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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杜言因為臉上撫過的若有若無的氣息醒來時,看到的是杜菲離得很近的臉。


    看到哥哥醒了,杜菲的身子立刻向後挪了挪,然後她故意大聲說:“哥你快起來,要不趕不上迴大青的車了。”


    看著妹妹隻是看著別的地方卻好像不敢和自己對視的表情,杜言就有些頭疼。


    他不知道杜菲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好像自從上了高中之後,她有時候就這麽奇奇怪怪的,這讓杜言不能變得小心起來,畢竟他和杜菲並非親兄妹,如果說前世他還沒太在意這個,可夢醒之後每每想到之後幾年杜菲一直獨身未嫁,杜言對她就不能不有種奇怪的感覺。


    “哥你發什麽愣神,快起床。”杜菲催促著。


    可從她身後卻傳來桑淑蘭有些氣惱的聲音:“小菲你沒事進你哥屋幹什麽?”


    聽到母親的話,杜菲的神色立刻變得不自然起來。


    “媽,不是你讓我叫我哥起床的麽?”


    “那我也沒讓隨便進你哥屋裏啊,”桑淑蘭走過來一把拽住杜菲的胳膊往外就走“大姑娘家的也不知道迴避,以後不許隨便進你哥屋裏知道麽?”


    說著桑淑蘭又迴頭看看坐在床上發著愣神的兒子,再看看身邊一臉不高興的女兒,心裏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女兒逐漸大了,心思也就多了,當媽的又怎麽看不出來?雖然杜菲現在這樣也許隻是女孩子懵懵懂懂的心意,可還是要盡快讓她醒醒,打消她那些念頭,畢竟看樣子兒子和蘇倩的事,應該是**不離十了。


    可杜菲似乎對蘇倩並不太友好,如果這樣下去,以後這姑嫂關係可有些不太好處,兒子夾在當中也是為難。


    蘇倩剛剛學習迴來,是可以在家休息兩天的,不過杜言卻已經沒有時間再陪她。


    而且剛剛上任就在幾天留在縣裏,估計大青鄉那邊可能就會有些不好的傳言,畢竟一下子同時換掉一二把手的書記鎮長,已經引起大青鄉不小的動靜。


    在家隨便吃了點東西,看到時間差不多杜言就和杜菲一起出門,走到街上看著不時迴頭望過來幾眼的杜菲終於騎上小坤車向一中方向騎去,杜言也上了通向公交終點站的公交車,他得趕上午那趟到大青鄉的車。


    這時候的交通實在是不方便,杜言到終點站的時候,去大青鄉的車還沒從車站大院裏開出來。


    一些背包握籠的旅客四散著在路邊等著,看樣子也是要乘這趟車。


    杜言看了看表,看到至少還有半個小時的才發車,他自然不想大冷天在外邊等著,想起前天公交車站對麵的小麵館,他就過了馬路走了進去。


    小麵館裏的人不少,應該都是等車的,這從麵館老板臉上難看的表情可以看出來,而且他似乎認出了杜言,在杜言要了碗湯麵之後,老板臉上才稍微見了點笑容。


    不過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之後,老板就皺起了眉頭,他向靠角落的一張桌子走去,不耐煩的對縮在那的一個人吆喝著:“你們怎麽還在這兒,快走,別妨礙我做生意!”


    “老板您幫幫忙,我們就呆一小會,這不是孩子發燒麽,等孩子他大來了我們就走。”一個女人怯怯的聲音傳來,隔著幾個人,杜言看到一個身上穿得圓圓鼓鼓的女人懷裏抱著個孩子,正對老板低聲哀求著。


    “你孩子是發燒感冒,在這呆著傳染,主顧都讓你們鬧跑了,我這也得做生意吧,”老板不高興的說“我給你孩子沏碗熱薑湯,你們到外麵等著去。”


    說著老板轉身就走,抱孩子的女人還想說什麽,可她抬頭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杜言,一愣後臉色就是一變!


    然後她立刻抱著孩子低頭向門口走去,倒連老板答應的薑湯都好像忘了。


    女人奇怪的舉動,引起了原本並不很在意的杜言的注意。


    他不由打量了一下這個女人,不過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她。


    一陣寒風,從麵館外麵走進來一個男人,看到要出去的女人,就開口責備道:“小寶發燒呢,你不在屋裏等著去哪?”


    “他大,咱快走。”


    女人焦急的低聲對丈夫說,接著不由迴頭向杜言這邊看了看,男人也就跟著自家女人的眼神看過來,一看之下,也是立刻神色一變,抓著老婆轉身就出了麵館。


    這讓杜言已經肯定這兩口子不但認識自己,不知道為什麽還挺害怕,他立刻從懷裏掏出兩塊錢,向老板喊了一聲放在桌上,顧不得找錢就跟了出去!


    一出飯館,他就看到那兩口子就站在門外,讓他沒想到的是,擋在他們麵前的,卻是鎮辦主任老翟和一個看上去很壯實的青年人,杜言記得,他是鎮上聯防隊一個小頭頭。


    杜言出來時,正聽到老翟嗬斥著:“大元,你們兩口子是鐵了心要和鎮上做對是不?!”


    看到杜言,老翟不“啊”了一聲後意外的叫了聲:“杜鎮長!”


    那兩口子臉上一片絕望,抱著孩子的女人幹脆“哇”的一聲,哭坐在地上!


    四周的人立刻看了過來,杜言就皺起了眉頭。


    “翟主任,怎麽迴事?”杜言聲音不高,可口氣很嚴厲。


    “杜鎮長,這個,”老翟有些撓頭,再聽女人不住的哭號,臉上更是黑成一片“大元,管好你家裏的!”


    “都活不下去了,還管個屁!”


    叫大元的男人低吼一聲,一把甩掉身上披著的舊軍大衣,憤怒的盯著杜言:“反正你是鎮長!想不讓我們過下去就一句話的事,說吧!把我們一家子咋辦!”


    杜言看著那個滿臉怒容的男人,他能感覺的出這個人心底裏那種壓抑和憤怒,可更多的是憋屈還有畏懼。


    “先離開這兒再說,不知道注意影響麽?!”杜言臉色難看的瞪了一眼翟主任,他覺得這個人真有些不識大體。


    聽到杜言的話,翟主任臉色通紅,他向旁邊那個聯防隊員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立刻上去連說帶勸的拉起那兩口子,跟著杜言向附近一個小旅館走去。


    這時候縣城的旅館管的並不嚴,雖然看著這一行人有些舉止奇怪,可老板隻是多注意了幾眼,還是給他們開了個房間。


    在進房間前,杜言想起了那個聯防隊員名字:“你叫廣義吧,是老陳家的?”


    “對對杜鎮長,我叫廣義,我爹是陳大全,您知道我呀。”那個聯防隊員立刻露出喜悅的神色,知道新鎮長記得自己的名字,那真是光彩的事。


    “以前咱們不是一起喝過酒麽,”杜言點點頭從口袋裏拿出錢“廣義,你去買點感冒藥,再去對麵麵館裏要一碗紅糖薑水,給大元家孩子趕趕寒。”


    “啊?哦,我這就去!”陳廣義一愣之後立刻點點頭。


    “杜,杜鎮長,我自己買藥了。”陳大元支吾了一聲,他沒想到這個年輕鎮長還能想著自己孩子感冒的事,不過一想到自家現在的處境正是這個位“杜鎮長”造成的,剛剛興起的一點好感又立刻消失不見。


    “那就去要碗熱薑水,吃了藥之後看看情況,不行就立刻去醫院。”杜言說著帶頭走進房間,示意幾個人坐下後看了看那兩口子,對老翟說道:“翟主任,具體情況你給我說一下。”


    老翟看了看陳大元夫妻,開始說明事情的原委,聽了之後,杜言也不禁默然。


    陳大元到縣城來,是要告狀!


    原來陳大元說起來還陳老梗一個遠房侄子,論輩分出去買藥的陳廣義還要喊他一聲“叔”。


    事情說起來和杜言真有些關係,陳大元的大兒子就在鎮辦工廠幹活。之前發生的雪塌事故調查的結果,卻是讓很多人都無可奈何的原因。


    陳大元的大兒子陳廣才當時就在廠子裏,因為雪下的太大,倉庫房頂的積雪開始順著縫子落到倉庫裏麵,因為倉庫裏存放的是之前曬幹的果子,最是不能見潮,看到這個陳廣才就想順著靠近倉庫的斜坡上去到房頂上掃雪。


    誰想到也許是因為多年來的年久失修,或者純粹就是個湊巧,搭建在斜坡上房頂上的木板就忽然斷了!


    突然的震動帶來了誰都沒有想到的意外,因為下層突然失去了支撐,整個斜坡上的積雪就開始不住下滑,而且越積越多,最後直接就向著倉庫房頂壓了下去!


    陳廣義從木板斷裂之後就掉進了倉庫,好在是掉在了碼得很高的貨堆上,可是隨後坍塌下來房頂卻把他砸在了下麵,當人們把他從廢墟下就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了。


    “廣才這孩子是好心啊!可就落了這麽個結果。孩子傷成這樣也沒人管,在醫院裏這麽多天,醫院說欠他們兩千塊錢,我們砸鍋賣鐵也湊不齊這兩千塊呀!鎮上還說他是責任人,如果不是看著他受傷了還要讓他進監獄!”陳大元的老婆一邊哭號一邊看著杜言,眼中的恨意卻是越來越重!


    看著老婆的話,原本已經漸漸平靜些的陳大元臉上又浮現出憤怒的神情,他緊握著的拳頭微微發抖,看著杜言的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


    “我們求鎮上,求二叔叔,可沒人管我們!醫院說沒錢就要把我們家廣才趕出去,可他還要治病呢!”陳大元憤怒的聲音在顫抖,在這個以前隻知道種地的老實人眼裏,二叔叔和鎮上領導就和天一樣,可現在的天就象塌了。


    “所以你就來告狀?”杜言看著陳大元“是告鎮上麽?”


    “我也告你!是你讓他們不許管我家廣才的!”陳大元忽然吼了一聲,他的眼睛通紅,死盯著杜言“我家廣才是好孩子,他沒做對不住別人的事!我要到縣裏告狀!都說李書記是包青天,可我們連院子都進不去,聽說我們告的是新鎮長,他們就把我們趕出來!還有人嚇唬我們說杜鎮長是李書記的人,我們告你就得進監獄!可我還是要告!縣裏告不下來我就去大地方告!我就要問問,這還有讓人說理的地方麽,還有讓我們活命的地方麽?!”


    看著陳大元那雙因為激動不住顫抖的粗糙大手,杜言覺得自己的心也微微一顫。


    看著眼前這對遇到不公的事情,隻能幻想有個包青天來為他們主持公道的農村夫妻,杜言有些悵然。雖然他不知道他們怎麽會認為是自己在逼迫他們一家,可從老翟雖然皺著雙眉卻沒有打斷的意思,看來這兩口子說的卻有有些真實。


    “翟主任,這是怎麽迴事?鎮上對陳廣才的事情是怎麽處理的?”


    聽到杜言的詢問,老翟露出了個無奈的笑容,他看了眼那兩口子,拉著杜言走到一邊:“杜鎮長您不知道,這是老陳書記,哦,是老陳主任的意思,這次事故原本陳廣才就有責任,再說,”老翟看了一眼杜言,接著說“再說這次事故還讓你受了那麽重的傷,甚至連李書記都差點傷到,老陳主任就說,不追究他們家廣才就不錯了。這也就現在,這要擱過去,他們家廣才就是反革命搞破壞,厲害點嘣了都不過分。”


    聽了老翟的話,杜言先是愕然,隨即不禁一陣無奈。


    他怎麽也沒想到,鬧來鬧去,最終的原因居然真的在自己身上。


    隻是因為自己這個鎮長受了傷,隻是因為差點讓一位縣委書記遇到危險,大青鄉的幹部就從上到下徹底拋棄了這正需要幫助,陷入絕望的一家人!


    杜言可以想到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冬天陳大元一家怎麽去哀求卻被拒絕,也可以想到他們在縣委大院外又是怎麽絕望!


    杜言感到雙手的手指尖有些麻木,他知道這是因為心底裏湧起的那股無法抑製的憤怒!


    他暗咬一下嘴唇,讓自己冷靜下來。剛轉過身來張開口,還沒來得及說話,隨著房門一聲“轟”的大響,幾個警察突然闖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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