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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鎮長的追悼會很低調,除了自家親戚之外,鎮上幹部來的不多,挽聯花圈也很少,其中措辭更是謹慎,大多隻對老茅壯年早逝表示惋惜,卻沒有一副對他人生過往的評價,至於其他鎮的人,則是來的更少,代表縣委縣政府出麵的,也隻有縣委辦主任塗向東。


    這樣一個情景看在稍有點常識的人眼裏,也能看出事情不對勁,更何況之前紀委幹部找老茅單獨談話的消息也早就傳了出去,所以吊唁的人丹佛中固然有些是為多少盡份人情,可也有人未嚐沒有抱著看熱鬧的心思。


    老茅的老婆是個地道的農村婦女,長得黑黑瘦瘦,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兒子已經上了縣城技校,女兒還在上初中,這時她們全家都一身孝袍跪在門前,有人走來就深深磕頭,那種情景看了多少讓人不禁有些淒慘。


    塗向東是早早就到了,原本按理說做為代表縣裏的領導是沒有必要來得這麽早的,隻是塗向東不止是為了吊唁,更多的還有個要叮囑老茅家人,不要讓他們有什麽過分舉動的意思,所以因為這個,他來的很早。


    隻是他這個時候是在老茅家跨院的一間屋子裏,陪著他的,也是老茅的大哥。


    老茅家不是什麽大家族,隻有兄弟兩個。老茅的哥哥一直在外地做買賣,如今是聽到消息之後趕迴來的。


    因為常年在外,老茅的哥哥眼神心思自然也就活泛的很,再說早已經聽說了之前的那些事,所以他在陪著塗向東的時候就顯得謹小慎微。畢竟雖然算是見過外麵場麵,可畢竟自己根基是在平陵,麵對縣老爺,自然也就不敢有什麽大的言語。


    塗向東其實心裏也有點膩味這個差事,畢竟都是在基層混過來的,很多事原本就是睜一眼閉一眼,老茅這點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再說現在人已經沒了,如果再做的過分,多少會讓別人看了有些寒心,所謂兔死狐悲,看著老茅家人這淒慘的樣子,塗向東多少有些感慨。


    隻是如今這個時候卻是個很緊要的關頭,多少是由不得人的。


    因為邱家坳地勢原本就低,所以小青河雖然決口淹了邱家坳,但是洪水卻是沿著整個邱家坳附近的盆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泄洪垸,這麽一來洪水向著下遊衝擊的水勢反而多少減緩了下來。


    當初上級原本的意圖就是寧可犧牲沿岸的某些地方,寧可泄洪放水也要確保下遊的一些重要的城市和工業基地,隻是因為考慮到泄洪可能會出現的破壞,所以才一直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


    邱家坳決堤,讓人首先關注的就是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當知道洪水不會泛濫之後,一個重要問題就擺在了眼前,那就是有多少傷亡。


    如果傷亡過大,即便再怎麽想低調處理也是不行,不但要有人人負責摘帽子,必要時候甚至就得有人擔坐牢掉腦袋的風險。


    可出人意料的是,原本因為地勢低窪難免出現打量傷亡的邱家坳除了有人受傷,居然沒有一個死亡,這讓太華和省裏在先是大感意外之後,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樹典型立形象的絕好機會。


    而更讓很多人感到滿意的是,在這次抗洪當中,平陵縣的兩位縣委常委都身先士卒,甚至為了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而被洪水衝走險些遇難,這麽兩個如此典型正麵的形象,可以說完全抵消了因為潰堤而導致的可能會引起上級追究的負麵影響。


    畢竟要是深究起來,不論是出於什麽原因,大堤總是在太華一段決的堤,追究起來即便太華市裏的有關領導也是要負一定的領導責任的,現如今可好了,壞事變成了好事,而可能會牽扯到裏麵的人也都各自有了個不錯的結果,這讓太華從崔建斌任樹強,到下麵的很多人都多少鬆了一口氣。


    再說,從事情發生之後出現種種跡象看,不論是楚亦蘭還是杜言,這背後的能量已經從這次的突發事件裏展露了出來,真要是追究責任,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原本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但是老茅的忽然去世卻是讓事情變得有些複雜。


    老茅在抗洪中的所作所為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可他早先的經濟和生活作風問題卻是早已經被黃誌國的縣紀委盯上也是事實,這麽一來這個人就有點棘手了,而他偏偏在這個時候忽然舊病複發死了,不但讓人一時間有些應付不過來,甚至暗地裏有些風言風語,已經讓縣裏感到被動起來。


    “茅老大啊,茅鎮長這是去了,以後茅鎮長一家人可就要你多多照顧了,”塗向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縣裏對茅鎮長的家人還是很關心的,李書記郭縣長讓我代表縣委縣政府來看看,有什麽合理要求你們盡管提出來,縣裏能解決的一定幫你們解決。”


    “謝謝李書記郭縣長,謝謝塗主任和領導們的關懷,”畢竟是多年在外,茅老大倒也很會說些場麵話,他頓了一下看了看塗向東的神色,然後小心的說“塗主任,您看我們家老二這是沒了,這可是家裏頂梁柱啊,現在孩子們還小,特別是二丫頭這才上初中,倒是大小子已經在縣技校上一年多了,隻要出來就能挑起半個家,您看這個……”


    “是老茅兒子的工作問題嗎?”塗向東不動聲色問了一句,看到茅老大臉上露出個討好的笑容,塗向東點點頭“這事我可以向縣裏匯報一下,也算是為老茅解決一下身後的苦難吧,還有什麽嗎?”


    “謝謝塗主任,這個還有個事,就是二丫頭呢這上初中不是嗎,這個,縣裏能給安排安排讓她直接進市一中嗎,畢竟現在家裏這主心骨一去,孩子也不能象平常那樣隻要一門心思學習就行了,所以想讓縣裏給解決一下。”


    塗向東略微沉思然後看了一眼茅老大:“老茅啊,這個我做不了主。你也應該明白,進縣高中倒不是什麽大難事。可要進市一中,那就不是縣裏說了算的了,這個我隻能說希望你們不要抱什麽大的希望。”


    “塗主任您能有這句話我們就感激不盡了,您多費心,多費心,”茅老大不住的點頭,他從口袋裏摸出煙來雙手遞到塗向東麵前,又打著火給他點上,然後茅老大偷偷再一瞥塗向東的神色,繼續說“還有個事,就是我家老二這個撫恤和補助金,我想打聽一下,縣裏是怎麽個章程。”


    塗向東拿著煙的手微微一頓,他就知道這次麻煩不小,看來這個茅老大倒也不是個傻子,他先提出其他要求,等差不多了才提出最關鍵的,至少這麽一來不至於從一開始就被卡住,那後麵的事就不好辦了。


    “茅老大,我想老茅的一些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吧,”塗向東站起來走到門口,看著院子裏的幾間房子微微哼了一聲“這幾處房子蓋的不錯啊,不少錢吧。”


    茅老大臉上不由一抽,他立刻走過來向塗向東露出個勉強的笑臉:“塗主任您別誤會,這房子是我借給我們家老二錢蓋的,這可是來曆清白,您可別多心。”


    “哦,茅老大啊,有句話說的好,親兄弟明算賬,你借給老茅這麽一筆錢蓋房子是不是也有個字據什麽的,既然你聽說了關於他的情況,如果有字據對老茅來說就算是幫了他一家,畢竟因為一些問題,現在有些事說不清,這也影響到你剛才提的老茅的撫恤問題。”


    “塗主任,不會吧,難道縣裏真的就這麽算了?”茅老大臉上微微變色“塗主任,我們家老二可是因為抗洪受傷才發的病啊。”


    “茅老大,你也是在外麵社會上闖蕩的人了,怎麽也和沒見過世麵似的,”塗向東心裏雖然無奈,可臉上卻是變得陰沉起來“你應該知道,以老茅的那些問題,縣紀委隻是找他談話就已經是很照顧他了,當初就是看著他為抗洪出了些力身體又不好事情才壓下去的,難道你們還要爭撫恤,要爭補償,你自己認為這現實嗎?”


    塗向東的話讓茅老大臉色通紅,他憋了一會剛要開口,外麵一陣轟然喧囂傳進了屋裏,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兩個人不由對望一眼,先後走出了屋子。


    塗向東這次就是為了壓事,所以他走出屋的時候心裏不由暗暗提緊,如果在老茅的靈堂裏出了什麽意外,這事可就有點鬧大了。


    看到塗向東,人們紛紛讓開道路,當他穿過後麵的小門走進靈堂,看到正從外麵走進來的杜言,塗向東心裏不由暗暗一苦。


    靈堂裏所有人都看著緩緩進來杜言。


    剛才看到杜言座車時,還有人認為可能是杜言派來吊唁的人。


    說起來老茅算是跟著杜言一起共過患難,隻是老茅死的多少有些不光彩,杜言派他的區委辦主任,或隻是個司機過來看望慰問一下,也就算是盡了份人心,已經念了香火情。


    但是看到從車裏下來的杜言,認識他的不由全都大吃一驚,特別是那些三三兩兩站在靈堂外麵說說笑笑,有的還正議論著老茅死的還真是時候的幹部們,一時間目瞪口呆,甚至有個人因為意外嘴裏的煙掉在地上都沒有發覺。


    也許是因為四周人們太過詭異的神色,老茅的老婆跪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這個緩緩走進來的杜言,而她的一對兒女則是滿臉戒備的盯著這個看上去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


    老茅不光彩的死已經讓他的家人受到了不知多少白眼,而很多吊唁的人那種看好戲的嘴臉,更是讓他們深深感受到了人情冷暖的悲哀,現在看著這個雖然不認識,可從四周人們臉上神色就可以知道來頭不小的年輕人,老茅一家不由更是心裏驚慌,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杜主任,真是杜主任?”


    “杜主任這是幹什麽啊,他不知道老茅……”


    “能不知道嗎,好家夥,這下可有的看了。”


    人們小聲的議論著,有個心思機靈女幹部立刻幾步來到老茅老婆身邊,彎腰小聲說:“嫂子你別愣著啊,杜主任來了,還不快帶著孩子給杜主任磕喪頭。”


    老茅的老婆微微發呆的點點頭,雖然腦子糊糊塗塗的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什麽主任,可聽著女幹部那著急的話,卻也知道眼前這人應該是個有來曆的,她立刻伸手拉住跪在兩邊的兒女向著杜言磕下頭去。


    “嫂子,節哀。”杜言站在老茅老婆麵前微微鞠躬,按照鄉裏規矩,喪家頭是不能攔的。


    “杜主任,”到了這時塗向東才走了過來,他迴頭向依舊有些懵懵懂懂的老茅一家人說“杜主任是縣委常委,新區主任,是縣裏的領導,來看望你們一家的。”


    “啊,領導!”


    老茅的老婆立刻激動起來,她隻知道塗向東是縣裏的大領導,就和縣太爺似的,現在看到連塗向東都稱唿這個年輕人是什麽主任,那可見真是大領導了。


    她驚慌的拉著兒女就要再次跪下,這次卻被杜言一把攔住。


    “嫂子,不敢當,”杜言收迴手,看著眼前一家人淒慘的神情,杜言轉過身來到棺材前,看著靈堂上老茅那張黑白照片,杜言先是深深鞠躬,隨即雙手撫棺發出一聲壓抑的泣瀝:“老茅啊!”


    隨著杜言的舉動,老茅的老婆再也克製不住,隨著她聲嘶力竭的一聲哭喊,整個靈堂裏頃刻間陷入一片悲雲慘霧之中。


    看到這一幕,旁邊的人不禁目瞪口呆,誰也想不到,杜言不但親自吊唁,甚至還當眾哭了老茅,這個舉動可以說是完全顛覆了人們心目中原本認為老茅這件事就這麽定了的想法。


    很多人不由暗暗琢磨,難道老茅這點事,還有翻盤的可能?


    一群人唿啦一下圍上來“杜主任您節哀”“杜主任您別太難過了”“老茅知道您這麽念想兒他也該知足了”的勸慰聲此起彼伏,那種熱情勁和之前冷眼看笑話完全不同,老茅一家子倒反而被扔到一旁。


    茅老大眼睛微微轉著,他不知道杜言究竟是哪來的領導,不過看連塗向東對杜言都很客氣,想來這位年輕得過分的領導肯定來頭不小,現在看到杜言這情景,茅老大立刻湊上去,雖然不能和那些幹部們擠,也跟著在後麵不住勸著。


    塗向東暗暗皺眉,他之前聽丁秉先提到過杜言提出吊唁的要求,對這個李培政和郭鬆林都沒有正式表態,所以對杜言的出現,塗向東倒是並不很意外,隻是他沒想到杜言會鬧出這麽個動靜。


    “杜主任,先到後麵休息一下吧。”塗向東對杜言說,同時他飛快的向跟上來的茅老大使了個眼色。


    “對對,杜主任,您看這大熱天的怎麽說的,先到後麵歇歇,”茅老大趕緊走過來招唿著“您能來就是我們茅家的光榮了,我們家老二在下麵也謝謝您。”


    “不要這麽說,老茅值我來送他一路。”杜言搖搖頭,他向跟在後麵韓秋實示意一下,然後在茅老大的引路下,和塗向東兩個人一起走進了跨院。


    韓秋實走到老茅老婆,看到跟過來收桑儀的記賬,他拿出兩個信封略微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那個記賬臉上立刻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他先是有些激動的迴頭看了一眼老茅的老婆,然後才飛快的在本子上記下了兩筆。


    韓秋實看著那個記賬臉上的神色,原本要再叮囑兩句的心思也沒有了,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是管也管不住的。


    果然,隨著記賬立刻向老茅老婆說了幾句話,沒過一會兒,另一個讓在場的人們吃驚的消息就傳了開來,雖然沒有來吊唁,可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楚縣長,也委托杜主任問候老茅的家人,還送來了一筆桑儀。


    而在跨院裏,恭恭敬敬的站著的茅老大,正神色不安的悄悄打量著兩位領導的神色。


    “茅老大,關於老茅的撫恤和後事,縣裏之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想這個你不要有什麽幻想,”塗向東臉色不是很好,他倒不是有意如此,而是因為杜言的出現讓他覺得有必要態度嚴厲點,不能讓茅家誤以為有什麽轉機“縣裏能為你們解決的不會虧了你們,可如果你們提出不合理甚至是無理要求,那也是不現實的。”


    “哪能呢,塗主任您可別誤會,我們哪能那樣,您說是吧杜主任?”茅老大最後一句卻是對杜言說的。


    杜言沒有搭理茅老大,對老茅他這算是已經盡了一份人心,不論如何老茅已經是一死百了,這接下來他也不可能為老茅一家出什麽頭,不說老茅生前也的確身上有事,何況畢竟也沒那個交情。


    看到碰了個軟釘子,茅老大就顯得訕訕的,他原本以為這位杜主任應該是和自家老二關係不淺,可現在一看人家卻是對自己理也不理,而且仔細想想,之前也從沒聽自家兄弟提起過認識這麽一位領導,這都是讓茅老大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樣吧,總在這兒陪著我們也不是個事,外麵還得是你先支應著,”塗向東對茅老大說“我和杜主任還有些事談談。”


    茅老大立刻點頭支應著退了出去,看著關上的房門,塗向東看著杜言略微停頓,隨後無奈的搖搖頭:“小杜,你這是給我出難題來了。”


    聽著塗向東略帶抱怨的口氣,杜言微微一笑,他知道塗向東這多少有點矯情的話裏,其實隱約透著的卻是和他不見外的意思。


    隻是塗向東一向深沉,做事也是預留後步,不會完全把自己的後路絕了,所以雖然露出親近之意可卻並不完全挑明,這雖然多少讓人對他不那麽放心,可隻要始終保持強勢,塗向東還是個能聽話的聰明人。


    “老塗啊,我這算是最後為老茅盡份人心,也不枉我們曾經一起共過患難,”杜言淡淡的說“人嘛就是這樣,總得講點人情,老茅他有問題歸問題,可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抹殺了他幹過的好事。”說到這兒,杜言看了一眼塗向東“我聽說那個被老茅救下來的孩子的家人要來吊喪,被你派人勸住了是嗎?”


    塗向東苦笑一聲:“我也是沒辦法啊,真要讓那一家子跑過來,你說老茅這不聲不息的算怎麽迴事,沒法服人嘛。”


    杜言默默點點頭,他能為老茅做的也不過如此,而且認真說起來他能這麽幹,固然是因為老茅之前算是跟著他一起保過大堤還有理由說的過去,還有就是他一向桀驁不馴,甚至連市裏領導都敢給個下不來台的“莽撞名聲”,也成了他辦事“不顧後果”的理由。


    相反,楚亦蘭就絕對不能出現在老茅的靈堂上,否則事情就會變得複雜起來,甚至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被視為是縣委領導之間出現重大分歧矛盾的象征。


    “小杜,我聽說你最近幾天就要去省裏了?”看話茬也差不多了,塗向東終於說到了點上“我可是聽說了,這次抗洪救災先進報告會的時間可是夠長的,而且接下來還有個培訓班,說不定等你迴來都快國慶節了吧。”


    聽著塗向東的暗示,杜言正在茶杯邊沿輕敲的手指停了下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老塗,你說等我迴來這平陵會不會有什麽變化?”


    塗向東神色一滯,他這時已經搞不清杜言背後究竟有什麽樣的勢力,隻從落水到治療,這短短兩三天裏他就已經發現杜言背後的關係之深,甚至讓他感到有些畏懼。


    所以杜言現在忽然說出這句話,塗向東一點都不認為是信口開河,反而認為顯然杜言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之後才會這麽說。


    “小杜,我這些年也沒什麽雄心壯誌了,這以後說不定就得靠你多關照。”塗向東向杜言一笑。


    看塗向東依舊是這麽副滑不留手的態度,杜言眉梢微微皺了起來:“老塗我不是說你,有時候人是得有個決斷的,總是這麽惦記著八麵玲瓏四麵討好,最後往往就是得不償失。”


    杜言話讓塗向東霎時臉色一變,他怎麽也沒想到杜言居然會忽然把話給徹底挑明了!


    一直以來塗向東的這種態度,雖然所有經曆過他的領導都很清楚,可也正因為如此,反而沒有人去真正點破,更沒有人試圖徹底把他拉進自己的陣營。


    因為沒有人知道塗向東做出的保證是不是可靠,與其那樣,不如幹脆就讓他當這個盡職盡責的縣委辦主任就算了。


    塗向東自己也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左右逢源的處境,甚至還認為這正是自己一直順風順水的原因,可他沒想到杜言卻是忽然戳破了他的這層保護,甚至話還說的那麽不客氣。


    隻是塗向東更多的並非憤怒,而是詫異,他不相信杜言不明白自己這種態度的真正含義,更不相信以杜言的精明會想不到為什麽以前的領導能這麽容忍自己。


    除非,杜言這次有絕對的把握能降服住他!


    “杜主任,這次是不是有什麽消息啊?”塗向東試探著問。


    “我也不知道具體如何,不過以有關領導對平陵的重視程度來看,也許平陵真的會有什麽大的變化也說不定。”杜言向塗向東不置可否的一笑,他知道有些話就是點到即止,至於塗向東是不是肯開這個竅,那就看他自己了。


    從老茅家出來,杜言坐在車裏默默沉思,看到他這個樣子,坐在前麵的韓秋實低聲吩咐司機,沿著小青河向著縣城裏開去。


    經過一場洪水的小青河不複之前那種清澈,顯得渾濁了很多,汽車順著沿河公裏緩緩開著,直到杜言示意車子停下。


    韓秋實陪著杜言走到了河邊,望著流逝的河水,杜言輕輕吐出一口氣。


    “秋實,我過些天可能會暫時離開平陵一段時候,”杜言略顯無奈迴頭對韓秋實說“真是沒想到一場洪水引來這麽多變化。”


    韓秋實微微點頭,他知道杜言的離開名義上為了宣傳抗洪救災,其實其中多少有著某些人想借機會把他冷藏一下的心思。


    畢竟一個年輕有為又受到群眾擁戴的幹部,多少對其他人是個威脅,所以暫時冷卻一下讓溫度降降,這也是官場規矩。


    “這段時間你就多費心了,”杜言向韓秋實笑著說“我走之後,可能會有點動靜,不過不要著急,等我迴來。到時候咱們大幹他一場。”


    “好的主任,我們等你迴來。”韓秋實同樣笑著迴答。


    看著韓秋實平靜中透著信心的神色,杜言心中喜悅,韓秋實,他的確沒看錯!


    九二年的八月十七日,杜言離開了平陵,趕赴省城彤陽。


    在那裏,新的挑戰,正在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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