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當著眾人的麵撇清自己和顧遠風的關係,以免日後有人將髒水還濺到他身上。


    蘇梨主動提及五年前,在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變,有新入朝為官不懂的,旁邊的人還嘀嘀咕咕的給他解說,蘇良行在旁邊坐著,臉色不好了起來。


    “眾愛卿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麽?不妨大點聲,也讓朕聽聽尋常沒聽說過的奇聞軼事。”楚淩昭把玩著茶杯溫聲開口,五年前的事鬧得那麽大,他哪有不知道的,眾人連忙噤聲。


    氣氛略僵,楚懷安皮笑肉不笑的出來打圓場:“這些死古板能有什麽有趣的事,皇表哥若是想聽,好不如我日後帶幾個話本子來得有趣。”


    “謹之說得有理,不是還剩最後一場比試嗎,繼續吧。”楚淩昭發話,宮人立刻鳴鑼,蘇梨和顧遠風繼續比試。


    蘇梨方才一直在想如何行文,銅鑼一敲,便落筆洋洋灑灑的寫起來。


    當年寫北旱南澇,她尚在閨中,對民生疾苦的了解皆來自書籍,並不深刻,是以陳列很多方法都華而不實,如今她在邊關待了五年,連邊關冬日的寒風都刻進了骨頭縫裏,寫起來自然比當年務實得多。


    半個時辰後,蘇梨放下筆,等墨跡風幹,不待宮人前來收紙張,親手將寫好的三頁紙呈上:“民女陋識,請陛下過目!”


    “放肆!無知女流,既是陋識,何敢呈給陛下過目?”蘇良行猛然厲喝,宮中規矩森嚴,所有物品皆有專門的宮人呈給楚淩昭,蘇梨如此自呈,便是越矩。


    蘇梨背脊挺直,將那三頁輕薄的紙高舉過頭頂:“請陛下過目!”


    請陛下過目,這是邊關數萬將士的心聲,也是邊關苦寒之地的百姓心聲,何其有幸,她能親書其間種種,何其有幸,她能親手將它遞到九五之尊手中。


    蘇梨心中充盈著一口氣,直到楚淩昭親手接過那三頁紙才緩緩吐出。


    三頁紙的內容,她寫了足有半個時辰,從她跪地仰視的角度,可以看見年輕的帝王認真的眉眼,他看得很專注,這上麵的每一個字都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會知道戍守邊關的將士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會知道邊關百姓過的怎樣的生活,也會知道,京中歌舞昇平卻不代表國泰民安無戰事紛擾。


    “國防一日不可怠,軍機一刻不能休。”


    良久,楚淩昭輕聲念出了她的文章標題,十四個字一出,禦花園一片肅靜,無人再輕言談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薄薄的三頁紙上。


    這是怎樣大膽的女子,竟敢狂妄的談論軍政!


    念完標題,楚淩昭將那紙張壓在手下,不予評價,等了一會兒,顧遠風寫完,宮人將文章呈上,楚淩昭照例接過認真研讀,片刻後念了標題:“儒風不絕,女子當自強。”


    這是顧遠風人太學院推廣女學的理念,他做出這篇文章,眾人一點都不奇怪,隻觀望著想看楚淩昭對蘇梨那篇文章的評價。


    兩篇文章看完,楚淩昭跟旁邊的宮人遞了眼色,立刻有兩個宮人上前,將兩篇文章拿給眾人傳閱。


    最終,兩篇文章都傳到了陸國公手中,他拿著文章,看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這一局,眾愛卿覺得誰的文采更勝一籌?”


    問是這麽問,可比的已不是文采。


    這兩年多次有人上奏稱軍機冗雜,軍費開支過大,陸國公雖辭了軍務,閑賦在家,楚淩昭也還是多次徵詢他的意見,他皆是不同意裁軍,到了今年,裁軍之聲過大,不得已,他隻好退步讓楚淩昭自行裁決,這才設立了軍情處,先調查各項軍費開支,再想如何裁軍。


    可如今軍情處還未推進調查,蘇梨就冒出來說邊關疾苦,將士生活艱辛,若她今日贏了,豈不是打之前上奏的大臣的臉?若她今日輸了,日後裁軍出了什麽問題,不隻是之前上奏的官員,連在座其他人難辭其咎。


    眾人惴惴,無一人敢輕易發言,楚懷安左看看又看看,嗤笑出聲:“怎麽一個個都成啞巴了?被小爺的人滿身才華驚到了?”說完,懶洋洋的吐了瓜子殼。


    這話,擺明了是站蘇梨,但他在朝中任的都是閑職,又是皇親國戚,說了也沒關係。


    眾人麵麵相覷,還是不敢發言,蘇良行看完蘇梨的文章就被氣得不行,剛要開口嗬斥,安玨又冒頭做了出頭鳥:“邊關疾苦,蘇小姐一介弱女子怎會知道得如此詳盡?”


    “五年前民女離家以後,機緣巧合之下流落至邊關,亡夫在陸將軍鎮守的城池做賣貨郎,整日走街串巷,偶爾也給軍中供給些日用品,因此比朝中主張裁軍的大人們更了解實情一些。”


    “……”


    這會兒夫君又成賣貨郎了?


    楚懷安磕著瓜子靜靜地看著蘇梨麵不改色的瞎說八道。


    眾人太過震驚,一時沒留意到她口中說的‘亡夫’二字,倒是之前那些主張裁軍的大臣坐不住了,麵紅耳赤的想要反駁,陸國公忽的開口。


    “臣一生戎馬,如今閑賦家中,對裁軍一事不敢有疑義,卻可以擔保,蘇家這位丫頭所書內容,並無半分作假!”


    “……”


    陸國公親自作保,現在誰還敢說蘇梨寫的東西是憑空捏造的?


    好幾個準備反駁的大臣被噎得臉色變成了醬紫色,這還不算,一直安靜坐著當雕像的趙寒灼也站了起來,走到中間坐下:“陛下,臣覺得僅憑國公大人和蘇小姐二人所言還是太過單薄,無法證實文中所述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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