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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言順著縣委大院的後圍牆緩緩走著,和張為民約好的地方是離縣委大院不遠卻頗為僻靜的一個街口,從縣委大院到那裏走路隻需要十幾分鍾。


    杜言對張為民沒什麽好感,他知道張為民這種人在機關裏很多。這些人平時會裝得老老實實甚至一點不起眼,可隻要有機會他們就會忽然冒出來狠狠咬你一口。


    隻是現在,杜言需要張為民手裏的東西。


    除了那份重機廠的評估報告之外,張為民還掌握著耿真的什麽把柄呢?杜言仔細琢磨著,想到在評估報告丟失之後耿真居然異乎尋常的承認是自己搞丟的文件,杜言不禁感到很奇怪。


    說起來讓杜言感到納悶的是,對於丟失了評估報告這件事,耿真原本隻要矢口否認就可以,可他卻自己承認了下來,想到這個杜言就覺得,如果不是張為民真的掌握了耿真一些更多的把柄,那就是其中還有其他隱情。


    四月底的這個時候天氣已經有些熱,杜言順著路邊已初顯蔥綠的樹蔭向前走著,同時他的心裏琢磨著剛剛開過的常委會。


    這時候李培政的心情應該很壞吧,杜言有些無奈的暗歎一聲,從聽了丁秉先的那一席話之後杜言就一直在琢磨,他知道丁秉先是在暗示自己的一些做法。


    對於浸淫官場多年的丁秉先來說,徹底看透這裏麵的事情很簡單,所以他能直接點出杜言現在的處境,更重要的是,隨著楚平的不甘寂寞,看來在平陵蟄伏多年的丁秉先,應該是也會有所舉動了。


    李培政會怎麽樣?杜言心裏閃過李培政走出會議室時那略顯孤寂的背影,想到李培政幾年來對自己的提攜愛護,杜言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當他把省財政廳苗處長的意思向李培政轉達,而李培政卻透露出對這件事並不想太多過問的時候,杜言已經知道自己和李培政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共同點,至於說兩個人以前的緣分,那也已經是時過境遷,再也迴不來了。


    杜言輕輕吐了口氣,把胸中的鬱悶吐掉,雖然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可當事情真的發生了他多少有些無奈。


    站在距離約定的地方還有些距離的一處馬路邊,雖然這個時候還不如後世那樣網絡盛行,官員曝光的比較頻繁,可他還是謹慎的沒有太過靠近約會的地點。


    耿真與任樹強之間究竟有什麽交易杜言還不清楚,不過從耿真居然能借著這件明顯對他不利的事情和任樹強掛上了鉤,也可見耿真這個人不同一般。再一想到孫曉鵬說的張為民被人跟蹤的事,杜言自然不能不小心謹慎,這個時候讓人抓住把柄就太糟糕了。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估計張為民也應該快到了,杜言才沿著馬路邊向約會地點走去,沒走多遠,他就看到背著一個老式書包的張為民,正站在路口一的一個廣告牌下略顯焦急的來迴看著。


    杜言又看了一下,就在他確定的確沒有看到孫曉鵬說的那些跟蹤張為民的人之後,他走下便道向張為民的方向走去。


    突然,伴著一陣唿嘯,一輛車身滿是灰塵的麵包車從杜言身後很近的地方飛快掠過,隨後猛然停在不遠處的張為民麵前!


    張為民剛剛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車門打開兩個大漢已經抓住了張為民,硬把他拖進了車裏!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杜言不禁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些人會膽大妄為到敢在白天劫人,就在這時,麵包車已經飛快的拐了個彎,消失在十字路口的街道上!


    杜言飛快的向路兩邊看了看,當他看到不遠處一個小賣部裏的老板正也愕然的看著這一幕時,他立刻走過去大聲問:“有公用電話麽?”


    “有,有,”老板臉色發白的說,他指了指放在櫃台角上的公用電話,看到杜言走過去抓起電話撥號,他先是一愣接著就明白了過來“你是要給派出所打電話?”


    “嗯。”杜言隨口答道,突然出現的意外讓他想到這些人應該就是孫曉鵬之前說的那些跟蹤張為民的人,雖然知道這些人和趙愛國有關,可他卻實在沒想到這些人喪心病狂到趕在大街上行兇劫人。


    看到張為民被劫走,杜言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如果他們從張為民那裏知道他是要和自己見麵,而這一切又讓曾振平或是任樹強知道了,即便張為民一口咬定自己還不清楚他要交出來的是什麽東西,可任樹強也有可能猜到自己已經發現了他們與耿真之間的來往,至少他們會猜想到自己已經發現了評估報告的下落。


    原本在杜言想來,即便趙愛國再狡猾,可出其不意之下,縣刑警隊要對這個大毒梟一網打盡應該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更何況他以前從人武部長老董那裏聽說過,和劉老肥隻會逢迎上級不同,縣局副局長老胡是以前參加過自衛反擊戰的戰鬥英雄,而他手下的縣刑警隊的能力也是很強的。


    隻是事情的變化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至少趙愛國手下的人這個時候會出現在街上,還能用汽車劫走張為民,看來事情就有了變化。


    電話不停的響,當杜言已經有些不耐煩時,才有人拿起了話筒。


    “西市場派出所,誰啊。”話筒裏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王所長在麽?”杜言沒有報上自己的名字,不到萬不得已他希望自己盡量不要過多的暴露出來。


    “王所有任務,你是哪位啊?”聽到是找王連義,對方的腔調略微變得緩和了些。


    “聯防隊的孫曉鵬在麽?”杜言繼續問。


    “孫隊啊,他和王所一起出去了。”


    杜言的眉頭一下皺在了一起,他知道王連義應該是配合縣刑警隊今天的行動去了,而孫曉鵬做為提供線索的聯防隊長,自然很有可能要和王連義一起配合縣刑警隊的行動。


    可是現在卻出了這麽大的事!已經沒有時間再考慮其他,他掛斷電話,從口袋裏拿出電話本,撥通了上麵的一個號碼。


    鈴聲隻響了兩下電話就被拿了起來,隨即話筒裏傳來一個平穩而低沉的聲音:“你好,哪位?”


    “趙大哥,我是杜言,”杜言放低聲音說道“有件事我想請你幫我的忙。”


    話筒裏略微沉默,隨後傳來趙友勳依舊平穩有力的聲音:“發生什麽事了?”


    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之後,杜言和趙友勳約好了會麵的地方,當他走出小賣部時,恰好看到一輛警車唿嘯而過。


    這個時候縣刑警隊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吧,杜言心裏想著。


    意外的發現曾振平金鼎公司的人和趙愛國這個全國通緝的大毒販之間有關,這對杜言來說絕對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


    杜言認為,如果這個發現掌握的好,即便不能就此把任樹強扳倒,也足夠讓他手忙腳亂,而曾振平這個始終埋在杜言心裏的毒瘤,也可以被順勢拔掉。


    又是一輛警車過去,聽著街上迴蕩的刺耳的警笛聲,杜言的心卻沒來由的微微一緊。


    他順著警車消失的方向向前走去,當他穿過兩條馬路來到一條稍微熱鬧點的街上時,看到那輛警車剛剛停在路旁,兩個警察下來開始檢查過往車輛。


    看到其中一個警察看上去有些麵熟,杜言向他們走了過去。


    “杜主任?”那個看上去麵熟的警察立刻認出了杜言,他略顯緊張的叫了一聲,然後迴頭暗示旁邊的同伴跟著自己一起向杜言敬禮。


    “同誌你們辛苦了,”杜言想起來這個警察是當初他在處理重機廠工人圍堵廠門的時候見過,至於具體姓什麽卻是根本不知道,隻是這個時候他隻能拿出領導的架勢說些場麵話,隨後他問到“我能使用你們的對講機嘛,我想聯係一下你們劉局長。”


    “您請杜主任,”那個警察立刻打開車門從車裏拉出話筒遞了過去,然後他又低聲說“杜主任你已經知道了?”


    “嗯?”杜言疑惑的看了一眼那個警察。


    “聽說是縣刑警隊的行動出叉子了,”看到杜言詢問的眼神,那個警察再次壓低聲音說“好像要抓捕的一個重要通緝犯漏了網,現在劉局已經把全局的人都撒下來了。”


    “什麽?”聽了這個民警的話,杜言不由發出一聲低問,抓捕趙愛國的行動居然出了紕漏,這讓他怎麽也沒想到!


    杜言當然不是要和劉老肥聯係有什麽事,他隻是想知道王連義或是孫曉鵬在哪兒。


    雖然已經和趙友勳聯係上,可他並不希望事情鬧大,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輕易動用趙友勳這個力量,這固然是因為他不想欠趙友勳太多的人情而讓他覺得麵對趙小雲時產生某種負罪感,更多的原因是他知道不論什麽時候,軍隊介入地方事務都顯得太過敏感,更何況這裏麵牽扯的很多事並不能見光。


    民警對著對講機唿了幾聲之後,話筒裏傳來劉老肥透著火氣的聲音:“我是劉誌輝,誰找我?”


    聽到劉老肥的聲音,那個民警略顯緊張的報上自己的身份和位置,然後把話筒遞給了杜言:“劉局,縣委杜主任找您通話。”


    “劉局長,我是杜言。”杜言說著心頭念轉,原來想找個借口趁機打聽王連義和孫曉鵬的下落,可在聽到抓捕趙愛國的行動出來紕漏之後,他決定利用這個機會!


    “有什麽事麽杜主任?”劉老肥壓著心頭的火氣問著,在聽說胡副局長沒經過他同意就擅自調動刑警隊抓捕趙愛國的消息之後他就很惱火,可誰想到抓捕行動居然還出了紕漏。


    在剛一聽說行動出了意外的時候,劉老肥從心裏還喊了聲“好!”可隨後他就忽然意識到,不但之前李培政敲打過他,更重要的是現在正是省長郜克下來視察的前夕,在這個時候居然出了這麽大問題,就算是現在就把老胡就地免職,可最後板子無疑也會打到他的身上。


    更糟糕的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個趙愛國居然和金鼎公司的人有瓜葛!


    金鼎公司的老板是曾振平,這個劉老肥知道,雖然還沒有機會見過曾振平,可他早就聽說過這位曾老板不但手眼通天,更有著一位擔任市政府機管局局長的姐姐。


    當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劉老肥的血壓差點升高,所以現在看說杜言找他,他雖然盡量壓抑,可口氣裏就不禁露出了一絲不耐煩。


    “劉局長,我想和你核實一下剛才會上提到的群眾舉報的一些問題,就是金鼎公司在新區辦事處的……”杜言裝作不經意的對對講機說。


    “等一下杜主任,你說什麽?金鼎公司在新區的辦事處?”劉老肥顧不上禮貌在對講機裏就打斷了杜言,之前的報告裏隻提到金鼎公司在平陵開了分公司,可卻並沒有提到還有什麽辦事處,而劉老肥更是沒有注意這這點小事,現在聽杜言這麽一說,他立刻想到了逃跑的趙愛國,很可能會從新區逃跑!


    看劉老肥已經注意到自己有意透露給他的消息,杜言繼續和劉老肥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可很快話筒裏就傳來劉老肥略顯急促的聲音:“杜主任,我這邊發生了緊急情況,迴頭我會和你聯係。”


    “那我就不打擾了你,下次談。”杜言說完一句之後捏斷對講機的按鍵,聽著裏麵一瞬間傳來的“沙沙”的電流聲,杜言深深唿了口氣。


    事情的發展很出乎意料,張為民被人劫持,而趙愛國居然會從抓捕中逃掉,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完全打亂了杜言之前的計劃。


    希望自己的猜測沒有出錯,杜言心裏想著看了看表,和趙友勳約定會麵的地點還很遠,不過他相信之前和劉老肥在對講機的通用頻道裏的對話王連義應該已經聽到,想來很快就會想辦法和自己聯係。


    果然,杜言在檢查的警車裏呆了沒有多久,一陣警笛聲已經由遠及近的傳來,杜言剛剛聞訊下車,一輛警車已經停在他的麵前,孫曉鵬的臉出現在駕駛座上。


    顧不上說什麽,杜言向那兩個警察打個招唿坐到副駕駛座上低聲吩咐:“快點曉鵬,去城北。”


    隨著孫曉鵬一踩油門,警車立刻唿嘯著向前衝去。


    “杜主任,抓捕行動失敗了,”在車上孫曉鵬向杜言簡單的匯報著“有人走漏了消息,刑警隊到位的時候趙愛國剛離開沒多久,不過他有幾個手下沒來得及逃走。”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杜言急切的問。


    “大概一個小時前,”孫曉鵬看了眼手表“下午一點半左右吧。”


    “差不多就是張為民被劫走的時候。”杜言吐了口氣,他正擔心那些劫持張為民的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抓捕趙愛國的行動,現在看來他們並不知情,再一聯想自己之前發現的那輛麵包車上的特征和消失的大致方向,杜言略微鬆了口氣。


    看來通訊技術落後的時代也有好處,杜言心裏暗暗說到。不要說是後世,哪怕再晚一兩年,隻要唿機推廣,那些劫持張為民的人可能都會和趙愛國取得聯係。


    而現在,不要說平陵,就是太華這種內地城市,尋唿網絡也還沒有覆蓋的到,所以即便趙愛國已經逃出了抓捕的大網,可他也一時間沒有機會通知他的那些手下。


    既然這樣,杜言稍一琢磨,就做出那些劫持張為民的歹徒的去向,應該如自己推測的那樣並沒有變化。


    當來到縣城北邊出城的路口時,杜言看到一輛綠色吉普正和一輛檢查過往車輛的警車停在一起,杜言能感覺到這次劉老肥顯然是下了狠心,隻是對杜言來說,趙愛國的事就扔給劉老肥去發愁,他現在首要做的是找到張為民。


    看著老董從吉普車裏下來,杜言招唿孫曉鵬停下車迎了上去:“對不起董部長,情況緊急有些事迴頭我再和你說。”


    “沒關係,我一接到趙大隊的電話就立刻開車出來了。”老董沒有問理由,之前趙友勳給他打來的電話隻讓他幫著杜言找輛車在城北等著,卻根本沒有說是因為什麽,這雖然讓老董心裏納悶,可他知道有些事不問為妙。


    “謝謝你董部長,就麻煩你把警車還給連義了。”杜言和老董用力握了握,他原本和趙友勳約好,借用老董的車和他合會,現在雖然孫曉鵬開來了一輛警車,可為了不至於太紮眼,他還是和孫曉鵬換乘了老董的吉普。


    “開車曉鵬,我們去琉璃集和趙大隊會合。”杜言看著前麵沉聲說到,他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杜主任你肯定那些劫走張為民的人去了琉璃集?”在開出一段時間之後孫曉鵬終於開口問。


    “我不是很確定,不過我注意到那輛劫走張為民的麵包車的車胎和車身上的泥,全是隻有琉璃集才有的素磁陶土。”杜言看著前麵的路沉沉的說。


    孫曉鵬熟練的駕駛著吉普車在路上飛奔,直到看見一輛停在一條岔路上的卡車和卡車邊來迴走動的趙友勳,杜言才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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