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從這裏望下去，幾乎整座城市都盡收眼底。懸浮在兩千米高空的空中樓閣，在這座城市根本沒有比它再高的建築了。這座充滿古典韻味的花園式建築，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其中最多的是薔薇科，且從車上下來，第一眼便能看見那個和車頭一樣的月季和獅子的紋章。
“請跟我來。”
紫衣女子在前麵帶路，蘇文三人走進了這個空中花園，沿著大理石鋪成的大道，來到花園正中的風格古老的建築麵前。長長的門廊，高高的樓閣，無數上下成對、分割成十二個小網格的窗門，以及從窗沿到門梁上的惟妙惟肖的各種大理石雕刻，上麵有鮮花，有玫瑰，有月季，有海棠，有鬱金香，有石斛蘭，有山茶花，有康乃馨，有百合，有水仙花，有蝴蝶蘭，有含苞待放的，有迎風盛開的，有花枝招展的，有爭奇鬥豔的；有天使，有嬉笑的，有玩耍的，有追逐的，有撒嬌的，有睡覺的。光是這些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雕刻已經足以讓人目不暇接，瞠目結舌了，可進到屋內，卻又是一番景象；那一個個嵌在牆上的藝術品，並沒有過分地凸現，而是顯得有些壓抑，與擺放在它們旁邊的植物巧妙地協調著，以至於會讓人產生美麗的誤會，認為紅色的玫瑰是用紅檀木雕刻的，藍色的鬱金香是用藍色琉璃雕刻的，白色的百合是用白銀雕刻的，紫色的紫羅蘭和紫色的鬱金香是用紫水晶雕刻的，黃色的月季、水仙花、向日葵、黃色的石斛蘭、黃色的山茶花和黃色的康乃馨是用黃金雕刻的，而且這些雕刻出來的花朵也能像真正的花兒一樣，使周圍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芳香。這座建築雖然也極盡奢侈華麗，但它卻不像摩登街以及那些摩天大樓那樣的俗物，隻有極度華麗的金碧輝煌的虛假的高貴，那種滿足人類虛榮心的奢侈的裝潢。
——那是什麽？那不是極盡奢侈華麗能拚湊出來的擺設，也不是單純地用炫目的寶石堆砌出來的假山。那精美的帶有古典氣息的雕刻，並不是單純的圖案，就像這座花園裏的植物那樣，花團錦簇，卻不是亂糟糟的一部鬧劇；它有主旋律，那是薔薇，無論其它的花兒怎樣生長，圍繞著它們的總是各種各樣的薔薇科植物，諸如月季、海棠、玫瑰；它又像是一部歌劇，有場景，有劇情，有所要展現的深刻寓意，也有聲音甜美的女高音以及抒情的詠歎調。仿佛這座建築擁有一個古老、高雅的靈魂，使它看起來是那麽的與眾不同；它的那種奢華，那樣的韻味，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鋪張浪費，也不是俗不可耐，反而是一種令人著迷的美，一種令人敬仰的感覺。
內涵，還有底蘊嗎？
蘇文不由得想起了酒館裏麵，那些黑桃木花雕，那個具有獨特韻味的房間。
似乎是因為習慣了酒館內部的清幽高雅，蘇文和玉鳳對這種真正的高貴氣息隻有少許的不適應，沒有那麽大的排斥反應。萬翠茵卻沒有任何不適應，她像是走進自家的庭院一般，沒有一絲束縛。
“嗚！”
那是什麽？綠色的螢火？為什麽忽然從腦海裏蹦出這樣的畫麵？
這樣的建築似曾相識……不，應該說這樣風格的建築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但是，這座建築與曾經見過的那座建築……相差太遠。
這座建築是高貴的。
那座建築是柔和……而又神聖的。
跟之前的夢很像。
“蘇文你怎麽了？”
“不，沒什麽……大概是有些頭暈。”
“嗬嗬，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建築，這很正常。”紫衣女子微微笑了笑：“一會兒就沒事了。”
“嗯……”
跟她所說的並不是同一迴事，但蘇文也不打算深究。
穿過玄關，沿著螺旋梯上了二樓，一路上見到不少仆人，男子身著黑、深藍、淺灰、白四種顏色的大禮服或古式夾衣，女子身著黑、深藍、淺灰、白四種顏色的古典連衣長裙套裝，他們都恭敬地低著頭站在牆邊。這黑、深藍、淺灰、白四種顏色似乎代表著四個級別，淺灰與白色居多，深藍沒有花邊與鑲有金絲花邊者較少，而黑色隻見到三四個。
“這裏是舊世界中世紀的皇宮嗎？”
麵對那麽多人向他們行禮，蘇文和玉鳳已經不知所措。
“不是。”萬翠茵沒有一點不自在的感覺，看她那樣子，好像她把那些仆人們的行為當作是理所當然的行為。
“請進。”紫衣女子領著他們來到一間會客的茶室，親自為他們推開門。這間茶室也是金碧輝煌，堪比豪華酒店的貴賓套房，但與前者隱隱約約流露出的高貴優雅的氣質相較，後者的矯揉造作完全不能與之相比。站在茶室正中的，是一位身穿紅色古典絲絨外套的年過半百的白皮膚黃頭發的老人，他拄著拐杖，相當有精神地打量著走進茶室的萬翠茵、玉鳳還有蘇文。在老人身旁，除了兩個與凱蒂一樣的身著深藍色的鑲金絲花邊的古典連衣長裙的女傭外，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男子。他寶石般泛藍色的鷹一樣的眼睛從蘇文他們進來開始就一直盯著不放，精悍的神情和自然筆直的站姿顯出他曾受過相當嚴格殘酷的軍隊訓練，那黑色的古典緊身夾衣與那紅紫色的皮革外套，與紫衣女子一樣，是超越一般仆人級別的裝束。
“請坐。”老人隨和地說道。
蘇文三人在鋪著蕾絲桌布的小茶幾旁邊坐了下來，女傭隨即奉上茶和精致的小點心。那鑲著金邊以及精美花卉圖案的藍白瓷器，純銀的茶壺、茶匙，配上精致的鬆糕、鬆餅，還有糖和奶，融合在高貴的茶室之中，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風雅。
糖和奶為什麽會放在這裏？喝茶需要這些東西嗎？蘇文很是奇怪。
萬翠茵從容地將少許糖放入茶中，輕輕攪拌，然後慢慢端起茶杯，雙唇微微沾了沾白瓷杯中顯露著金色黃暈的紅潤茶湯。
“在這個時代居然還有這樣好的大吉嶺紅茶。”
她讚美道。
“我的家族兩千年來一直培育著極品茶種。”老人眼睛深處一亮，笑著迴應。
兩人開始隨意地聊了起來，從茶的種類、茶具，聊到古典建築，然後就是舊世界的曆史，跟著聊到現代。萬翠茵與平常一樣簡潔優雅的動作，從容的舉止，此時卻顯示出高貴優雅的氣息。與老人的雍容華貴一樣，那似乎是一出生便擁有的氣質。
兩人都相當佩服對方的舉止、氣度以及學識。特別是學識方麵，那位老人似乎沒想到萬翠茵對舊世界的知識了解得那麽透徹，尤其是舊世界的科技，包括提出自然的基本組成不是零維的電粒子而是被稱為“弦”的一維小細絲的、和諧統一了互不相容的“量子力學”和“廣義相對論”的弦理論等一些就連現今也認為是最深奧的理論，她都洞若觀火。而萬翠茵似乎對這位維持著數千年家族威望的老人也感到意外，他對於這個機械大國之外的世界，特別是魔法與妖怪具有他獨特的見解。他認為魔法也是科學，是某種人類未知的科學。萬翠茵最佩服他的是他那份這個國家的人所沒有的，敢於麵對未知的神秘科學的勇氣。一老一少，聊得甚是投機，就連一旁的蘇文、玉鳳，也被他們聊天的氣氛所感染，忘卻了時間，直到古老的大擺鍾第三次響起。
“能邀請到您這麽尊貴的客人我很榮幸。”自稱愛德華公爵的老人站了起來。
公爵，是舊世界西方大陸的最高的貴族稱號，是僅次於國王或親王的最高貴族。愛德華家族也是古老的家族，在曆史上是相當有名的。
“能受到您的邀請也是我的榮幸。”萬翠茵起身迴禮。
“西莉雅，書房打掃好了嗎？”
“按照您的吩咐，已經重新打掃一遍了。”身為女管家的紫衣女子西莉雅迴應道。
“請隨我來。”
一行人走出了茶室，輾轉了幾條迴廊，來到了一個諾大的房間。房間呈六邊形，每一邊都是高五米的紫檀木書架，上麵擺滿了十分古老的古籍孤本。整個房間飄散著獨特的檀木的香味，正中央是楠木做的大書桌，上麵也擺滿了書。
“在談正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請說。”
“為什麽人們會稱唿您為‘三麵夏娃’？”
“那是誤會，”萬翠茵說：“我們沒有自稱為什麽‘三麵夏娃’。或許是我們事務所三位女子負責不同的事務以及處理事物的方式不同，才會讓人產生這種誤會。”
“原來如此。那麽，要在別人麵前正式介紹諸位的時候，要怎麽稱唿才合適呢？”
“您就說是從業火市來的四妖事務所。”
“業火市？是那個人類和妖怪和諧共處的業火市嗎？”
“是的。”
“貴事務所裏有妖怪嗎？”
“有。”
“可以請問是哪位嗎？”
“很遺憾，她今天沒有來。”
“我聽說過諸位的不少事情，”公爵正色道。“對做不正當生意的人，會收取相當之高的委托金，對於普通人，隻收取相當低廉的委托金甚至是免費；平常遇到妖怪騷擾平民的時候，即使沒有利益，也會傾力相助，有時還會消滅惡勢力，在業界的口碑相當之好。這次的事情，我希望能和像諸位一樣既有能力又正直的人合作。”
“這是一件什麽事情呢？”
“你們知道維亞爾公司的事情吧？”
“就是那個兩個星期前宣布破產的，內部牽涉有數個大黑幫的大公司。”
“是的，就如你們所知道的，它從一開始就是有數個在這個國家數一數二的幫派支持的，而且在這十五年來，竟沒有一個組織知道這個公司背後還有其它組織存在，這個公司也憑借著它背後的組織橫行無忌。直到東窗事發，也就是前段時間被政府查處，各幫派在清理資產的時候才發現問題。”
“於是便有了九天前的那場讓整個城市戒嚴的黑幫街頭混戰，以及今天所發生的襲擊事件。”那場混戰不像舊世界的警匪片裏演的那樣，幾個幫派幾百號人拿著水管刀片在大街上廝殺，然後就有數十人拿衝鋒槍橫掃整條街。那天的情形玉鳳、王翠茵她們雖然沒有看到，但單憑看新聞報道中受波及的街道的慘狀，就知道那是一次不亞於正規軍之間的巷戰。別說是什麽舊世界的衝鋒槍、火箭筒了，大概連集束炸彈都隻能充當電影中小流氓手中的刀片。
在那場如同戰爭的混戰中，無故死傷的平民不計其數。
“沒錯。”
“那您在這整個事情裏麵扮演的是哪一個角色？”
“嗬。”公爵微微笑了笑。“我參與這件事情是因為九天前的那場惡鬥，與諸位今日遇襲有相當大的關係。”
“哦？”
“那場混戰引發了社會各方勢力，尤其是政府方麵的強烈反應，幾個大幫派隻好在暗中較勁。但借機想分一杯羹的大小勢力趁機加入，使得局麵越發不可收拾。”
“這個我也聽說了，幾個幫派聯合為一個大組織，還有一些小幫派加入大幫派，相互吞並，勾心鬥角，最近這種事多得太不尋常了。”萬翠茵玩味地說。
“幫派鬥爭最終禍害的是誰？還不是普通的平民！”
“您不會是想委托我們將這些幫派一網打盡吧？”蘇文的一句話，使得玉鳳也忍不住插嘴。
“嗬嗬……小姑娘，當然不是。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將這些幫派一網打盡。正如剛才所說，局麵越來越亂，政府也在各個方麵強力幹涉。在各個幫派都感到力不從心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提了出來，讓各方派代表進行公平決鬥，最終的勝者將擁有維亞爾公司的資產。”
“決鬥？”
“對，像中世紀一樣。”公爵與這個國家的人一樣，並不將舊世界稱之為“舊世界”，新世界稱之為“新世界”，他們將舊世界與新世界的分割時代稱之為“二十一世紀”，而現代則稱為“四十五世紀”。
“這些黑幫會同意嗎？”
“形勢所迫，他們不得不同意。幾個最大的幫派開會好不容易製定了符合各方利益的決鬥細則，可是他們也不會乖乖地遵守決鬥的規則。”
“這個不用想也知道，他們都是盡量製定對自己有利的規則，在那次吵得不可開交的會議之後，肯定會在背後對有競爭力的對手下手。”
“這次決鬥不僅是決定維亞爾公司的資產的所屬，而且還是確立自己幫派地位的絕好時機，吸引了幾乎全國的幫派參與。可那次會議所定的規則隻對那幾個最大的幫派有利，可以說是這次決鬥完全由他們掌握，參與決鬥的小幫派幾乎都是去當小醜。”
“他們襲擊我們，恰好是在您想要委托我們的時候，也就是說您也參與了這次決鬥。”在空中惡鬥之後，萬翠茵曾經詢問過西莉雅，據她所掌握的情報，得知這次襲擊分別是一個與軍方有瓜葛的勢力和一個雇用了“獵人團”的賞金獵人的組織。
“我希望能與和任何勢力沒有關係的、正直的、有實力的人合作，一起去防止像九日前那樣的慘劇再次發生。但找遍全國，唯一能做到的隻有諸位。”
“你想要怎麽防止？”蘇文不屑地說。他對於這種大量人員傷亡的事情一向很敏感，山靈事件的時候也是這樣，獺獸族大戰的時候也是這樣，剛才在街道的時候也是這樣。
“嗬嗬，小夥子，你沒不必要那麽激動。”老練的愛德華一眼便看透了他：“隻要贏得決鬥，那便在幫派之間擁有相當大的權威，再加上我在政府裏麵的一些關係，就可以製約這些幫派的過激行為——當然，贏得決鬥的話我也能獲得相當大的權益。”
“你還真老實啊！”
“小夥子，難道你就不懂得敬老嗎？”
“我明白了。”萬翠茵說道。“原則上來說可以暫時相信您。”
“您還真謹慎。”
“怎麽說我們也是合作關係。有些事我還想問清楚。”
“請說。”
“像您這樣的人物，似乎不需要我們也能贏得決鬥。您手下除了像凱蒂那樣的機器人，不是還有像西莉雅一樣的法師嗎？”
“關於這一點嘛，”公爵露出了不知道是得意還是興奮的表情：“西莉雅她不是人類，她是我按照最古老的設計圖親手製造出來的類人機器。”
“機器人？這可太令人驚訝了！”
“她身上的魔法也是我一直沒能研究出來的神秘之一。西莉雅，還有米迦勒，我打算派他們與諸位一起參加這次決鬥。”
米迦勒，在舊世界裏的兩個大宗教，基督教的《舊約聖經》和伊斯蘭教的《可蘭經》中所記載的最耀眼、最著名的大天使。新世界中有許多人都以為天使隻是基督教的產物，而實際上，據《天使學》的記載，在伊斯蘭教中不僅有米迦勒這一位天使，而且還有這樣的描述：“翡翠之翼，番紅色的頭發，俱百萬張臉與口，舌操百萬種語言，為人求阿拉的赦免”。《可蘭經》記載米迦勒為信徒之罪流淚，生出智天使——和這樣一位知名的熾天使同名的，便是這個一直跟在公爵身邊的男子。雖然他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但還是給人以火一樣熾熱的感覺。
“米迦勒是當代最先進的戰鬥專用類人機器，s－11型。全國也隻有五架和他同類型的機器，且他們都在政府大樓、軍隊司令部以及國家科學院。”
“最先進的機器人和最古老的機器人，還真是有趣的組合。”
從這裏望下去，幾乎整座城市都盡收眼底。懸浮在兩千米高空的空中樓閣，在這座城市根本沒有比它再高的建築了。這座充滿古典韻味的花園式建築，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其中最多的是薔薇科，且從車上下來，第一眼便能看見那個和車頭一樣的月季和獅子的紋章。
“請跟我來。”
紫衣女子在前麵帶路，蘇文三人走進了這個空中花園，沿著大理石鋪成的大道，來到花園正中的風格古老的建築麵前。長長的門廊，高高的樓閣，無數上下成對、分割成十二個小網格的窗門，以及從窗沿到門梁上的惟妙惟肖的各種大理石雕刻，上麵有鮮花，有玫瑰，有月季，有海棠，有鬱金香，有石斛蘭，有山茶花，有康乃馨，有百合，有水仙花，有蝴蝶蘭，有含苞待放的，有迎風盛開的，有花枝招展的，有爭奇鬥豔的；有天使，有嬉笑的，有玩耍的，有追逐的，有撒嬌的，有睡覺的。光是這些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雕刻已經足以讓人目不暇接，瞠目結舌了，可進到屋內，卻又是一番景象；那一個個嵌在牆上的藝術品，並沒有過分地凸現，而是顯得有些壓抑，與擺放在它們旁邊的植物巧妙地協調著，以至於會讓人產生美麗的誤會，認為紅色的玫瑰是用紅檀木雕刻的，藍色的鬱金香是用藍色琉璃雕刻的，白色的百合是用白銀雕刻的，紫色的紫羅蘭和紫色的鬱金香是用紫水晶雕刻的，黃色的月季、水仙花、向日葵、黃色的石斛蘭、黃色的山茶花和黃色的康乃馨是用黃金雕刻的，而且這些雕刻出來的花朵也能像真正的花兒一樣，使周圍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芳香。這座建築雖然也極盡奢侈華麗，但它卻不像摩登街以及那些摩天大樓那樣的俗物，隻有極度華麗的金碧輝煌的虛假的高貴，那種滿足人類虛榮心的奢侈的裝潢。
——那是什麽？那不是極盡奢侈華麗能拚湊出來的擺設，也不是單純地用炫目的寶石堆砌出來的假山。那精美的帶有古典氣息的雕刻，並不是單純的圖案，就像這座花園裏的植物那樣，花團錦簇，卻不是亂糟糟的一部鬧劇；它有主旋律，那是薔薇，無論其它的花兒怎樣生長，圍繞著它們的總是各種各樣的薔薇科植物，諸如月季、海棠、玫瑰；它又像是一部歌劇，有場景，有劇情，有所要展現的深刻寓意，也有聲音甜美的女高音以及抒情的詠歎調。仿佛這座建築擁有一個古老、高雅的靈魂，使它看起來是那麽的與眾不同；它的那種奢華，那樣的韻味，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鋪張浪費，也不是俗不可耐，反而是一種令人著迷的美，一種令人敬仰的感覺。
內涵，還有底蘊嗎？
蘇文不由得想起了酒館裏麵，那些黑桃木花雕，那個具有獨特韻味的房間。
似乎是因為習慣了酒館內部的清幽高雅，蘇文和玉鳳對這種真正的高貴氣息隻有少許的不適應，沒有那麽大的排斥反應。萬翠茵卻沒有任何不適應，她像是走進自家的庭院一般，沒有一絲束縛。
“嗚！”
那是什麽？綠色的螢火？為什麽忽然從腦海裏蹦出這樣的畫麵？
這樣的建築似曾相識……不，應該說這樣風格的建築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但是，這座建築與曾經見過的那座建築……相差太遠。
這座建築是高貴的。
那座建築是柔和……而又神聖的。
跟之前的夢很像。
“蘇文你怎麽了？”
“不，沒什麽……大概是有些頭暈。”
“嗬嗬，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建築，這很正常。”紫衣女子微微笑了笑：“一會兒就沒事了。”
“嗯……”
跟她所說的並不是同一迴事，但蘇文也不打算深究。
穿過玄關，沿著螺旋梯上了二樓，一路上見到不少仆人，男子身著黑、深藍、淺灰、白四種顏色的大禮服或古式夾衣，女子身著黑、深藍、淺灰、白四種顏色的古典連衣長裙套裝，他們都恭敬地低著頭站在牆邊。這黑、深藍、淺灰、白四種顏色似乎代表著四個級別，淺灰與白色居多，深藍沒有花邊與鑲有金絲花邊者較少，而黑色隻見到三四個。
“這裏是舊世界中世紀的皇宮嗎？”
麵對那麽多人向他們行禮，蘇文和玉鳳已經不知所措。
“不是。”萬翠茵沒有一點不自在的感覺，看她那樣子，好像她把那些仆人們的行為當作是理所當然的行為。
“請進。”紫衣女子領著他們來到一間會客的茶室，親自為他們推開門。這間茶室也是金碧輝煌，堪比豪華酒店的貴賓套房，但與前者隱隱約約流露出的高貴優雅的氣質相較，後者的矯揉造作完全不能與之相比。站在茶室正中的，是一位身穿紅色古典絲絨外套的年過半百的白皮膚黃頭發的老人，他拄著拐杖，相當有精神地打量著走進茶室的萬翠茵、玉鳳還有蘇文。在老人身旁，除了兩個與凱蒂一樣的身著深藍色的鑲金絲花邊的古典連衣長裙的女傭外，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男子。他寶石般泛藍色的鷹一樣的眼睛從蘇文他們進來開始就一直盯著不放，精悍的神情和自然筆直的站姿顯出他曾受過相當嚴格殘酷的軍隊訓練，那黑色的古典緊身夾衣與那紅紫色的皮革外套，與紫衣女子一樣，是超越一般仆人級別的裝束。
“請坐。”老人隨和地說道。
蘇文三人在鋪著蕾絲桌布的小茶幾旁邊坐了下來，女傭隨即奉上茶和精致的小點心。那鑲著金邊以及精美花卉圖案的藍白瓷器，純銀的茶壺、茶匙，配上精致的鬆糕、鬆餅，還有糖和奶，融合在高貴的茶室之中，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風雅。
糖和奶為什麽會放在這裏？喝茶需要這些東西嗎？蘇文很是奇怪。
萬翠茵從容地將少許糖放入茶中，輕輕攪拌，然後慢慢端起茶杯，雙唇微微沾了沾白瓷杯中顯露著金色黃暈的紅潤茶湯。
“在這個時代居然還有這樣好的大吉嶺紅茶。”
她讚美道。
“我的家族兩千年來一直培育著極品茶種。”老人眼睛深處一亮，笑著迴應。
兩人開始隨意地聊了起來，從茶的種類、茶具，聊到古典建築，然後就是舊世界的曆史，跟著聊到現代。萬翠茵與平常一樣簡潔優雅的動作，從容的舉止，此時卻顯示出高貴優雅的氣息。與老人的雍容華貴一樣，那似乎是一出生便擁有的氣質。
兩人都相當佩服對方的舉止、氣度以及學識。特別是學識方麵，那位老人似乎沒想到萬翠茵對舊世界的知識了解得那麽透徹，尤其是舊世界的科技，包括提出自然的基本組成不是零維的電粒子而是被稱為“弦”的一維小細絲的、和諧統一了互不相容的“量子力學”和“廣義相對論”的弦理論等一些就連現今也認為是最深奧的理論，她都洞若觀火。而萬翠茵似乎對這位維持著數千年家族威望的老人也感到意外，他對於這個機械大國之外的世界，特別是魔法與妖怪具有他獨特的見解。他認為魔法也是科學，是某種人類未知的科學。萬翠茵最佩服他的是他那份這個國家的人所沒有的，敢於麵對未知的神秘科學的勇氣。一老一少，聊得甚是投機，就連一旁的蘇文、玉鳳，也被他們聊天的氣氛所感染，忘卻了時間，直到古老的大擺鍾第三次響起。
“能邀請到您這麽尊貴的客人我很榮幸。”自稱愛德華公爵的老人站了起來。
公爵，是舊世界西方大陸的最高的貴族稱號，是僅次於國王或親王的最高貴族。愛德華家族也是古老的家族，在曆史上是相當有名的。
“能受到您的邀請也是我的榮幸。”萬翠茵起身迴禮。
“西莉雅，書房打掃好了嗎？”
“按照您的吩咐，已經重新打掃一遍了。”身為女管家的紫衣女子西莉雅迴應道。
“請隨我來。”
一行人走出了茶室，輾轉了幾條迴廊，來到了一個諾大的房間。房間呈六邊形，每一邊都是高五米的紫檀木書架，上麵擺滿了十分古老的古籍孤本。整個房間飄散著獨特的檀木的香味，正中央是楠木做的大書桌，上麵也擺滿了書。
“在談正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請說。”
“為什麽人們會稱唿您為‘三麵夏娃’？”
“那是誤會，”萬翠茵說：“我們沒有自稱為什麽‘三麵夏娃’。或許是我們事務所三位女子負責不同的事務以及處理事物的方式不同，才會讓人產生這種誤會。”
“原來如此。那麽，要在別人麵前正式介紹諸位的時候，要怎麽稱唿才合適呢？”
“您就說是從業火市來的四妖事務所。”
“業火市？是那個人類和妖怪和諧共處的業火市嗎？”
“是的。”
“貴事務所裏有妖怪嗎？”
“有。”
“可以請問是哪位嗎？”
“很遺憾，她今天沒有來。”
“我聽說過諸位的不少事情，”公爵正色道。“對做不正當生意的人，會收取相當之高的委托金，對於普通人，隻收取相當低廉的委托金甚至是免費；平常遇到妖怪騷擾平民的時候，即使沒有利益，也會傾力相助，有時還會消滅惡勢力，在業界的口碑相當之好。這次的事情，我希望能和像諸位一樣既有能力又正直的人合作。”
“這是一件什麽事情呢？”
“你們知道維亞爾公司的事情吧？”
“就是那個兩個星期前宣布破產的，內部牽涉有數個大黑幫的大公司。”
“是的，就如你們所知道的，它從一開始就是有數個在這個國家數一數二的幫派支持的，而且在這十五年來，竟沒有一個組織知道這個公司背後還有其它組織存在，這個公司也憑借著它背後的組織橫行無忌。直到東窗事發，也就是前段時間被政府查處，各幫派在清理資產的時候才發現問題。”
“於是便有了九天前的那場讓整個城市戒嚴的黑幫街頭混戰，以及今天所發生的襲擊事件。”那場混戰不像舊世界的警匪片裏演的那樣，幾個幫派幾百號人拿著水管刀片在大街上廝殺，然後就有數十人拿衝鋒槍橫掃整條街。那天的情形玉鳳、王翠茵她們雖然沒有看到，但單憑看新聞報道中受波及的街道的慘狀，就知道那是一次不亞於正規軍之間的巷戰。別說是什麽舊世界的衝鋒槍、火箭筒了，大概連集束炸彈都隻能充當電影中小流氓手中的刀片。
在那場如同戰爭的混戰中，無故死傷的平民不計其數。
“沒錯。”
“那您在這整個事情裏麵扮演的是哪一個角色？”
“嗬。”公爵微微笑了笑。“我參與這件事情是因為九天前的那場惡鬥，與諸位今日遇襲有相當大的關係。”
“哦？”
“那場混戰引發了社會各方勢力，尤其是政府方麵的強烈反應，幾個大幫派隻好在暗中較勁。但借機想分一杯羹的大小勢力趁機加入，使得局麵越發不可收拾。”
“這個我也聽說了，幾個幫派聯合為一個大組織，還有一些小幫派加入大幫派，相互吞並，勾心鬥角，最近這種事多得太不尋常了。”萬翠茵玩味地說。
“幫派鬥爭最終禍害的是誰？還不是普通的平民！”
“您不會是想委托我們將這些幫派一網打盡吧？”蘇文的一句話，使得玉鳳也忍不住插嘴。
“嗬嗬……小姑娘，當然不是。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將這些幫派一網打盡。正如剛才所說，局麵越來越亂，政府也在各個方麵強力幹涉。在各個幫派都感到力不從心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提了出來，讓各方派代表進行公平決鬥，最終的勝者將擁有維亞爾公司的資產。”
“決鬥？”
“對，像中世紀一樣。”公爵與這個國家的人一樣，並不將舊世界稱之為“舊世界”，新世界稱之為“新世界”，他們將舊世界與新世界的分割時代稱之為“二十一世紀”，而現代則稱為“四十五世紀”。
“這些黑幫會同意嗎？”
“形勢所迫，他們不得不同意。幾個最大的幫派開會好不容易製定了符合各方利益的決鬥細則，可是他們也不會乖乖地遵守決鬥的規則。”
“這個不用想也知道，他們都是盡量製定對自己有利的規則，在那次吵得不可開交的會議之後，肯定會在背後對有競爭力的對手下手。”
“這次決鬥不僅是決定維亞爾公司的資產的所屬，而且還是確立自己幫派地位的絕好時機，吸引了幾乎全國的幫派參與。可那次會議所定的規則隻對那幾個最大的幫派有利，可以說是這次決鬥完全由他們掌握，參與決鬥的小幫派幾乎都是去當小醜。”
“他們襲擊我們，恰好是在您想要委托我們的時候，也就是說您也參與了這次決鬥。”在空中惡鬥之後，萬翠茵曾經詢問過西莉雅，據她所掌握的情報，得知這次襲擊分別是一個與軍方有瓜葛的勢力和一個雇用了“獵人團”的賞金獵人的組織。
“我希望能與和任何勢力沒有關係的、正直的、有實力的人合作，一起去防止像九日前那樣的慘劇再次發生。但找遍全國，唯一能做到的隻有諸位。”
“你想要怎麽防止？”蘇文不屑地說。他對於這種大量人員傷亡的事情一向很敏感，山靈事件的時候也是這樣，獺獸族大戰的時候也是這樣，剛才在街道的時候也是這樣。
“嗬嗬，小夥子，你沒不必要那麽激動。”老練的愛德華一眼便看透了他：“隻要贏得決鬥，那便在幫派之間擁有相當大的權威，再加上我在政府裏麵的一些關係，就可以製約這些幫派的過激行為——當然，贏得決鬥的話我也能獲得相當大的權益。”
“你還真老實啊！”
“小夥子，難道你就不懂得敬老嗎？”
“我明白了。”萬翠茵說道。“原則上來說可以暫時相信您。”
“您還真謹慎。”
“怎麽說我們也是合作關係。有些事我還想問清楚。”
“請說。”
“像您這樣的人物，似乎不需要我們也能贏得決鬥。您手下除了像凱蒂那樣的機器人，不是還有像西莉雅一樣的法師嗎？”
“關於這一點嘛，”公爵露出了不知道是得意還是興奮的表情：“西莉雅她不是人類，她是我按照最古老的設計圖親手製造出來的類人機器。”
“機器人？這可太令人驚訝了！”
“她身上的魔法也是我一直沒能研究出來的神秘之一。西莉雅，還有米迦勒，我打算派他們與諸位一起參加這次決鬥。”
米迦勒，在舊世界裏的兩個大宗教，基督教的《舊約聖經》和伊斯蘭教的《可蘭經》中所記載的最耀眼、最著名的大天使。新世界中有許多人都以為天使隻是基督教的產物，而實際上，據《天使學》的記載，在伊斯蘭教中不僅有米迦勒這一位天使，而且還有這樣的描述：“翡翠之翼，番紅色的頭發，俱百萬張臉與口，舌操百萬種語言，為人求阿拉的赦免”。《可蘭經》記載米迦勒為信徒之罪流淚，生出智天使——和這樣一位知名的熾天使同名的，便是這個一直跟在公爵身邊的男子。雖然他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但還是給人以火一樣熾熱的感覺。
“米迦勒是當代最先進的戰鬥專用類人機器，s－11型。全國也隻有五架和他同類型的機器，且他們都在政府大樓、軍隊司令部以及國家科學院。”
“最先進的機器人和最古老的機器人，還真是有趣的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