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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一炮彈落了下來,在距離路邊不到十米的田野中爆炸了。網??猛烈的爆炸衝擊波夾雜著無數的土石碎塊狂暴地衝擊著道路,衝擊著道路上的那些穿著藍色軍裝的士兵。


    這些扛著洋槍的洋槍隊官兵,無不是神情惶恐的四散躲避著炮擊,在爆炸中,被炸起的泥土和著煙塵隨著猛烈的衝擊波,衝擊著路上的人們,一些士兵的帽子像是被大風吹到似的被猛的吹走了,隨著鋼鐵破片的唿嘯聲,一些人甚至都來不及出慘叫,就被灼熱的鋼鐵奪去了性命。


    下一瞬間,炮彈又落到了道路上,在爆炸中,一些士兵的肢體被炸飛上了天,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火藥氣體和濃烈的煙塵,一些人都被刺激得大聲的咳嗽起來,可即便是如此,也沒有人敢站起來,他們已經品嚐過站起來的代價——是死亡,是屍骨無存。


    此時,這些士兵們無不是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他們趴在地上在那裏不住的顫抖著,劇烈的咳嗽著,更有甚至在那裏放聲的哭喊著,尖叫著,哀求著,似乎隻要如此,就能躲過炮擊,而每一次,當那殘肢斷臂像是雨點一樣落下的時候,在那些殘肢斷臂落到士兵們的中間的時候,總是會讓士兵們出了一陣陣驚慌的尖叫。


    “啊……”


    一個被嚇壞的士兵不顧一切的站了起來,就在他剛剛站起來的時候,一塊破片掠過他的脖頸,在他的脖頸被撕碎的現時,那血就像是竹龍裏噴出的水似的噴濺出來,在空中化成了一團霧,血色的霧。


    士兵倒下去了,那雙眼睛中依然是無邊的恐懼。


    恐懼!


    對於士兵來說,炮擊帶來的震撼遠遠過步槍,現在,他們更願意麵對密如雨點的槍林彈雨,也不願意置身於這片鐵與火組成的地獄之中!


    “放!”


    隨著口令,迫擊炮手不斷的將炮彈塞進炮筒,一81公厘迫擊炮彈,不斷的落在官道附近,狠狠的砸向那些剛剛從戰場上九死一生逃出生天的“威遠鎮”的殘兵敗將。


    在迫擊炮手以最大射將炮彈不斷的打出時,在距離官道僅有數百米的一片樹林中,數百名戰士正雙眼通紅的盯著官道上的那片鐵火地獄。他們手中的漢式步槍的槍頭已經插上了刺刀,他們挺著刺刀,凝視著於鐵與火中掙紮著敵人,興奮的大聲喘息著,


    進攻!


    進攻!


    什麽時候才進攻?


    在焦灼的等待中,人們總是不斷的看著營長,看著他,注視他的軍刀。但是讓眾人失望的時候,營長卻像是不知道他們的心情似的,將軍刀柱在地上,他就是那麽靜靜的站著,頂多隻是偶爾拿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4倍的單筒望遠鏡,朝著敵人看去,似乎他仍然在等待著機會。


    “長官,炮兵連的炮彈差不多快打完了!”


    作為副營長的丁越,默默的數了一下,他估計這一會,那6門迫擊炮,至少打出了2oo炮彈,按照一門迫擊炮4o炮彈的基數,這意味著,他們的炮彈快打完了!,


    “沒事,再等等,大炮轟,步兵衝,這一招再好不過,我告訴你,要是再有一百炮彈,弟兄們甚至都不用開一槍……”


    李國亮嘿嘿一笑,迴頭看著那些急不可待的弟兄。


    “怎麽著?大家夥等的不耐煩了是不是?”


    “營長,弟兄們那急的就像要進洞房的新郎官兒似的,他麽都憋出火來了……”


    說話的是個掛著軍士長軍銜的士兵,他這麽一說,讓氣氛頓時變了樣,原本那緊張的要蹦出火星的氣氛為之一鬆,原本期待著投入戰場,好好的衝殺一番的戰士頓時都笑了起來。


    “就是,營長,大家夥可是急得嗷嗷叫哇。”


    “營長,下命令吧!”


    感覺氣氛差不多的李國亮,左手大拇指往前一推。


    “叮”


    在刀身微微出鞘的時候,他隨之抽出了軍刀,陽光中那軍刀與空中劃過一道銀光,在那軍刀斜指天空的時候,從李國亮的嗓間迸出一個字來:


    “殺!”


    再也不需要多餘的話語,隻需要一個字。那些等待多時的戰士們,立即不顧一切的朝著官道上衝去。


    實際上從抵達設伏地點之後,這些戰士們就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等待著進攻的全命令。在那一聲命令下達的時候,號手立即吹響了軍號,


    激昂的號聲在空氣中激蕩著,與此同時吹響的還有連排長的哨子,相比於激昂的號聲,哨子更加的刺耳、更加的尖銳。


    此時那些戰士們就像彎弓中的那一支利箭,隨著號聲、哨聲的響起,弓弦鬆開的那一瞬間,便衝著目標飛奔而去,如果這個時候有西洋的那些軍官出現的話,他們會詫異的現,漢軍的戰術,無疑是違反自拿破倫時代以來的交戰規則。他們沒有排成整齊的隊列,而是以一種淩亂的散評隊形,朝著敵人起了衝鋒。


    陽光下,戰士們的隊形是淩亂的,稀疏的,他們的手中,閃亮的刺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光亮,他們大口的喘著粗氣,睜大眼睛朝著敵人衝了過去,有如下山猛虎一般。


    那撕心裂肺的軍號聲和尖利刺耳的哨子聲,於空氣中激蕩著的時候,在官道上那些穿著藍色軍裝的滿清兵丁,卻仍然在躲避著不斷落下的炮彈,盡管他們聽到了軍號聲和哨聲,同樣也看到了衝殺來的漢軍,但是此時他們甚至連頭都抬不起來。


    隻是在劇烈的爆炸中苦苦掙紮,甚至有的人期待著敵人殺過來,這樣的話,至少這樣炮彈就不會落下了,那些人總不會冒著炸傷自己人的,繼續開炮吧。


    正像他們想象的一樣,在哨聲越來越近的時候,那先前如雨點一般落下的炮彈。突然停止了,在爆炸的衝擊波中被震撼的渾渾噩噩的清軍,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隻是茫然的朝天空看了一眼。


    炮擊停止了?


    甚至還沒有等他們慶幸自己活了下來,就聽到一陣喊殺聲。隨著那撕心裂肺的軍號聲和尖利刺耳的哨子聲一同傳到他們的耳中。


    下一瞬間他們看到一陣有如猛虎般衝來的敵人——是漢軍。


    那些漢軍嚎叫著,似閃電一般瞬間便衝到這些在炮擊中僥幸活下來的清軍之間,甚至都不等那些被炸蒙的清軍反應過來,鋒利的刺刀便刺進了他們的胸膛。


    “殺!”


    喊殺聲在空氣中激蕩著,端著刺刀的戰士們,不斷的突步刺殺,在他們的手中刺刀反倒成為最具殺傷力的武器。


    戰士們的刺殺中,戰場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那些逃竄的敵人甚至根本沒有辦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抗,就陷入了左右殺來的刺刀之中,在戰士們暴怒的吼聲中成為了被屠殺的對象。他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在步槍上裝上刺刀,隻是倉皇地應對的,這突然殺來的有如下山猛虎般的漢軍官兵。


    “我降了、降了……”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頭,然後那些還活著的人紛紛扔下手中的洋槍,高舉的雙手跪在地,嘴裏頭說著“降了、降了,俺投降……”而眼睛卻惶恐地看著這些人,生怕對方會不留活口,畢竟曾經他們也曾如此對待過那些南方的長毛。


    留不留活口,全看對方的心情!


    就在這些人驚恐不安的等待著自己的命運時,他們看到那些漢軍停止了撕殺,他們端著步槍,步槍槍頭的刺刀仍然滴著血。這些漢軍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喲,降的這麽快啊!老子還想再殺一會兒呢。”


    “可不是!小爺我還沒殺過癮!”


    “太快了,還不過癮?”


    雖然他們的口中是一陣陣嗜殺的意思,可是卻沒有人動手,似乎隻要一降,他們就真的不會再殺下去。


    誠惶誠恐中這些舉起雙手投降的威遠鎮的官兵們,靜靜的等待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是生,還是死?


    他們誰都不知道答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現在他們根本就不想抵抗,即便是被排成隊活埋了,估計他們也會主動地挖好坑,然後主動地跳進去。


    他們已經被徹底打喪了膽。


    而讓他們慶幸的是,最終,隨著一聲令下,這些投降了的清軍排著隊,在十幾名戰士的押解下,朝著南方走去,活下來的人成了俘虜。


    沿路,他們看到了太多的屍體。


    那些屍體大都是威遠鎮的官兵們的屍體,甚至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生了什麽。敗的有些莫明其妙——敗的太快了,以至於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麽敗的。


    很多人就那麽莫明其妙死了,活著的人成為了俘虜,對於他們來說,現在唯一的祈禱就是對方不會殺死他們,會留下他們的活口。


    當然,總有那麽一些落網之魚,比如說威遠鎮的騎兵隊,就成功的“突出重圍”,如果真的有包圍的話。然後向北倉皇逃去,直到碰到前來增援的“鎮遠鎮”之後,他們才算是鬆下一口氣,隨後威遠鎮兵敗的消息,就被傳至清軍的大營之中。


    “威遠鎮敗了?”


    接到下麵的報告,身在保定的多必阿這位旗人中少見的名將,因為邯鄲之戰,成為皇上麵前寵臣的他,先是反問一聲,隨後又說道。


    “知道了!”


    似乎對於他來說,這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帥爺,這漢軍,漢軍下手也太快了,不過才半天的功夫,就把威遠鎮給吃了……”


    趙和功在一旁緊張兮兮的說道。


    “半天?”


    多必阿冷笑道。


    “如果他們能撐兩個鍾頭,就算對得起朝廷了,半天,那幾個人恐怕還沒開槍,就已經逃迴來了。漢軍要是打過來,又豈會隻有一師、一旅、一團,重拳猛的砸過來,別說隻有一個威遠鎮,就是加上鎮遠鎮、平遠鎮,估計也就抵擋半天……”


    多必阿一邊說,一邊走到地圖邊,他的眼睛盯著地圖,與其它的清軍將領不同,他指揮部隊打仗完全是按照西洋人教的那一套。先在地圖上部署規劃自己的力量,然後再製定相應的計劃。


    也正因如此,其有了“二鬼子”的稱謂,因為其在家中排行老二。盡管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刺耳,可並不妨礙他向那些西洋人請教其打仗的方法,甚至還曾拜一個西洋人為師。盡管大家對他這種做法看不上眼,可是這並不妨礙他憑著那一套西洋人的法子,屢立戰功,現在更是成為總統製,統帥著十六鎮洋槍隊,而山東的和春不過才統帥著十三鎮洋槍隊,另有四鎮洋槍隊於京城、天津,


    “帥爺,咱們現在怎麽辦?”


    麵對屬下的問題,多必阿什麽都沒有說,而隻是在地圖上拿著洋人的鉛筆,似乎是在那裏計劃著什麽,好一會之後,他才問道。


    “和春上次是不是說,在山東也有漢軍北上?”


    和春領著另一支洋槍隊精銳在山東,他們兩人手中是大清國最後的依仗。如果他們擋不住漢軍,那麽大清國自然也就不在了。


    “帥爺,和大人也是三番五次請援了,咱們這邊兒也是用人的時候,那能給他派援軍過去,這漢軍到底有多少啊……”


    “多少?”


    搖搖頭,多必阿說道。


    “多少不是問題,現在的問題是,無論是直隸,還是山東,漢軍都有優勢,咱們兩邊都是劣勢,這麽打,肯定是不行的……”


    多必阿的話,立即引起眾人的讚同,可不是嘛,這麽個分法,肯定不是辦法。


    “帥爺,要不下令和春增援咱們這邊……”


    趙和功的建議讓多必阿搖了搖頭。


    “讓和春在山東,那是皇上的意思,咱們做奴才的不能逆著皇上……”


    思索片刻多必阿在地圖上畫了一圈。


    “咱們要先南下,然後再……”


    於地圖上接連畫了幾筆,趙和功等人的眼前無不是一亮,他立即明白了大帥的意思,紛紛說道。


    “帥爺,若是真成了,那咱大清國可就保住了!”


    “何止是保住了,我看到時候漢賊恐怕完了!帥爺高見……”


    在眾人的附和聲中,多必阿搖搖頭。


    “可還是有些冒險啊,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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