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香在看著昏迷中的寧澤,思緒萬千。


    她覺得自己沒辦法越過心裏那層障礙,畢竟從小被當做嶺南王養大,潛意識並沒有將自己當做一名女子。而且在她眼中,寧澤應當是意氣相投的好兄弟,也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這樣的自己,根本難以想象跟男人在一起。


    可是這一年來,寧澤東征西戰為自己打下三州之地,寧願背負罵名,甚至不惜已死保護自己。若不是他,也不會在一年之內擁有如此龐大勢力,可以想象寧澤突然死掉,金、漢、丞三州勢必大亂,也會斷了自己奪迴大成江山的希望。


    這讓她無比糾結,腦子裏亂哄哄的,兩個選項在腦中拚命交戰。


    可是寧澤熬不過今晚,她沒有太多時間去猶豫。


    經過內心交戰,劉元香迴想起遇見寧澤,七次拜訪,得他相助,以華郡為基業,一年來所經曆的種種。大到征戰沙場,小到閑時相處的點點滴滴,包括昨晚山林遇險,還有今日遇刺得他拚死相護的記憶。


    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又一次浮現出來。


    看著寧澤蒼白的麵孔,萬千思緒最終凝聚成一個想法——不能讓他死!


    一切的困惑、猶豫、擔心、害怕,終歸得出結論,不論如何都要讓寧澤活著。


    若他死了,一切都在此結束,無論如何不能接受!


    這個念頭變得極度強烈,一瞬間推開腦中混亂的想法。


    “小蝶、小蝶!”劉元香大聲唿喚。


    “公主!”小蝶趕緊進來。


    “去把林軍醫請來!”


    “喏!”


    不多時,小蝶將林大汝請迴,自己在帳外守著。


    劉元香對林大汝說道:“能夠救軍師的法術,如何使用?”


    “主公,您可是想清楚了?”林大夫問道,“即便此處所有人都被封口,不會將此事外傳,整整一夜與軍師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也是不被世俗接受的。這對您的名節會造成極大損害,到時候就隻有一條路可走……”


    “不用說了!”劉元香深吸口氣,“本宮想得很清楚,絕對不能讓軍師死去。告訴我,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救活軍師?”


    林大汝迴答:“軍師昏迷之前告訴下官,他的懷裏有一塊龍紋玉佩,乃是仙人所賜。玉佩之中蘊含神力,隻有正氣之人方能激活。主公將此玉掛在身上,便被神力環繞,屆時、屆時……”


    “屆時怎麽樣?”劉元香問。


    “屆時與軍師貼身而眠,一夜之後神力便可驅散毒素,令軍師痊愈。”林大汝低著頭說道,“隻是下官也不知是否有效。”


    “知道了!你出去吧。”劉元香點點頭。


    “喏!”林大汝偷瞄一眼寧澤,轉身輕拍心口,急急忙忙離開帳篷。


    等到林大汝離開,小蝶進入帳篷,來到劉元香麵前一臉擔憂:“公主,剛才的話小蝶聽見了。您尊貴之軀,豈能如此?難道除了公主,其他人就不行嗎?”


    “此處除我之外,沒有別人符合要求。”劉元香迴答,“軍師於我而言,極為重要。他能以死相救保本宮性命,本宮自然不能讓他枉死。”


    “可是公主,您的名節……”小蝶擔憂說道,“若真與軍師同眠一夜,隻能嫁給他,別無選擇。您怎麽可能跟男人成婚?”


    “本宮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讓軍師好起來。”劉元香低頭看著寧澤,“其他都不重要。”


    “可是您……”


    “小蝶,”劉元香抬頭對她說道,“本宮幼時你便陪在身邊,情同姐妹。甚至遠超姐妹關係,是本宮最為親密之人。你的想法本宮能夠理解,可是今日必須救活軍師。”


    “公主……”


    “小蝶,正如曾經你是本宮最重視之人,如今軍師一樣重要,本宮不能讓他死去。”劉元香輕聲說道,“剛才本宮想了許多,自從與軍師相識,雖說一直將他視為兄弟,但常有難以言喻的感覺縈繞。正如本宮遇見心儀女子時的感覺,隻是不願去正視罷了!本宮一直覺得自己永遠不可能作為女子去嫁給男人。想的都是娶來嬌妻美妾,共度一生。可是現在卻隻想著救活軍師,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小蝶聞言,表情複雜:“公主終歸是女子之身呢!”


    “小蝶,本宮必須這麽做,希望你能理解!”劉元香起身,拉著她的手輕聲說道,“放心,你在本宮心裏的位置,不會因此改變!”


    “婢子哪敢胡思亂想?”小蝶低頭說道。


    “今夜本宮留在此處,你先迴營帳休息。”


    “喏!”小蝶遲疑一陣將手抽迴,轉身出去。


    看著她離開帳篷,劉元香露出憂慮之色,隨後深吸口氣,搖搖頭將腦中想法甩掉,轉身迴到寧澤身邊。


    蹲下身,伸手在寧澤胸前停頓數秒,終於壯起膽子探到衣服裏麵摸索。


    果然在他懷裏摸到一塊玉佩,迅速取出。


    龍紋玉佩晶瑩剔透,白玉無瑕,絕對是珍品。


    劉元香拿著玉佩,思索著如何佩戴。


    想來想去,將它小心掛在腰間。


    隻是麵對寧澤身旁半邊席子又猶豫了。


    即使想要救活寧澤,卻從未想過與男子同榻而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此刻又消失不見,再度陷入內心爭鬥。


    糾結好一陣子,最終拋去一切想法,輕聲說道:“軍師,本宮不會讓你死去。你曾得過仙緣,絕對不會死在這裏。你還要幫本宮奪迴大成江山!”


    說話間,摒棄一切想法,小心翼翼躺倒席子上,側身看著近在咫尺的寧澤。


    距離如此之近,感覺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心髒狂跳。


    隻是這神力如何激活,是否已經生效?


    萬一未能激活龍紋玉佩的神力,沒辦法救活軍師怎麽辦?自己根本不懂法術,也不會使用。


    雖然按照林大汝說的做了,目前為止並未發生任何奇異之狀。


    是神力本來就看不見,還是自己方法不對,無法激活?


    她對林大汝的話沒有半點懷疑,因為寧澤會法術是自己親眼所見,肯定不會有假。


    正思索間,昏迷中的寧澤忽然蜷縮起來,不斷發抖,看起來很難受。


    劉元香慌忙坐起身來,輕輕推他:“軍師、軍師?你怎麽了?”


    寧澤沒有睜眼,隻是發抖。


    看他這副模樣,像是冷得厲害。劉元香突然想起林大汝的話,好像軍師中的毒叫做寒冰烈焰,症狀就是時而冷得厲害,時而灼熱難擋。看來是毒發了,難道龍紋玉佩的神力並未激活?


    那要怎麽辦?


    正想轉身喊小蝶,讓她叫林大汝過來當麵詢問,寧澤翻個身,突然伸手將她拉到懷裏,緊緊摟住。


    劉元香大腦一片空白,沒有料到會有這個情況發生,慌忙輕聲叫他:“軍師?軍師……”


    想要掙紮起來,寧澤那麽大的力氣,令她動彈不得。


    被迫趴在他的胸口,如此曖昧姿勢令劉元香整個人都像燒著一樣,大腦像是完全燒壞,無法運作。


    可是並沒有預料之中的排斥,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接受,甚至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令她漸漸停止掙紮。


    當她安靜下來,發現寧澤也停止顫抖,唿吸平緩下來,臉色變得好看許多。


    難道是龍紋玉佩起作用了?


    不然的話,軍師毒發之後,這麽短時間內就恢複正常?


    應該是這樣沒錯!


    劉元香鬆一口氣,心說軍師若不鬆手,難道今晚都要以如此害羞的姿勢睡覺?


    可是莫名有種安心的感覺,這是怎麽迴事?


    恍惚之間,疲憊感襲來。


    接連兩天遭遇這麽多事,寧澤又受傷這麽嚴重,危在旦夕,不論身體還是精神上麵,對她壓力極大。一旦安心下來,便不自覺地閉上雙眼,躺在寧澤懷中漸漸睡去。


    這都能信?


    劉元香睡著之後,寧澤睜開雙眼,看著懷裏單純的女孩,嘴角浮起。


    其實他什麽事情都沒有,當時刺客一箭射中後心,袍子裏麵穿著浮屠甲,使得箭頭無法穿透,所以側掛在衣服上。


    混亂之中,誰能那麽冷靜地判斷?


    至於那渾身鮮血,都是刺客被殺時濺射出來,看著可怕,沒有一點是寧澤自身流出。


    唯一就是保護劉元香而墜馬時給她當肉墊,肩膀處被石頭塊劃出來的小小皮肉傷,甚至連包紮都不必要,塗點金瘡藥完事。


    什麽熬不過今晚,不過是寧澤吩咐林大汝跟她說起。


    至於什麽寒冰烈焰,世界上哪有這種毒藥,根本是寧澤胡謅。


    主要是劉元香心裏的障礙不容易突破。若是以正常手段,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去慢慢扭轉她的性取向。隻是寧澤沒那麽多時間,這邊事情處理完畢,隨時可能出征打仗,一出去就是幾個月甚至更久。哪有時間待在劉元香身邊慢慢來?


    這種情況就隻能下猛藥。


    寧澤看得出來,劉元香內心深處對自己其實有想法,隻是連她自己都為察覺。等不了慢慢挖掘,幹脆逼她一下,讓她麵臨不得不做抉擇的“生死關頭”,從而意識到這個想法。


    其實寧澤把握不大,卻沒想到劉元香對此深信不疑,而且真的上套。


    既然如此,當然是把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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