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寶誌跟往常一樣坐在店內,手提酒壺背靠躺椅,扇著扇子舒舒服服看學徒忙活,是不是提醒一句:“小心著點,弄壞一件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這樣愜意的生活,正是他所向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生意不好不淡。


    沒辦法!身處亂世,雖說丞州在華國治下暫時歸於平靜,誰知道另外三方勢力什麽時候來犯?去年還聯合出兵,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百姓惶恐不安。


    生意不好做啊!


    正想著,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


    邱寶誌好奇起身,來到店門口張望,隻見街道那頭出現數百兵丁,領頭是個當官的,迎麵而來。


    街道兩邊,百姓紛紛散開,看著這支隊伍議論紛紛。


    隊伍後麵跟著定遠縣父母官,還有本縣縣兵。


    兩支隊伍中間,是一輛普普通通的平板馬車。


    邱寶誌提起酒壺嘬了一口,心說什麽人這麽大陣仗?


    眼看隊伍越來越近,邁出門檻走到外麵,想看清楚被兩支隊伍保護其中的馬車,更想知道什麽人這麽大排麵。


    令他想象不到的是,隊伍經過石橋到達自己店鋪門口,竟然停了下來。


    隨後人群分開,讓他有機會看清楚平板馬車上的人。


    瞬間就想起來,這不是之前來到店內打磨東西,後來買了珍珠項鏈的那對年輕夫妻嗎?不過賞賜隻有兩人過來,這次身邊帶著另外一對男女,還有官兵保護,什麽情況?


    馬車停到門口,就見寧澤、花二娘陸續下來。


    邱寶誌趕忙迎上前去:“呀!幾日不見兩位可好?”


    寧澤麵帶笑容:“之前說過,迴頭要找掌櫃聊聊。”


    “您這陣仗有點大,可嚇到我了!”邱寶誌恭敬問道。


    能不嚇到嗎?定遠縣說一不二的父母官,百姓最是畏懼的縣令老爺,竟然像個跟班站在年輕人身後,甚至不敢隨便開口。


    “到店裏說!”寧澤轉頭,“我與邱掌櫃談些事情,你們在門口守著。”


    “喏!!”定遠縣令和賈小滿同時迴應,各自帶兵把守門外。


    邱寶誌更加驚愕,心說這人什麽身份啊?


    看一眼縣令老爺,記憶中麵對百姓可是相當威嚴,做事就像老虎一樣。可是現在哪有那樣的威風,反而像隻乖巧的貓咪。


    意識到這對年輕夫妻不簡單,邱寶誌緊張地迎著兩人進入店內,吩咐學徒趕緊擦好桌凳:“請上座!”


    寧澤並不客氣,直接坐到正席。


    花二娘在他身邊站著。


    “那個,夫人也請……”


    “末將乃是丹陽王麾下護衛將軍,”花二娘看著邱寶誌嚴肅說道,“在你麵前這位,正是華國沅熙皇帝夫婿、當朝太尉、丹陽王寧澤!”


    “哎呀!!”邱寶誌當場嚇到腳軟,趕緊趴到地上,“拜、拜、拜見大、大王!”


    緊張之下,說話都結巴起來,哪有平時做生意的伶牙俐齒?


    丹陽王,那可是權傾朝野的人物!


    怪不得定遠縣令親自護送,站在外麵一句話都不敢說。


    上次為何隻有兩人過來?不像這次陣仗如此之大。


    “不用緊張,”寧澤見他嚇成這樣,盡量露出溫和笑容,“起來說話。”


    “謝大王!!”邱寶誌想站起來,可是腳軟到不行,慌忙招唿學徒,讓他攙扶著起身。


    大王這個稱唿,一般都在民間。


    華國廟堂之上,多數官員都是尊稱一聲王爺,顯得比較親近。


    不過也有不少叫寧澤大王的,倒是習以為常。


    “坐!”見邱寶誌被學徒攙扶著,雙腳還哆哆嗦嗦,寧澤可以理解平民百姓突然看見當朝權勢最大,本來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出現在麵前,受到極度驚嚇的心情。


    “草民不敢……”邱寶誌顫抖迴答。


    “孤讓你坐下!”寧澤微笑說道。


    “謝、謝大王……”邱寶誌猶豫一下,讓學徒攙扶自己坐在下席。


    等他坐好,寧澤說道:“之前孤秘密出巡,為掩飾身份,讓二娘與孤扮作夫妻。這次突然這麽大陣仗,難怪嚇到掌櫃!”


    “大王能來小店是草民的榮幸!”邱寶誌趕緊說道,“上次不知大王駕到,多有怠慢,還望恕罪!”


    “無妨!”寧澤微微一笑,“孤之前說過,迴頭要跟掌櫃說件事情。這次返迴華郡,途經此處便過來了!”


    邱寶誌連續深唿吸,努力平複心情,讓自己不要那麽緊張:“大王有何吩咐,草民不敢不從!”


    “是這樣,”寧澤道,“邱掌櫃手藝精湛,周邊百姓無不交口稱讚。之前打磨的鏡片,孤也很滿意。孤正在找尋像邱掌櫃這樣的巧手匠人,想請掌櫃的前往華郡,專門為孤做事!”


    “啊?”邱寶誌更是震撼,“草、草民何德何能,能為大王效力?”


    “邱掌櫃莫要妄自菲薄,”寧澤笑道,“孤手中就缺你這樣的能工巧匠,以你的巧手,必能為孤解決很多問題!”


    “草民世代居於此處,別的也不會做,就會弄點珠寶什麽的,做點小生意糊口。”邱寶誌迴答,“就這點小小能耐,如何幫上大王?”


    “要的就是你這身能耐!”寧澤說道,“隻要你肯跟孤迴華郡,為孤效力。孤便奏請陛下,封你做個七品尚方令,專管器物製造。除了薪俸之外,完成一件器物,孤便給你一大筆錢作為獎賞。你在這兒做一輩子珠寶買賣,也不及為孤做出一件器物得到的賞賜。”


    “咕嚕~”邱寶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草民也能做官?”


    “自然可以!”寧澤點頭,“邱掌櫃可想光耀門楣?以你的本事,隻要為孤多做一些器物,能夠達到孤的要求,升官發財不是問題。日後妻兒子女跟外人介紹,可不就是什麽珠寶店掌櫃,而是堂堂華國正七品尚方令,名副其實的官身……”


    邱寶誌呆若木雞,整個人沉浸其中。


    “師父、師父!”學徒也是格外震撼,同時無比喜悅。邱寶誌要是去了華郡當官,自己這個學徒肯定跟著,興許以後也能混個官身。這可是天賜良機,怎麽都比在小縣城當匠人、商人要好。


    被學徒搖醒,邱寶誌不敢置信地看向寧澤:“大王莫不是拿草民取樂?”


    “孤向來說話算數,從不食言!”寧澤迴答,“隻要掌櫃願意隨孤前往華郡,除了尚書令官職之外,孤會命人置辦一棟豪宅,掌櫃可以將身邊親戚朋友盡數帶去。對了!若能為孤推薦一些手藝與掌櫃不相上下的巧匠,也算立下大功,另有獎賞!”


    “草民願隨大王前往華郡!”邱寶誌雖然滿足於現在的生活,並不表示遇到改變人生的機會願意放棄。


    能夠當官可是光耀門楣,而且直接從低賤的匠人身份,一躍升至官宦之家。


    更不用說,是為皇室效力。


    寧澤滿意點頭:“很好!你把店鋪關了,趕緊收拾收拾。店內所有珠寶首飾,一應打包送往宮中。孤跟內庫打個招唿,全部照價收了!”


    “謝大王!!”邱寶誌大喜,本來還擔心這些珠寶怎麽處理,這下可好,全都由宮內收購,省去麻煩。不過稍微想了一下,恭敬問道,“大王,草民要通知親戚家人,要好的朋友,還得收拾細軟,恐怕需要一些時日……”


    “沒關係!”寧澤說道,“孤先返迴華郡,提前打個招唿。這邊抓緊著點,孤讓定遠縣令協助,有什麽需求盡管跟他說。到時讓定遠縣派兵護衛,保準你們安全抵達華郡。”


    “大王如此器重,草民願以死相報!”邱寶誌感激涕零。


    “孤請你過去就是做東西,沒有那麽嚴重。”寧澤站起身來,“抓緊時間準備,孤在華郡等著。”


    “草民共送大王!!”邱寶誌見寧澤往外走,趕緊帶著學徒跟上去。


    跟定遠縣令交代之後,讓他盡量配合邱寶誌,確保將人安全送至華郡。


    之後隊伍再度出發,由賈小滿一路護送,離開定遠縣繼續往前。


    行至半路,吩咐隊伍停下,讓賈小滿與五百縣兵護著王童、秋蟬,帶著花二娘往偏僻之處走去。


    走了一段,來到熟悉的泥屋附近,就見孫老頭在遠處躲藏。


    大概是縣兵隊的馬蹄聲把他嚇到了,以為私自鑄鐵消息走漏,官府派人抓他。


    寧澤當即雙手合攏,朝著遠處慌張的孫老頭喊話:“大爺,是我!”


    孫老頭聽到聲音,小心翼翼探出頭來,發現寧澤和花二娘,認出兩人後頓時鬆一口氣。


    趕緊跑迴泥屋這邊,警惕看向大路方向:“那邊什麽聲?好像有很多馬?”


    “大爺,不用擔心!”寧澤笑道,“都是自己人,沒人抓你。”


    “哦!”孫老頭放下心來,“你們不是迴家去嗎?這麽快又出門做生意了?不在家多待幾天?”


    “大爺,對不起啊!”寧澤笑道,“跟您說個實話,其實我們不是做生意的。“


    “那你們是幹啥的?”孫老頭疑惑問道。


    “在你麵前的,乃我華國沅熙皇帝夫君、當朝太尉、丹陽王寧澤!”花二娘在邊上介紹。


    “啥?”孫老頭懵了。


    “大爺,孤想請你到華郡,有專門的地方打鐵、做木匠活。到那邊享福,您願不願意?”


    孫老頭腦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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