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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言知道,這次征文是為新任縣委書記李培政選秘書這件事,馮超一定是從他舅舅,縣委辦副主任吳慎重那聽來的。


    對那位新任縣委書記李培政,杜言也有著很深的印象。


    這位他後來曾有所接觸的縣委書記,杜言覺得隻能用這樣的形容才比較恰當:悲劇英雄!


    在杜言的記憶裏,李培政的仕途最終是在副廳位置上戛然而止。對於這個人,杜言覺得他很多時候更象一個誤闖官場的角鬥士,這就注定了在中國這種特定的官場環境中,李培政這樣的異類做為悲劇人物的必然下場。


    不過真正讓李培政的政治生涯折戟塵沙的,是幾年之後發生的一係列大事,在那一連串的**中,不但河西省很多官員被牽扯進去,甚至最終導致了某位大人物的政治生命就此終結。


    在那次大事中,選擇站在那位大人物陣營中的李培政很不幸的隨著政治鬥爭的塵埃落定,成為了最終承受失敗的那些人中的一個。


    不過杜言也還記得,即便到了最後,當時對李培政的審查也沒有在經濟和生活作風上找出多少值得拿來說事的問題,要知道這在當時的官場已經可以說的上是個奇跡。在那個號稱“全斃了有冤枉的,隔一個斃一個準有漏網的”環境下,。李培政能做到這樣,已經足以讓人佩服。


    可是杜言也記得,做為李培政早期在平陵的第一任秘書,當時已經擔任平陵縣司法局副局長的馮超卻出人意料的躲過了那場**,而更讓人意外的是,之後的馮超仕途一路順暢,一直到最後做到了平陵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這個職位上。


    當時很多人感到奇怪,不過到了多年之後,馮超因為**而最終受到法律的懲罰之後,一些真相才漸漸為人所知。


    正是馮超,在當時整個西河省政治氣氛詭異的環境下,偷偷投靠了李培政政治對手那邊,可以說馮超是當時那場不但影響整個西河省,甚至影響整個國家格局的風波中,起到了一個雖然並不起眼,卻依舊算是推波助瀾的作用。


    杜言一邊在腦子裏盡量迴憶著這之後幾年中會發生的事情,一邊走出辦公室向打水房走去。


    因為這時候正是七月份,沒有條件簡陋,沒有安裝空調的文化館所有的房門很多都是敞開通風的,所以當杜言剛剛走過一個辦公室門口時,他聽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


    “杜言,你去哪呀?”


    一個即便是經過了這麽多年也顯得熟悉的年輕人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看著這張同樣年輕了將近二十歲,而且就因為和他喝酒就莫名其妙的迴到這個時代的胖臉,杜言一下笑了起來。


    “你傻笑什麽呢?”


    丁宏偉奇怪的看著杜言,這個時候的丁宏偉雖然還沒發展到後來那麽肥胖,不過已經有了那個趨勢的苗頭,做為和杜言從初中時候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杜言與自己落魄時也一直保持友誼的丁宏偉有著很深的感情。


    不過這個時候看到了丁宏偉的杜言,並不隻是因為再次見到二十年前的朋友感到高興,而是


    因為在看到丁宏偉之後,他已經忽然想到了個對付馮超的辦法。


    “宏偉,迴家和你爸爸說說,明天晚上我去你家,請他給看點東西,耽誤他點時間。”杜言笑著問,他知道丁宏偉的父親《平陵縣通訊》主編丁秉先是個老棋迷,盡管棋技並不如何,可癮頭不小,吃完晚飯之後總是喜歡和一些棋友在後山小樹林的涼亭裏廝殺到天黑。


    “又是你那些投稿吧,”丁宏偉露出個不屑的表情“你還真以為自己能成個大作家呀。”


    對於丁宏偉的譏諷,杜言並不在意:“不管怎麽說,也要試試不是,這次我想請丁叔給看些東西,如果可能,咱也混個豆腐塊。”


    “那好,你晚上來吧,我告訴我爸一聲。”丁宏偉隨口答應著。


    整個下午,杜言雖然心裏焦急,可還是耐下性子等待時間,下班鍾聲剛響,他就立刻拿起書包離開辦公室,不過當走到文化館門前,看到樹蔭下的一個熟悉的身影時,杜言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陣深深的柔情。


    一襲淺綠色的連衣裙,配上一條淡白色的寬腰帶,清爽隨意中透出的幾絲淡雅,讓蘇倩在這個炙熱的夏天如同一道涓涓細流吸引著四周人們的注意。


    看到杜言,蘇倩露出了一個笑容,她邁步向前想要走過來,可是杜言卻已經大步向她跑來,就在蘇倩剛要開口說話時,當著正趕著來來往往能的人流,杜言已經伸開雙臂把蘇倩緊緊摟在懷裏!


    四周的人群裏傳出了一陣意外的聲響,在這個大多數人依舊保守的時代,杜言這種舉動簡直就是驚世駭俗,有些剛剛接放學孩子的家長一邊低聲叫著一邊用手擋在孩子眼前,而很多年輕人雖然不好意思,卻又偷偷扭頭看著這兩個年輕人。


    “杜言你幹什麽,快放開我,大家都看著呢!”


    被杜言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鬧得滿麵通紅的蘇倩羞得臉上發燙,她伸手在杜言後背上用力拍著,試圖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可是杜言卻怎麽也不肯放開。


    他在蘇倩耳邊不住的低聲說著誰也聽不明白的話,直到好一會後,他才放開蘇倩,稍微提高聲調認真的對蘇倩說:“倩倩你放心,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


    看著杜言認真的表情,原本有些惱火的蘇倩不由心軟了,她拿出手絹輕輕為杜言擦去臉上的汗水,然後輕聲說:“我知道杜言,從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在四周人們的注視下,在不遠處丁宏偉誇張的口哨中,杜言拉著蘇倩沿著街道向遠處走去。


    他們沒有注意,在文化館一扇窗戶裏,一雙充滿嫉妒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的背影,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


    和杜言一樣,蘇倩的家也在太華機械廠宿舍區那邊,隨著時間推移,原本當初建造的還算規矩的正排宿舍已經被截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院落。說起來杜言和蘇倩的父母都是在一個單位多少年的同事,隻不過因為機械廠實在太大,所以並不熟悉。


    杜言的父母是太華機械廠的老職工了,在六十年代,為了建設大三線,原來在市區的太華機械廠搬遷到了遠離市區的平陵縣來,在早期,做為一個大型的處級企業,太華機械廠可以說不但為太華市,也為平陵縣創造了很大的業績,至少為平陵很多人解決了工作問題。


    可隨著時間變化,太華機械廠的生存環境也變得舉步維艱,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就已經差不多到了停產停業的地步。


    正因為這樣,蘇倩的父母,特別是她的母親顧衛芬極力反對蘇倩和杜言的來往,在蘇倩母親看來,老機械廠出來的孩子都沒什麽出息。


    所以,當顧衛芬看到女兒和杜言一起走過來時,臉上的神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倩倩,過來!”


    顧衛芬特有的略顯尖利聲音讓蘇倩不由神色一變,不能不承認,蘇倩很怕她母親。


    不過她也同樣愛著杜言,這讓蘇倩很難過,雖然知道母親是為自己好,可每次見到母親對杜言那種沒鼻子沒臉的樣子,她就不禁感到兩頭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辦。


    “誰讓你還和這個野崽來往的,你怎麽就那麽不聽話呢,”顧衛芬的聲音並不低,她是有意要讓杜言聽到“我不是都和你說了麽,周家阿姨都替你找好對象了,這年頭當醫生的多吃香,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死心眼呢。”


    “媽,你說什麽呀,”蘇倩著急的迴頭看向不遠處的杜言,她真怕杜言控製不住和母親起衝突,前些日子如果不是自己從當中周旋,他們兩個人就可能直接對上了“杜言在文化館工作,怎麽說也是國家幹部吧。不是挺好的,媽你怎麽就看不上他呢。”


    “一個小破幹事,文化館都快關門了能有什麽用,一個月二百來塊將來靠什麽養活你?你以為過日子和談戀愛一樣呀,柴米油鹽的能讓你愁死,你跟了他有你叫苦的一天。”


    顧衛芬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她幹脆繞過女兒走到杜言麵前,對這個她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的小子說:“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臉皮厚呢,整天纏著我們家倩倩,告訴你,我們家倩倩有男朋友了,是縣醫院當醫生的,你最好死了那份心,你們倆的事從我這就沒門。”


    “媽!你這麽這樣!”


    蘇倩既感到氣憤,又怕傷了杜言的自尊,她幾步走到母親麵前著急的阻止著母親,因為著急,她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就要掉下眼淚,看到女兒眼中的淚光,顧衛芬一時心軟了,她先是狠狠的瞪了杜言一眼,然後有些氣鼓鼓的轉身向來路走去,可沒走出幾步,又迴頭向蘇倩喊著:“倩倩,和我迴家!”


    在母親催促下,蘇倩隻能低聲對杜言說了句“我媽那麽說你別生氣,迴頭我去找你。”就立刻跟了上去,不過即便這樣,杜言還是看到了蘇倩離開時流下的眼淚。


    看著遠去的母女倆,心中感到憋著一股氣的杜言用力咬住嘴唇。


    顧衛芬看不起他,他知道。而且他也知道這並非完全是因為他隻是縣文化館的幹事,更多的,是關於他身世的原因。


    在那個勢利女人眼裏,自己真的什麽都不是。即便和蘇倩結婚之後,顧衛芬對他的態度也沒改變。


    隨著後來文化館狀況越來越糟,杜言不得不轉到下屬三產,顧衛芬對他更是冷嘲熱諷,每到這種時候蘇倩都隻能默默流淚。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恍惚,現在杜言已經完全清醒,既然有一個機會重來,那麽為什麽不讓自己的生活,讓身邊人的生活發生改變呢?


    杜言心中第一次發現了自己迴到這個時代的意義。


    至少他不希望再看到蘇倩的眼淚,也不想再聽到顧衛芬刻薄的諷刺。


    改變這一切的開始,就要從晚上與丁宏偉的父親丁秉先見麵做起。


    不過在這之前,陸言得先迴家。


    熟悉又陌生的院門出現在眼前時,陸言心頭湧起說不出的感慨。


    這裏是他的家,對這裏的一草一木他都十分熟悉。


    也許是聽到外麵的聲音,在院門微響中,一個俏麗身影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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