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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你嘛!王孚,你說,本官又該如何待你?”


    “這招安,並無不可,可本官不過隻是千總,也是人微言輕啊,又豈能保得了所有人?王孚,你說,本官保住了陳書揚,又該如何保舉你?可你卻又獻書之功,本官雖知,可於旁人看來……哎這讓本官有些為難啊!”


    “本官盡量而為吧,不過咱們也是老熟人了,那我給你透個底,你呢?到時候,若是一切順利的話……嗯,至多也就落個從七品,你可滿意!”


    昨日的一幕幕,在王孚的腦海中閃動著,雖說後來朱大人又好言寬慰一番,言道著到時候會盡量保下自己,可總歸是在王孚心裏埋下了一個引子。


    有很多時候,在那一瞬間,人總需要做出一些決定,就像在門外那衛兵給他捆上的時候,在他耳邊輕說的那句話一樣。


    “這是活扣,該怎麽坐,可全看你自己了……”


    這句話能不能聽懂不重要,重要是王孚非常清楚,陳書揚擋的不僅僅隻是他升官發財的晉身之道,甚至還有可能擋著了自己的性命,這塊石頭,無論如何都要搬掉,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


    所以,在那一瞬間,他做出了他的選擇——殺掉陳書揚。雖說不能取而代之,可他這從七品至少能變成從六品!


    “請大人治罪!”


    王孚的頭叩的極響,以至於那額頭處甚至都叩出了血來。


    看著不斷叩頭請罪的王孚,坐於椅上在整個過程中紋絲不動朱宜鋒,迎著那撲麵而來的血腥味,雖是有那麽些刺鼻卻又展顏一笑,笑說道。


    “王孚你一心為民,為民除賊,何罪之有啊!你這舉動雖說有些莽撞,可難得你一片誠心,快快請起來,咱們坐下來談。”


    說話的時候,朱宜鋒更是親自扶起了王孚,瞧著一旁的李元吉,看著他那滿麵的茫然,朱宜鋒在心底一笑,恐怕這人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為什麽吧。有時候,一切事情不需要知道為什麽,他隻需要知道,現在他的命在自己手中就可以了。


    “這位是……”


    “迴大人話,這位是李元吉,說起來,也是良家子,也是被迫從逆,還請大人饒過元吉,元吉!”


    看一眼李元吉,王孚的臉色一肅,衝著李元吉使了個眼色,這弟兄三人來這,可不能全都砍了,要不然這軍心難安啊!


    這會縱是傻子也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更何況李元吉雖說憨直,可他卻不傻,被這麽一提醒,他連忙叩頭說道。


    “大人,草民,草民確實是良家子,也,也是被,被逼無奈才,才從了逆,請大人饒草民一命,讓草民有機會鞍前馬後侍候大人!”


    李元吉的頭叩的通通作響,聽他這麽一說,朱宜鋒連聲笑道。


    “鞍前馬後的侍候,這倒不用,本官還指往元吉你給我衝鋒陷陣哪!”


    親自探身扶起李元吉,解開他身上的繩索,取下荊條丟在一邊。這會他倒是顯得很是親近,與先前的高高在上截然不同。


    “王孚、元吉,你們坐!”


    這地上還有具屍體,甚至就連那屍體斷首處還在湧著血,可朱宜鋒全是一副視若無睹狀,拉著兩人坐了下來。


    王孚與李元吉兩人局促地在椅上落了座,不等朱宜鋒招唿,一個衛兵端來兩碗蓋碗茶,放在王孚和李元吉的麵前,道:


    “請用茶。”


    見他們兩人似乎還有些不適應,那滿屋的血腥味和地上的異處而置的身首,並沒有讓朱宜鋒感覺任何不適,輕輕喝了一口茶,他又笑說道:


    “從今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們隨便一點,不要拘束。”


    王孚見朱宜鋒沒有惡意,立即擺出一副感動得淚濕眼眶的模樣說道:


    “我王孚本是罪人,想不到大人對我還這樣仁義。”


    話要說,戲要演,從砍下那一刀之後,王孚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別的退路了,若是不抱緊這棵大樹,別人不說,就是身邊的李元吉,沒準都會要了他的腦袋。


    這以命換命的事兒,總是擔著風險的。這一刀,王孚把自己全部的退路都砍沒了。


    “瞧你!”


    盡管空氣中盡是血腥味,甚至一抬頭還能看到那地上的血汙以及尚未抬下的屍首,但朱宜鋒依然是悠然自得的端著茶杯,先喝了一口茶,方才慢聲說道。


    “這匪首既然已經伏誅,這罪責又與你何幹,王孚、元吉,你們兩可願隨本官一同,讓這天下百姓過上平和的日子。”


    王孚與李元吉兩人一聽,連忙跪拜在地,那裏有不願之意,隻差沒有指天發誓了。


    “小人願為大人效命,大人但凡有所差遣雖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亦在所不辭!”


    就在兩人的話聲落下的時候,朱宜鋒放下茶杯,那原本看似和藹可親的笑容,卻突然變冷,盯著二人說道。


    “那,若是本官不是官,你二人又當如何?”


    什麽!


    有如雷鳴般的話聲在兩人耳邊響起的時候,隻震的兩人無不是驚駭的抬起頭來,什麽,他,他說什麽?


    “我說,本官不是官!”


    朱宜鋒將笑容一斂,指著身上的便服說道。


    “你看,我可是未穿官袍啊!”


    “大,大人,您,您在說笑了……”


    結結巴巴著,王孚不敢置信的瞧著朱宜鋒,此時,他的臉色煞白,連那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怎麽可能,他,他不是官,那,那自己……


    看著身旁的血泊,聞著那刺鼻的血腥味,看著那滾落在地上的斷首,王孚隻覺一陣膽寒,自己,自己這,到底幹了什麽?


    若他不是官,那陳書揚豈不就白死了?


    那自己怎麽辦?


    就在王孚在那裏糾結著的時候,他身邊的李元吉卻是一叩頭說道。


    “大人,您是不是朝廷的官小人不知道,可小人心裏卻認準大人了,大人即便不是官,也是小人之頭領,不,不是主公,不是,不對,小人說的是是,是小人的主公……”


    結結巴巴的表著忠心,李元吉說的話全有點像是那戲文裏的詞了,實際上除了看過戲,他還真沒讀過什麽書。


    “主公之命,小人無敢不從……”


    看似憨直的李元吉這會之所以話說的這麽利索,原因到也簡單,方才王孚的那一刀,著實震住了他,隻有老天爺才知道,這是不是他姓王的設的一個套,可無論如何,他卻非常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人在屋簷,這頭無論如何都要低。


    “元吉,很好……”


    朱宜鋒點點頭,便把目光投向他處,投向那位麵色煞白不知做何是好的王孚。這李元吉都這般的識趣,這王孚到底也是個聰明人,不至於糊塗一時吧。


    被注視著的王孚,盡管臉色煞白,心底敲著鼓,可心知自己沒有退路的他被這般一盯,意識到性命之危的連忙說道。


    “卑職願意給大人效力,不論大人是不……”


    是什麽?


    不是官軍就是太平軍,可,可擱那邊,可不都是大人。這官軍的話可不能再說了,要不然自己這腦袋怎麽丟的恐怕都不知道。


    “迴大人,這招安都是陳書揚那蛇鼠兩端的主意,若不是他拉著我們要投靠清妖,我等也不至於……”


    王孚嘴裏這麽說著,可心底卻敲著鼓,萬一眼前這位當真是朝中的大人,那自己這話……這話還沒說完,那冷汗便不自主的從後背往下流了出來,這會縱是精明如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化解此劫了。


    見王孚一副為難緊張之狀,朱宜鋒突的哈哈一笑,彎腰衝著麵前兩人說道,


    “好了,我也不難為你們了,我呢,既不是太平軍,也不是官,我無非就是想借一借黃州城,謀一個立錐之地,若是你們兩位想走……啪啪!”


    用力一拍手,那邊就有人抬過來一箱銀子,足足六千兩銀子。衛兵打開那銀箱,那成錠的銀子就那般在兩人麵前晃著,幾乎要晃瞎兩人的眼睛。


    “朱某雖無甚身家,可這些年行商也就積攢這麽些銀兩,雖是不多,可勉強卻也夠兩位弟兄於他地落戶,這六千兩子,便是朱某贈予兩位,不知兩位老弟意下如何?……”


    雖說那銀子著實晃著眼,可精明如王孚那裏還不明白,這銀子他有命拿,不見得有命花,急忙叩頭說道。


    “大人還切莫再羞辱我等,這銀子,小人斷不會拿,若是大人不棄,自今之後,小人便追隨大人,如違此誓,天打五雷轟……”


    一旁還愣愣不知所以的李元吉,這會也隱約猜出些意思來,聽王孚這般一說豈還不明白,愣愣地看著那些元寶,連忙都跟著發起誓來。生怕發晚了,自己和那陳書揚一樣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若是大人不棄,自今之後,小人便追隨大人,如違此誓,天打五雷轟!”


    這誓言是真是假,朱宜鋒不清楚,可他卻知道,至少眼下,這黃州城他是收下來了!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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