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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身材敦實,大約二十**歲的青年人,一件寬鬆的淺藍色短袖襯衫的下擺隨意的放在外麵,配上一條略顯發白的牛仔褲,一頭短發讓他看上去倒是顯得頗有些陽光氣息,不過他這時的臉色卻陰沉的很,說話的時候,那種似乎自然形成的威嚴,讓人不由得就有種被迫向他屈服的氣勢。


    “板寸頭”開始顯然也被這聲嗬斥震住了,他轉過頭眨巴著眼睛看著這個年輕人。


    可隨後他的臉上露出了憤怒,他舉起手裏的手銬嘴裏一邊不幹不淨的罵著,一邊向那個年輕人走去,不過隨著駕駛座位置的車門打來,一個身穿墨綠色短袖t恤的壯漢從車裏鑽了出來,他毫不猶豫的擋在板寸頭的身前,一雙略小卻閃著精芒的眼睛死死盯著“板寸頭”的臉。


    “你想幹什麽?你們想幹什麽?”板寸頭猛的向後退了一步,他一邊大聲嗬斥一邊警惕的看著眼前這個好像隨時會撲上來的大漢,看這人的碩壯的身材露在外麵那肌肉發達的胳膊,板寸頭心裏沒底的摸向胯邊,等他摸個空想起警棍忘在車上沒拿下來時,他的額頭上不由冒出一層冷汗。


    “老柴,”那個年輕人低聲喝止了自己司機,接著說:“既然是工作,我們當然要配合你們警察,是不是現在就去派出所?”


    正有點心裏沒底的“板寸頭”聽到年輕人似乎服軟了的話,暗暗吐了口氣,不過他也隱約感到有些不安,雖然這輛車的車牌很普通,可是年輕人身上的那種氣勢又讓他感到對方也許並不是簡單人物。


    “那好呀,你們能配合調查是最好的,”“板寸頭”故意打著哈哈說,他向之前的那個警察使了個眼色“你把這個受傷的當事人帶到車上去,我們一起迴所裏。”說完,他就好像忘了杜言似的轉身向警車走去。


    “我們和你們一起去派出所,做個見證。”站在一邊的杜言忽然開口。


    “沒你什麽事你瞎攙和什麽,”板寸頭沒好氣的說,在他看來隻要迴了派出所這些外地人自然也就隨著自己拿捏,所以他當然不願意有人在其中搗亂“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再不老實直接把你帶迴去關幾天信不信。”


    杜言微一皺眉要再說什麽,可年輕人卻向他輕鬆的擺了擺手:“沒事兄弟,放心吧。多謝幫忙,有機會有情後補。”


    說完向著杜言微微一笑,和那個年輕女人轉身坐進了車裏,跟在警車後麵向著派出所方向開去。


    看著兩輛汽車去遠,丁宏偉微微喘了口氣,他沒想到杜言會突然管起這件事來。丁宏偉對官場並不熱衷,卻並不意味著他笨,相反,有時候他那些小聰明讓他老子丁秉先都感到頭疼。


    “你管這些閑事幹什麽,不知道現在多少人盯著你麽,你今天才當上李書記的秘書,如果真給警察抓進派出所了,讓李書記怎麽看你。”


    丁宏偉有些惱火的對望著遠去的車子背影微微沉思的杜言說。


    “你看著吧,事情沒那麽簡單,搞不好這次西市場派出所就真碰到硬茬了。”看到丁宏偉露出不解的神色,杜言嘴角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你注意那個男的穿的衣服了麽,他那件襯衫夠你一年半工資。”


    “瞎掰吧,什麽衣服這麽貴?”丁宏偉不相信的問著。


    “阿瑪尼。”杜言輕輕一笑,說出了在當時對國人來說還異常陌生的名字。


    不過接著他不禁陷入了沉思,說起來平陵縣實在不是什麽起眼的地方,既沒有名勝古跡也沒有什麽獨特的資源,如果不是因為當年建設大三線有幾個從太華市和其他城市搬來的大廠,平陵甚至可以說是一窮二白。


    這讓他不禁為那個年輕人的出現感到頗為疑惑,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平陵並不是外地人來往路過的必經之路,那麽這些外鄉人自然就是專門來平陵的了,可一時間杜言實在想不出這些人來平陵這個交通不便,又沒什麽值得關注的地方幹什麽。


    不過一想到交通不便,杜言頭腦中忽然隱約閃過一個念頭,雖然這個念頭一縱即逝,可他還是立刻緊緊抓住這個念頭,同時心頭不由一陣隱隱激動,因為他意識到也許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


    在杜言記憶裏,早期的平陵在太華以致河西省,也曾經是有一席之地的。


    除了當地特有的一些儲量可觀的煤礦,更重要的是幾十年前因為國家決策在平陵等一些地方建立起來的大三線工業基礎,讓平陵的工業水平在河西省也算是有聲有色。


    隻是隨著時代變化,特別是先天地理環境的不利,交通的不便,平陵的競爭力越來越小。


    杜言記得,在九十年代初期,國家開始啟動跨省經濟橋項目,也就是通過在各省省際邊界修建大量高等級公路,與鄰省公路網貫通,形成一個巨大的交通網絡,讓總體運輸能力攀上一個新台階。


    隨著這個項目啟動,一些原本處境不好的縣市搭著這個跨省經濟橋的快車一下發展了起來,而且隨著交通的便利,一些地區的地價也開始如同雨後春筍一樣,一片生機,向上飆升。


    不過這個時候,這個對之後的平陵有著深遠影響的項目,應該還隻是某些高層領導桌的意向書,絕大多數人應該連聽都沒聽說過,不過這當然難不住那些真正有背景的人。


    而且,正是這些掌握了別人無法掌握的信息的少數人,他們利用對信息的壟斷提前出手在這其中撈足了好處。


    讓杜言激動的,是他記得很清楚,後世的平陵恰恰錯失了這個難得的良機,因為當時平陵縣委對局勢錯誤的判斷,同時也是因為李培政剛剛主政平陵,沒有能夠完全控製全局,平陵縣沒有能及時搶在其他縣市前麵,爭取到讓這個經濟橋項目落戶平陵,等到醒悟過來,一切已經晚了。


    現在這幾個突然出現在平陵的外鄉人的到來,讓杜言聯想起了這個對之後的平陵可說至關重要的事情。同時,對這幾個人的來曆,杜言心中不禁更加注意。


    也許他隨口說的那個這些人來曆不小的猜測真的一語中的,這次西市場派出所可能碰上個硬茬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杜言猜想的那樣,就在他剛剛迴到縣委,還沒來得及繼續整理書記辦公室外間自己辦公桌上的東西時,隨著裏間一陣電話鈴聲之後的沉寂,不久,辦公室的房門忽然打開,李培政神色嚴肅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看到立刻站起來等著自己指示的杜言,李培政略帶滿意的點點頭,接著沉聲吩咐:“小杜,給公安局劉局長打電話,讓他立刻到我這來一趟。”


    看著李培政臉上沉沉的表情,杜言心裏不由暗暗琢磨,難道那活兒真的就來了?


    杜言立刻翻開了剛剛從縣委辦那裏領取的通訊錄,然後拿起電話撥通了縣公安局局長辦公室的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當杜言要改撥通訊錄上其他副局長的號碼時,電話才接通。


    從話筒裏傳來的一陣喧鬧中夾著的吆喝聲,讓杜言懷疑自己是不是打錯電話,或者是接電話的人正在哪個熱鬧的地方,可他很快就想起這個時候手機還沒有推行,當他確定座機上顯示的確就是縣公安局局長辦公室的號碼之後,他平靜的開口詢問:“請問是縣公安局劉局長辦公室麽?”


    “喂,誰呀!”一個聽上去有些惱火的聲音傳了過來,杜言甚至能想象到打電話人那種不耐煩的樣子。


    “你好,我是縣委李書記的秘書杜言,請劉局長聽電話。”杜言聲音平和的向對方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縣委李書記?縣委有姓李的書記嗎?”


    電話另一邊的人好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嘟囔問旁邊的人。可緊接著從淩亂的聲音裏就傳來了個透著壓抑的低喊:“誰的電話?縣委李書記的?快給我!”


    杜言似乎聽到電話那邊一陣慌亂,原本鬧哄哄的聲音立刻安靜下來,接著很快電話裏就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您好,我是縣公安局局長劉誌輝,您是哪位?”


    “劉局長您好,我是縣委李書記的秘書杜言,”杜言聲調依舊平緩而不失禮貌,他知道這個時候做為一個剛剛上任的秘書,他和李培政這個同樣剛剛上任的縣委書記一樣,都要謹慎小心,既不能讓人看低,也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別人手裏“劉局長您現在有時間麽?李書記請您到縣委來一下,”


    “好的好的,我這就到,麻煩您傳話了,杜科。”


    電話裏傳來了透著中氣的哈哈笑聲,聽著電話裏隨即傳來的忙音,杜言拿著話筒略微沉思,隨後把電話輕輕掛好。


    平陵公安局局長叫劉誌輝,不過人們都叫他劉老肥。


    從退伍之後到平陵擔任一個派出所長,到現在成了平陵縣公安局長,劉老肥對自己的小前途倒是還算滿意。按照劉老肥自己的設想,到了退休的時候,他怎麽也能混個市局副處待遇,如果機會好,說不定還能過上一把市局局長的癮。


    新書記來了,不過劉老肥也不是很擔心,雖然之前他和老書記還有周縣長走的不遠,可因為身處相對**的公安係統,劉老肥相信新書記對自己也是要禮讓三分的。


    至於以後是否要投靠到新書記一邊,那就要看這個叫李培政的是不是上道了。


    不過對於初次打交道的新書記,劉老肥倒也頗給麵子,沒有多久他就出現在了縣委辦的走廊裏,也不知道是外麵的天氣真熱的夠嗆還是做戲,劉老肥從進了靠縣委辦這邊的走廊之後就不停的用手絹擦著肥胖的大臉,那樣子讓人看了以為他跑了多遠的路,盡管人人都知道,縣公安局和縣委縣政府辦公樓,隻隔著一道院牆。


    看到站在書記辦公室門口的杜言,劉老肥老遠就一臉笑容的伸出了胖胖的雙手,在用力和杜言握了又握之後,他刻意用透著親熱的聲調壓低聲音說:“杜科,今天第一次給李書記匯報工作就不聊了,以後找時間咱哥倆好好聚聚啊。”


    “哪敢讓劉局請客,有時間我請劉局吃飯。”杜言笑著迴答著,看著劉老肥笑嗬嗬的臉,杜言始終謙和卻又略帶疏遠的應對著。


    劉誌輝顯然也並沒指望剛見麵幾句話就能打開局麵,看著杜言輕輕敲門走進辦公室,他最後一次仔細琢磨了一下該注意的事情,在杜言出來向他示意之後走進了房門。


    杜言在給劉誌輝沏好一杯茶水後退了出來,不過他注意到李培政的臉色顯然並不好,甚至在房門剛剛關上的刹那,就傳來了李培政雖然平靜卻依舊能感覺到透著憤怒的詢問:“劉局長,這次請你來,是想和你了解關於縣局幹警的情況,特別是西市場派出所的一些事情……”


    雖然隨後關上的房門很快阻隔了房間裏的聲音,不過這對杜言來說已經足夠,想到中午時候見到的那兩個外地人,再聯想不久前那個電話,杜言隱約猜到自己之前的推測也許已經得到了印證,再一想到這件事對李培政來說可能帶來的機會,走迴辦公桌後坐下的杜言不由微微一笑。


    不過他坐下來沒有一會兒,桌上的電話就驟然響起!


    杜言剛拿起電話,話筒裏立刻傳來了一個似曾聽過,明顯透著焦急不安的女人聲音:“請問是平陵縣委李書記的辦公室嗎?”


    “是的,您是哪位?”杜言略感詫異的問著,聽電話裏的聲音對方似乎很焦急,而且從稱謂上看,似乎也並不是本地人。


    “您好,我是宋總的秘書,我姓歐,”電話另一邊的女人略顯焦急的說,可能意識到報出宋總這個名字對方不一定知道是誰,所以緊接著說“您這裏的聯絡方式是太華的曲書記提供的,不知道李書記是不是有空,有些情況需要和李書記說一下。”


    女人的話讓杜言迅速尋思,整個太華市的書記不少,從市委到下轄各個區縣都有,但是姓曲的書記卻不多,關鍵的是,能把李培政辦公室的電話提供給別人,又恰好姓曲的,杜言立刻想到應該就是太華市委常委,市委專職副書記曲向山。


    想到這個杜言的聲調顯得更加謹慎,他知道能從曲向山那裏得到電話號碼的人,應該都不是普通人,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還不知道,力薦李培政成為平陵縣委書記的,正是曲向山!


    不過即便如此,杜言也知道不能隨便就把電話接到書記辦公室裏,做為秘書為領導過濾那些並不重要的電話是很重要的一項職責,更何況是領導正在接見下屬的時候:“歐小姐您好,請問您有什麽事情麽,我可以轉達。”


    “先生,我有很緊急的事情找李書記,這關係到我們宋總的安全!”對方的女人顯然因為焦急有些惱火了,不過即便這樣她還是盡量克製“請你立刻轉達給李書記!”


    杜言心頭微微一跳,他已經聽出這個剛才就覺得耳熟的聲音,正是之前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女人,聽她的口氣顯然是遇到了麻煩,這讓杜言的腦子裏立刻閃過各種可能。


    這個女人所說的“宋總”顯然就是那個年輕男人,如果說之前杜言隻是猜測他可能不是普通人,現在他就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個人顯然大有來頭,至少能和一個地市級常委交往的人,絕對不會簡單。


    “請稍微等一下,我看看李書記在不在。”


    杜言決定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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