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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崔建斌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杜言看了看手表,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這個時候的市委辦公樓裏已經很安靜,除了值班人員顯得空空蕩蕩的。


    杜言順著寬大的樓梯向下走著,聽著陣陣腳步的迴音,心裏卻在想著之前和崔建斌的會麵。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接著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傳來:“小杜,才走啊?”


    杜言迴過頭,看到市委秘書長劉誌正提著公文包緩緩走來,他的臉上雖然已經略顯嚴肅,可聲調倒也平和。


    “秘書長您也剛下班啊?”杜言笑著問。


    “沒辦法,領導還沒走,我這個當秘書長的不能離開崗位啊。”劉誌好像略帶感慨的的說。


    杜言無聲的點點頭,因為也是秘書出身,杜言當然明白劉誌所處的地位和工作的難處,市委秘書長雖然是市委常委,在外人眼裏當然是市委領導,可實際的工作卻隻不過是一個放大了的市委秘書而已,隻不過普通秘書隻伺候一位領導,而秘書長就要伺候所有的市委領導。


    “小杜,我記得你以前是給培政同誌當秘書的吧?”劉誌忽然開口問道。


    杜言笑著點點頭,心裏卻是有些奇怪。說起來劉誌在太華是出了名的好腦子,凡是和他見過麵的人他幾乎都能記住,而各個區縣和市屬部門的主管幹部的履曆據說更是能倒背如流。


    甚至有過一個傳說,有一次在討論一個幹部的人事調動的時候,負責考察的一位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在匯報履曆時搞錯了時間,結果就被在場的劉誌立刻指了出來,而這個幹部,隻是下麵一個區的局長。


    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無從考察,可由此可見劉誌的記憶有多好,現在聽著他忽然問到自己過去的工作,杜言的心就不由一動。


    “小杜啊,看到你現在這樣子倒是讓我想起過去的自己來了,”劉誌一邊走一邊隨口說“我象你這個歲數的時候還在給領導當秘書呢,年輕人有做為啊。”劉誌略顯感歎似的說。


    “秘書長看您說的,我哪能和您比啊,”杜言笑嗬嗬的說,這個時候他已經隱約猜到劉誌和自己這看似巧合的再次碰麵裏麵多少是有些文章的,聯想到之前和崔建斌見麵時的情景,杜言不禁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攪進一個漩渦裏了。


    “小杜,在下麵很辛苦吧,特別是平陵那邊環境複雜,工作不太好展開,而且並不是很適合年輕同誌,”劉誌說著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市委大樓門口,在他的桑塔納座車前他停了下來“你大概聽說了吧,亦蘭同誌最近有可能會去你們平陵工作,說起來我對亦蘭同誌的工作水平是很滿意的,這忽然一離開還真是缺了個好的助手。”


    “楚副秘書長的工作能力是人盡皆知的,真要是到我們平陵來工作,那就太好了。”杜言已經麵含微笑,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多少會有些問題,與其那樣不如幹脆裝糊塗。


    劉誌看著杜言臉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後他點點頭轉身彎腰坐進車裏,不過接著他從落下的車窗微微探出頭,向杜言說:“小杜啊,小楚這一走市委這邊不但缺了個骨幹,還缺了個副秘書長,小杜,你琢磨一下吧。”


    說完,劉誌搖上車窗,桑塔納緩緩駛出了市委大院。


    杜言站在市委大樓的台階上看著劉誌的車微微出著神,他沒有想到劉誌會忽然對自己說出這些話。


    市委副秘書長?這個他真是從沒想過!


    不要說他年紀輕輕才二十五歲,擔任市委副秘書長未免有些太年輕,畢竟他連新區主任都擔任了,可關鍵是,難道劉誌忘了現在的市委書記是崔建斌?


    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不理會崔建斌的安排,而是從平陵抽身,即便真的擔任了這個市委副秘書長,難道還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杜言不相信劉誌會連這麽點常識都沒有,那劉誌為什麽還要這麽提醒自己?


    除非……杜言心頭隱約閃過個想法,不過卻又一時抓不住關鍵。


    平陵重機廠丟失重要調查證據這件事,杜言相信在太華一定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之前因為這件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更因為正是這件事才引發的杜言與張文亮之間的直接衝突,讓整個平陵官場為之一動,畢竟這是一位市委副書記與當下正紅的經濟新區主任之間掰手腕的大事,盡管杜言在級別上依舊無法與張文亮對抗,可一個新區主任的地位卻依舊是很讓人矚目的。


    隻是誰能想到,原本隻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卻莫名其妙的牽扯到了耿真,盡管讓耿真代替杜言成為調查小組成員是崔建斌的決定,可是隨著重要證據丟失的意外,杜言發現這件事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場似乎針對崔建斌的陰謀。


    畢竟當時負責調檔的是耿真,而前兩任重機廠的廠長書記更是崔建斌提拔起來的。


    而現在,劉誌又向自己拋出了市委副秘書長這個橄欖枝!


    劉誌顯然知道崔建斌這個時候把自己召迴來是幹什麽的,可他卻在這個時候對他提出擔任市委副秘書長的職務,而且還暗示杜言,讓他不要淌平陵這趟渾水,這種舉動讓杜言覺得已經不止是不合理,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議。


    事實上任何稍微腦筋還算正常的人都不會認為這種時候躲到市委會是件好事,畢竟那就等於說是駁了崔建斌的麵子之後還跑到崔建斌手底下去幹,這樣的人絕對屬於大腦缺根筋的那種人,能在市委大樓裏進出的,會有這樣的傻瓜?


    想到這裏的杜言心頭不禁微動,他意識到這其實是劉誌在暗示自己崔建斌的地位可能已經不保,劉誌與其說是用市委副秘書長這個位置在誘惑自己,不如說是在對自己暗示崔建斌可能很快就要調動。


    想想也是,以任樹強的強勢,怎麽可能容忍崔建斌繼續壓自己一頭。


    這次調查組出現的問題,很可能會成為任樹強向崔建斌發難的借口,而劉誌現在的舉動更說明其中的問題。


    劉誌已經和任樹強結成同盟了麽?杜言不禁心中暗暗琢磨,可是劉誌怎麽就認為自己會接受他的暗示呢?杜言先是這麽琢磨,接著逐漸揣摩出了一些其中的味道。


    在劉誌看來,自己畢竟是李培政的秘書,而以李培政與之前擔任太華市委副書記的曲向山之間的關係,他自然也算是曲向山的一派,而劉誌自己與曲向山的關係也是頗為密切,這就讓劉誌理所當然的把他視為聯係的人。


    更重要的是,崔建斌在關鍵時刻把杜言從新的資產審核調查小組裏調離,而很多人已經知道,這個新的審核小組很可能最後成為一個負責整個太華市資產評估的常設機構,甚至可能會因此擁有很大的權力。


    而崔建斌在這個時候把杜言調離審核小組,同時讓耿真接替他的位置,這在外人看來,絕對是狠狠的卡了杜言進步的路子。


    在官場上阻人進步是要招恨的,在任何人看來,崔建斌之前把杜言調走,然後出了問題卻讓杜言迴來補漏的舉動,不但之前吃相未免難看,之後做的也多少有些過分。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劉誌才會認為自己肯定對崔建斌有著怨恨,也許是個可以被打動的人吧。


    心裏想著杜言緩緩走下台階,他沒有注意到,在五樓的一扇窗戶裏,崔建斌真向下看著這一幕。


    看著已經燈火通明的街道,杜言微微皺起了雙眉,這時候太華和平陵之間還沒有足夠多的公交車,看天色顯然已經不可能趕迴平陵,杜言琢磨了一下就向市委招待所走去。


    市委招待所離市委大院並不很遠,以前杜言曾陪著李培政來過幾次這裏,不過那時候他還隻是李培政的秘書,後來離開李培政之後,反而沒了機會。


    和其他城市一樣,市委招待所是有大小之分的,除了執行平時接待工作的市委招待所的主樓之外,在主樓的後麵還有一棟二層樓房,那就是專門接待上級領導的小招。


    設計小招的人很是下了一番心思,原本市委招待所和市委大樓之間是有一條小街道的,為了保證上級領導能安心的休息不受到影響,而且考慮到領導的安全,就幹脆把這條街道的兩端完全封了起來,同時把小招建在了市委大樓的後麵,這麽一來,領導即便是想步行散散步,也可以直接從後麵進入前麵的市委大樓,而不用從市委招待所的前門繞出去。


    按級別,杜言雖然已經是副處可還沒有資格住小招,而且他也的確需要好好琢磨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所以他出了市委之後,沿著市委大院的外牆向市委招待所走去。


    這個時候的街上十分清冷,杜言看著遠處的燈光,心裏卻是在不停琢磨剛才劉誌的那些話。


    一輛轎車從不遠處的路上開過,刺眼的車燈一閃之間杜言看到車裏一個熟悉的身影。


    耿真?


    杜言剛剛認出車裏的人,就看到了駛過的桑塔納上熟悉的“太二四六八”的車牌。


    杜言知道這是輝煌夜總會老板曾振平的車,這個車牌在整個太華市都很有名。


    看到這一幕,杜言不由想起了劉誌對自己的暗示。


    曾振平的姐姐,是現在的市政府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曾靜,而曾靜另一個身份則是市長任樹強的情婦。


    杜言記得任樹強在擔任太華市委書記之後不久就把曾靜從市政府調到了市委擔任副秘書長,而且不到一年之後,就提拔成了副市長。


    之後幾年,曾靜不但成了任樹強的得力助手,更成了任樹強斂財貪汙的有力臂助,直到任樹強東窗事發,兩個人雙雙落入法網。


    看著遠去的桑塔納,杜言心裏念頭連閃,他想起之前崔建斌對他說起的關於耿真的事情。


    他記得崔建斌在提到耿真的時候很平淡的帶了過去,這在當時並沒有引起杜言的注意,畢竟耿真是崔建斌一係的人,即便耿真因為工作失誤而令崔建斌不滿,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


    可在看到了耿真坐在曾振平的車裏之後,杜言對自己之前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他不知道耿真怎麽會和曾振平搞到了一起,不過他已經隱隱感覺到,太華的官場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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