸步不離地跟著。

    後麵那輛馬車中跳下了安康郡主。她穿著一身翠綠的襦裙,臂上挽著淺綠色的披帛,發髻高懸,步搖婀娜,看起來甚至鮮活。隻見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蹦到前麵的馬車旁,衝著湘王嘟了嘴,冷哼道:“父王討厭的緊,平白不讓阿柔騎馬過來,乘馬車又不讓母妃給阿柔一起!”

    “你是未出閣的嬌嬌,合該多學學如何端莊溫柔,整日跟隻猴子一樣,像什麽話!你母親的好,你怎麽半分都沒有學到?”湘王相貌硬朗,麵部線條與荀陽隱約有些像,雖然嘴上教訓著自己的女兒,仍能看出他眼中慈祥的笑意。

    這笑容,很熟悉,就像小時候她揪著父親的胡子,而父親也這般寵溺的笑。

    沈雲初重新垂下眸子,不想再看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她腦中突然閃過荀陽的俊臉,還有他萬事盡在掌控的孤傲背影。她突然有些心疼他,自幼喪母,又不得父親歡心,那他在湘王府又是怎樣生存的呢?

    想到這裏,她頓時不覺得湘王跟山陰公主如何恩愛和美了,因為他們的幸福都建立在荀陽的孤獨與痛苦之上。倘若山陰公主今日前來是為了香膳坊中她得罪了安康郡主的事情,她究竟該如何應對呢?

    “你就是雲初?”不知道山陰公主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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