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占據塢寶郡,馬健領兵逃到袞州,經寶台郡進入羌陽。


    皇城被奪,南成朝廷士氣低迷,不知所措。


    國師辛鐵山請罪道:“臣與玄機先生聯手不敵寧澤,願領罪受罰!”


    “此戰之敗,不賴國師!”馬健倒是覺得國師辛鐵山和玄機先生師才已經盡力,隻是寧澤太過狡猾,也不知對方如何分身兩處,使得己方難以應對。現在要考慮的是,針對己方士氣低迷,寧澤卻難以抵擋,如何才能守住袞州之地。


    馬健沒有追究,朝中文武也都親眼目睹國師和玄機先生戰場上鬥法場景,不能說他倆沒有盡力。大家都覺得問題出在寧澤身上,這個對手太難纏了,究竟如何能夠將其擊敗?


    雖然剩下袞州五郡之地,連番戰敗逃兵無數,被俘投降的也很多,兵力捉襟見肘。


    本就因為連年戰亂,國內青壯不足,現在更是雪上加霜。除了手裏這點沒有士氣的兵馬,再想招兵極度困難,民間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如何參戰?就算全民皆兵又有多少戰力?


    最重要的是,老百姓都當兵了,誰來種田經商,繳納稅賦填補國庫?


    皇城塢寶郡被占,因為太過突然,國庫來不及搬走,僅剩的一點家當都被寧澤奪去,隻能靠袞州官庫可憐兮兮的資金勉強維持。但是這不是辦法,接下來該怎麽辦,讓每個人都很惆悵。


    馬健讓文武官員各抒己見,針對當前局勢想出一個穩妥辦法讓寧澤退兵,在保住袞州的情況下爭取到時間,再圖後計。


    禦史大夫尹公儒出列,躬身說道:“如今華國勢大,三路出兵同時壓製周、梁,又將我國逼到絕境,各方自顧不暇,三國聯盟名存實亡。寧澤神通廣大,以國師、玄機先生聯手尚不能敵,臣以為不可敵之!陛下與寧澤有姻親之實,聽聞寧澤極度寵愛七公主,視若己出。不如遣使投降,看在七公主麵上,加上獻城之功,敕封王爵理所當然。陸瑋小兒尚能封作梁王,陛下討個南王永鎮袞州想必不是問題。”


    “混賬!”丞相黃治聞言怒指尹公儒,“亡國之臣投降可得富貴,亡國之君誰能善終?爾不思退敵救國之策,竟在此處妖言惑眾!”


    尹公儒道:“臣隻是根據局勢,向陛下提出最穩妥的建議!與其負隅頑抗失去一切,為何不能以現有籌碼換取更大利益?臣無私心,望陛下明鑒!”


    “背主之徒,當處極刑!”太常劉慶站出來,“請陛下削去此人官職,處以淩遲以正視聽!”


    “尹禦史罪不至死!陛下乃聖明之君,臣子豈有因言獲罪之理?”湯準出列,替尹公儒說話。


    現場很快分為兩派,一邊是以丞相為主,難以接受投降論述要求嚴懲尹公儒的,一邊要麽同意尹公儒說法,認為這個局麵實在難以與華國對抗,要麽認為尹公儒觀點不對,但是沒必要因此將其處死的。


    兩個隊伍嘰嘰呱呱爭論起來,使得馬健原本就很難受的腦瓜子嗡嗡作響。


    終於忍受不住,於是拍案喝道:“都給朕安靜!”


    臣子們立刻閉嘴,噪音瞬間消失。


    馬健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轉向馮喬:“軍師以為如何?”


    馮喬拱手迴答:“臣以為,陛下身為南成之主,身係萬民,責任重大!雖一時失利,受到挫折,理應堅守理念,守疆衛土!臣子當輔佐陛下破開萬難,鞏固國基。尹禦史雖然失言,隻是考慮不周,何況此番困局應當一致對外,避免內亂。”


    “陛下,軍師之言甚善!”楊昭說道。


    馬健點點頭:“尹禦史這些年兢兢業業,為朕立下汗馬功勞。朕不會因言加罪,也沒有放棄基業,投降華國的想法。諸卿莫再糾結此事,還是想想如何應對寧澤!”


    “陛下!”辛鐵山上前說道,“臣與玄機先生雖敗於寧澤之手,隻是對方巧施詭計,令我二人猝不及防。下次再戰,必能獲勝!還請陛下準臣帶兵進駐寶台郡,設下伏兵等待寧澤。這次換我二人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定能反敗為勝!”


    “國師可有信心?”馬健經曆連番戰敗,心裏有些陰影。


    “與玄機先生聯手,定能成功!”辛鐵山信誓旦旦。


    馬健轉向其他文武官員:“除國師外,諸卿誰有退敵之策?”


    話音落下,現場一片寂靜。


    大家都見識過寧澤法術的可怕,已經不是傳統兵法可以應對。你兵練得再好,實力再強,人家一個法術過來,直接信心崩潰。還沒衝殺過去,已經損失慘重。任何計策在寧澤麵前都沒效果,軍師馮喬那麽厲害的人物,不也連連敗退?你派多少個細作過去都沒有用,在寧澤麵前瞬間被看穿,還沒實戰計策,沒有獲得任何有用情報已經被揪出來。這樣的敵人,除了能夠跟他拚法術的國師,還有誰行?


    關鍵寧澤的法術破不了,那些傳言可以破除法術的方法,在他麵前都不管用,簡直讓人絕望。


    馬健早就料到會有這個情況,心裏有些苦澀。天底下怎麽就冒出寧澤這號人物?


    大成亂局剛起時也沒見這麽誇張,到現在寧澤一人就能扭轉整個戰局,法術越來越強,國師和玄機先生雖然看起來有些法力,兩人聯手能否戰勝寧澤還是一個未知之數啊!


    然而除了國師和玄機先生,諸將或許能夠出戰麵對寧澤,卻沒人敢說在他麵前可以獲勝。


    現在的情況是不管樂不樂意,隻能將所有希望押注在唯一能與寧澤鬥法的兩人身上。


    因此轉向馮喬:“軍師有何看法?”


    馮喬仔細想想,恭敬迴答:“國師與玄機先生頗有法力,也是唯一能夠與寧澤鬥法之人。如今僅剩袞州之地,再失一城後果不堪設想。若國師與玄機先生能夠守住寶台郡,局勢還有轉變餘地。臣有一策獻上,寧澤雖有通天本事,其下屬皆是凡俗之人。塢州陷落敵手,當地鄉紳豪強未必臣服。陛下可下密旨,命塢州各地自組兵馬,襲擊華國守軍。華國雖然勢大,手中可用之人不多,一旦亂起,自顧不暇,可為我國爭取時間!”


    馬健想了一下,頗為欣喜:“軍師之策果然高明,隻要攪亂塢州,便能分散寧澤注意。再由國師、玄機先生出馬,定能擊敗此人!”


    “陛下,臣也有一計獻上!”楊昭站出來。


    “楊將軍有何妙計?”馬健急忙問道。


    “田夫人勢力投靠寧澤,其心未穩。不如派人散布謠言,就說寧澤表麵接納,暗中謀劃害死田夫人、陸瑋母子,以保堰州穩固。一旦謠言四起,田夫人、陸瑋母子必然驚恐,手下將領人人自危,再施些手段,堰州必亂。倒是兩州之地混亂不堪,寧澤豈有心思再作攻伐?”


    “攘外必先安內!”馬健點了點頭,“與軍師之策相輔相成,不動刀兵便可退敵,果然妙策!”


    “謝陛下謬讚!”楊昭微笑轉向馮喬,兩人四目相對,微微頷首。


    “既如此,便請國師、玄機先生前往寶台郡駐守,專程對付寧澤!”馬健說道,“再以軍師、楊將軍之計輔之!諸卿須全力以赴,保我南城社稷!”


    辛鐵山與師才下去準備,文武群臣也都散去,馮喬卻留到最後,隻剩君臣二人時對馬健說道:“臣有一事啟奏陛下!”


    “軍師還有何事,方才為何不說?”馬健好奇問道。


    馮喬迴答:“此事關係國師與玄機先生,不敢當麵指出。”


    “哦?國師與玄機先生怎麽了?”馬健忙問,“有何不妥?”


    “並非不妥,隻是臣心有疑慮,尚未證實!”馮喬迴答。


    “軍師懷疑國師與玄機先生?”


    “臣也希望二人沒有問題,不過任何事情都要謹慎,尤其如今局勢容不得半點疏忽!”馮喬迴答,“請陛下派遣細作,跟隨二人身邊詳細觀察。若國師與玄機先生沒有問題自然最好,萬一其心不軌,當早做決斷,以免禍患無窮!”


    “軍師是否想多了?”馬健皺眉,“國師對朕忠心耿耿,舉薦玄機先生陣前與寧澤軍大戰,大家有目共睹。若非國師,此番未必順利撤迴。眼下他們也是對付寧澤唯一希望,甚至主動請纓前往寶台郡,有何不妥?”


    “臣當然希望此二人忠心於陛下,”馮喬迴答,“然凡事當留後路!派細作跟隨觀察,若此二人暗藏信鴿與外界聯係,必為大禍!若是誤會,隻要悄悄召迴細作,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個……軍師懷疑國師和玄機先生,可有根據?”馬健問道。


    馮喬搖了搖頭:“臣隻是心中有慮,故而勸說陛下。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陛下覺得,寧澤為何贈給國師妖寵?”


    “不是說國師與其切磋,寧澤遇見對手心血來潮,便將妖寵贈之?”馬健說到這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巴,“所以軍師一直覺得此處有問題?”


    “也有可能確實寧澤心血來潮,難得遇見同樣身懷法力,能讓他打得盡興之人。”馮喬迴答,“臣隻是覺得,萬一的概率也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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