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群迴到房間裏的時候段刃已經睡著了,他小心的將身子挪到了床上,輕聲的咳嗽了一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從他的口中湧了出來,他咬著牙關將已經頂在喉頭的血吞了下去。

    這個時候,已經睡著了的段刃突然一個翻身,麵對他,道:“怎麽迴事?”

    李不群笑了笑,道:“累死了,睡吧。”

    段刃道:“睡什麽睡,都要吐血了還睡,遇到什麽人了?”

    李不群道:“也沒遇到什麽高手,隻是,隻是打的多了。”

    段刃興奮的蹦了起來道:“說說,和幾個人打?”

    李不群道:“總共挑了近百個家夥,剛才我還舞過你說的那個流星錘了,三十二式都耍過了,感覺沒有你說的那麽輕鬆,那第十一式希望在天,明明按著招式上說的用力在尖,可是那根本控製不了啊。”

    段刃想了會兒道:“我也隻耍過一次,很早了,那時候李大哥在一邊指點我,好象沒有遇到這樣的問題。好了,告訴我為什麽要打架,還一打就是近百個。”

    床邊的窗外,月色幾乎沒有,天空一片漆黑,但是李不群的眼睛在黑暗中顯的閃閃發亮,就像是深夜覓食的野狼。

    段刃心裏一陣發毛,道:“有什麽不可以告訴我的嗎?”

    李不群沉默了一會兒,道:“沒有什麽。”

    段刃道:“最近我發覺你經常會一個人在想心事,是在想魔教的事嗎?”

    李不群朝另一邊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道:“很累了,睡吧。”

    段刃躺下了身,緩緩的道:“這次王纖雨要你帶她出來,按你的個性,是肯定會帶她出來的,為什麽?來了這裏你就拉著我玩,玩到我累了就去大打出手,而且累的內息不穩才收手迴來,你不說我也猜到了一點,你明明知道我會猜到還是不肯說出來,應該你怕傷害我。”

    李不群好象沒有聽到他的說話,一直那樣的睡著,而段刃也一個翻身就睡去了。

    早晨的客棧特別熱鬧,好象說是有位大人物駕到了。

    段刃醒來的時候,李不群已經不在床上了。

    這家客棧有個很大的庭院,裏麵種著幾棵梧桐樹。秋之將至,她們的葉子也有微微的變的淡黃,還不濃稠,沒有到那泛出一片金黃的地步,但已是嬌媚萬分了。在客棧的走道內,段刃在其中很遠就見到那幾棵梧桐樹了,很想去站在她的下麵,靜靜的站那麽一會兒,那裏的味道一定很棒。客棧走道外的一處空地,一群人正圍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段刃徑直從這些人的旁邊走了過去,走向庭院。梧桐樹,依然飄起一陣莫明的清新,那種感覺可以讓人更為幽靜。

    段刃閉上了眼睛。

    “在幹嘛?”

    是小烈,出於禮貌,他應該睜開眼睛,但是他沒有。

    “別打擾他,他正在練氣。”

    是梁介,他輕輕的走到小烈的身邊,繼續說道:“華山的內功是以練氣為主,講究凝神與融物,這樣的環境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最佳的了,想必下了華山,應該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境地了。”

    南宮仲秋昨天喝的大醉,走到庭院的時候嘴裏還帶著酒氣,不過他的內功極為淳厚,所以心神清晰,豪爽的笑道:“華山派的人多是書生,喜歡風雅什麽的,哪像我們這些隻知道死砍死劈的人,小梁,那邊的人在幹什麽啊?”

    梁介笑道:“有一位自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高人與另一位號稱今生無夢隻求一敗的高人在比劍。”

    南宮仲秋道:“比劍?我怎麽沒有聽到劍聲?難道我還沒有清醒?”

    梁介笑道:“我說的是三寸舌劍。”

    南宮仲秋大笑道:“這麽有趣的事情我一定要去看看。”說著他走了過去。

    人群中,兩個人正在爭吵。左邊的一個很胖,右邊的一個很瘦有點病歪歪,他們在爭吵,但是別人看上去卻有一種春秋風采,諸子百家的味道,那種濃烈的書卷氣夾雜在地痞無賴的風格中,更讓周圍的人久久不願離去。

    隻聽那個胖子道:“你連夢都沒有了還求什麽敗?”

    那個病歪歪的人道:“老孟啊,你還不懂嗎?人生如夢,沒有夢就是沒有生活的意義了,所以我更想一敗,你呢,打遍了天下無敵手?嗬嗬,說笑了吧,既然都叫無敵的人,那你還打的敗?”

    老孟笑哈哈的道:“小莊啊,你也不懂啊!打敗無敵的人那才叫無敵的無敵。”

    ......

    連莊子都無語了,這位孟子的辯功已可算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吧。

    南宮仲秋不原聽他們瞎扯,獨自走到了街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的大都城,會有這樣的暗殺行動,在等待著他。

    一個花瓶,從街邊的一座樓上摔了下來,下麵恰巧是散步的南宮仲秋。他往前走,花瓶已在身後,這時卻有三枚金錢鏢,出現在他的右側,左側,在他的左側是一個中年婦女,抱著孩子。孩子正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用小小的紅舌舔著,滿臉的開心。他不難閃,不然,孩子有危險。南宮仲秋右手一揮,一股強烈的掌風硬是將金錢鏢橫掃在了地上,但是這樣的打鬥已經讓四周的人開始驚慌,四處逃散的人讓整個場麵開始混亂。他知道真正的攻擊現在才是開始。

    果然,一柄短劍已經在他的身後出現,他沒有轉身,隻是往前走了一步,那短劍便已伸到了盡頭,不出意料,他的前麵果然有另一柄短劍攔截,手一按,剛好在劍身上,他人躍起,空中,他沒有用盡全力,因為他知道至少還有一柄短劍。可是,突然出現的劍芒卻是他始料未及的。劍芒一閃而過,短劍們都走了,人群都散開,整個街道很安靜,一直等到梁介和慕容誌誠他們出來,才發現,南宮仲秋已經倒在了地上。

    說的更確切點,是倒在了血水中。

    他的肋下被刺入了五寸,差點洞穿整個小腹,血一直流著,慕容誌誠一直按著傷口,卻怎麽也止不住血,將他抬進了房間,神劍山莊一等的金瘡藥,塗上就被血給衝開,因為傷口不在止血的穴道旁邊,所以就算點穴也止不住血。一直弄到整個床大半濕透才勉強將傷口包紮好。此時的南宮仲秋,麵無血色,嘴已蒼白。慕容誌誠忍著淚將他額頭的汗水擦盡。大家安靜的走出了房間,一到房間門外,慕容誌誠狂怒的憑空揮了一拳,強大的拳勁將走道一邊的扶欄轟的稀八爛。

    小烈靠近梁介道:“是誰幹的?”

    梁介歎了口氣,道:“不知道,普天之下能在一劍中刺到他,而且刺成這樣的角度這樣的深度這樣的傷勢,真的沒有幾個人,而且他不是那種輕易會被暗算的人,看上去他是很鹵莽很草率,但是行走江湖這麽久,怎麽可能就這樣片刻間被刺傷?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出這一劍。”

    慕容誌誠突然道:“不群呢?”

    段刃道:“一早就沒影了。”

    慕容誌誠皺著眉頭道:“他迴來就別讓他單獨出去了,從現在開始,我們都要在一起,無論誰要單獨行動都是不行的,我不希望在月圓之前又有誰再受傷。”

    小小擔憂的道:“隻怕敵人早已在這個客棧裏了,從南宮大哥一出去短短的片刻就被襲可以看出,我們的動向是被別人掌握的一清二楚。”

    慕容誌誠冷笑道:“隻要我們在一起,我想不出他們敢來範是什麽樣的情形。”

    梁介道:“還是小心點的好,大意輕敵是萬萬不行的,走了這麽久的江湖,再被輕易的偷襲了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大家俱是心事重重的看了眼南宮仲秋休息的房間,此次洛陽之行,短短幾天就有人受傷,看來以後得更加小心了,往後的幾天恐怕不好過咯。

    月圓前的第三天,李不群一早又不見人影了,這次不同的是,段刃也走了。

    茶飄逸出縷縷幽香,小小掩不住煩愁的看著那一絲熱氣。

    慕容誌誠呆呆的看著窗外,問道:“梁介,你認為他們去了哪裏?”

    梁介看了慕容誌誠道:“現在不是想他們的時候,難道你忘了孤星痕和我們的約定?”

    慕容誌誠臉色一陣黯然,道:“如果小蝶和獨孤晴有什麽意外,我就真的對不起天凡了。而且小魔女在那邊,仲秋還在昏迷......”

    小小正色看著梁介道:“你們一直沒有告訴我,孤星痕他們去了哪兒?究竟為什麽?”

    梁介道:“到了這個時候確實也不應該再瞞你了。他們去了平川。”

    小小道:“平川是洛陽邊外的一個小鎮,他們去那兒幹什麽?”

    梁介道:“因為有一個人在那邊,孤星痕希望能盡早和他取得聯係。”

    小小道:“不會是天下第一的蕭不二吧?”

    梁介點頭道:“正是!”

    小小道:“我有種感覺,一場戰鬥正無法避免的慢慢靠近我們。”

    慕容誌誠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不改作風的冷冷說道:“既然無法避免,就讓他來吧,但願來的更為猛烈點!”

    梁介笑道:“是啊,大家都在期待呢。”

    月圓之前第二天,梁介留下小烈,獨自去平川找尋孤星痕他們。

    原本熱鬧的客棧因為孟子莊子的突然消失變的有點寂寞和空虛了,慕容誌誠守著受傷還在昏迷的南宮仲秋,心裏滿是憂愁,掃去平時的一慣冷靜,變的有點焦急。而小小則越加的沉默,更為出神的看著屋頂,連吃飯都沒有胃口。

    段刃和李不群還是沒有消息,也不知去了哪裏。

    在月圓之前的第二個夜晚,那暗暗的耐不住性子的火苗,正慢慢的燃起,竟是紫紅的邪惡,象征著不安狂躁的爭鬥,你不留意,仿佛一陣風,已在腦後。

    慕容誌誠用茶杯抵住了從窗外伸進來的一柄長劍,用劍柄砸開劍身,躍身出去,留下全神戒備的小小。

    屋外的天空格外的清爽,夜空的明朗遙遠讓偌大的洛陽變的滿是詩意,在這個無數男女談情說愛的夜晚,慕容誌誠被圍在四個手持不同武器的黑衣男子中,手中長劍發出爽朗的鳴聲。

    身後的攻擊永遠是最先開始的,好象這樣更為保險一點,不明白的是,真正的殺招其實就在眼前,就在你最想不到的地方。慕容誌誠早在意料之中的格開後麵打來的一錘,一腳踢開左手邊的一刀,然後一個轉身,劍由右邊變為左邊,劃過左邊那個拿刀的人的手背,頓時將對方的整個手切了下來,下一招指東打西本可順利的斬下本是前麵現在因為轉了個身變為身後的那個拿劍的人的小腿,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手中劍竟被左手邊這個剛失去右手的男子一把捏住,左手一下子噴灑出了一片血,試想,慕容誌誠的劍豈是一隻肉掌可以捏的得的?但是就在這停留的刹那,慕容誌誠左邊的那個人已將手中的半月輪砍到了他的左臂,一陣鑽心的疼痛差點讓他的手中長劍落地,一招指東打西在半途就變為橫移泰山,隨著他身子拚命的往左移,靠在左邊那個失去雙手的男子身上,強大的衝勁將這男子撞出了屋頂,一聲慘叫響徹夜空,但是麵前的三個黑衣男子宛如沒有聽到般,冷漠的繼續攻擊慕容誌誠。

    這是一個陷阱,好象早就安排好的配合,讓一個人犧牲雙手,砍傷他的左手,這樣因為傷痛,他至少失去了很多的作戰能力。

    今天他依然穿著雪白的衣服,血染衣衫,他忍著疼痛,繼續與這三個難纏的黑衣男子打鬥在了一塊兒。

    在下麵房間內的小小,緊靠在躺在床上的南宮仲秋身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個時候,絕對大意不得,因為南宮仲秋的性命正搭在她的手裏,一個不留神,這位響當當的好漢就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

    小小見到黑暗中走出來一個人影,她手捏一把飛針,撒手而出,飛針在一道劍芒中紛紛落地。然後,小小就見到了這個人影的麵目,她驚呆了,黑暗中,噴射出了點點血跡。

    當梁介迴到客棧的時候,原本躺著南宮仲秋的房間空著,隻是地上的血跡讓他觸目驚心,顯然在他走了之後,這裏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當他在平川發現根本就沒有孤星痕一行人的蹤跡就感到洛陽那邊會出事,急急的趕了迴來,還是晚了一步。

    整個洛陽,就隻剩下他一人,來的全部不見了。

    就在,離月圓的前一天,南宮仲秋,慕容誌誠,段刃,李不群,孤星痕,這幾人在江湖已是罕逢敵手的人,卻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全部與他失去了聯係,甚至蹤影全無,仍他梁介如何老道,也不禁恍然失措。

    隻有等這個月圓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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