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很地道的客家菜館,粗糙的牆麵上寫滿了大大小小的中國漢字,房梁上懸掛著木架紙麵的燈籠,以裸木為主的雕飾,原木色的餐桌餐椅,古香古色,整個餐廳的格局滲透著厚重的文化氣息。

    因為還沒有到午飯的時間,餐廳很冷清,隻有靠窗戶的桌旁坐著兩個中年婦人,在悠閑地邊聊邊吃。

    這樣麵對麵坐著,我倒是覺得有幾分不自然,和兩個人單獨呆在房間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服務員小姐過來了,一身藍色底子白色花朵的粗布棉質衣衫,同樣花色的頭巾,清澈而質樸,和餐廳的格調相得益彰。

    “先生,小姐吃些什麽?”典型的廣東口音普通話,聲音卻很甜美。

    姚遠將菜譜推給我,“你來點吧。”

    我推辭說還是他點吧,客隨主便,我隨便,什麽都愛吃。

    他點了一道釀豆腐,還告訴我這是客家菜譜中很有名的一道菜。

    “對了,點一份牛肉吧,我們都喜歡吃牛肉啊。”他說。

    多虧了網絡,我們連對方愛好的美食都已經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我說行,再加一個人湯足夠了,不然浪費了。

    在服務員小姐的熱情推薦下我們點了一個傳說中的“八珍湯”。

    “以前來過這嗎?”我問,一隻手有些不自在地轉動著麵前的茶杯。

    “來過一次吧,是招待客戶,倒是隔壁的小肥羊經常來的,對了,晚上我們去那吃好嗎?”

    “好啊,那晚上我請你啊。”

    “什麽都行,你說了算。”

    這語氣讓我想起他升職那會,我向他祝賀,並調侃地尊稱他為領導,他迴答姚遠是領導大家的領導,而溫婉是領導姚遠一個人的領導,凡是有關姚遠的一切事務溫婉說了算。

    想到開心的往事,溫婉的心暖暖的。

    我們會有那麽一天嗎?姚遠,我望著他那張俊美而生動的臉癡迷地想。

    他深情地迴望我一眼,很快低下頭,呷了一口茶,緩緩地說,“明天,我們去珠海?”

    “是的。”我憧憬那個美麗幹淨的城市。

    “我也沒去過珠海,在深圳呆了四年,好像什麽地方也沒有去,就去年陪妹妹去了一趟歡樂穀,那兒還行,我原本就是想帶你去歡樂穀的水上樂園,那有一個泳池還可以遊泳。”

    “哦,可是我不會遊泳啊。”

    “是嗎?”他淺淺地笑笑,卻欲說還休。

    菜很快上來了,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客家菜釀豆腐,豆腐中間夾了肉餡,餡裏又和了胡椒粒和蔥花,不僅顏色悅目,吃起來也很鮮美爽口。

    “味道真好。”我感慨著。

    他連連點頭,很紳士地幫我夾了一塊豆腐。

    “這個‘釀’是怎麽弄出來的啊,真是佩服,估計難以學會。”他自言自語。

    我說其實每到一個地方除了看風景,就是品嚐當地特色菜了,起初迴家會試著做做,但是無論如何弄也做不出當時的那個味道來。

    “所以啊,還是乖乖地做紅燒豆腐得了。”

    “不錯了,能做好紅燒豆腐已經很不錯了,再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吃的就是地方風味,這就好比在深圳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湖南的辣椒炒肉的味道。”

    這個觀點我讚同,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緣由就在此吧,所以所謂的五花八門的菜譜其實是沒有多大用處的,還是家常菜實惠,我就喜歡變著戲法做湖南特色的家常菜。

    他笑了笑,說溫婉是個特別的女人,每天下班就知道迴家買菜做飯做家務,這樣的女人恐怕很稀少了。

    “這本來就是一個女人應該做的啊。”我反駁他。

    他說是,但問題是溫婉是一個現代女性啊,生活不能局限如此啊。

    從餐館出來,天空已經放晴了,雨後的街道清新明亮。

    姚遠提議我們去新一家超市逛逛,購買一些明天路上必備的食品。

    超市的一樓是服飾賣場,我們徑直上到二樓副食品區,買了麵包,牛奶,兩瓶水和一盒口香糖,然後邊說邊笑走出了賣場,到了一樓我的興趣就提起來了。

    “我們在這逛逛吧。”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好啊。”我爽快地答應。

    逛服飾區本來就是我的愛好,何況心裏還尋思著迴到酒店兩個人獨處也挺尷尬的,還不如在這溜達。

    我領著姚遠在服飾區流連,圍著一樓轉了兩圈沒有發現自己特別喜歡的衣服。我腳上的高跟鞋也在反複提醒不能繼續了,在一個長椅旁我坐了下來,一邊揉了揉有些腫脹的腳踝。

    “累了吧?”他靠著我,關切地說。

    “嗯,什麽時候了?”

    他看看了表,“2點半了,我們已經逛了2個小時了。”

    “那我們迴去吧。”我站起身來。

    迴到房間,我一頭鑽進浴室洗了一個清水臉,抬頭看到鏡子中自己,發絲有少許淩亂,這張素麵朝天的臉反而因為清洗生動起來。我沾了一點涼水將頭發整了整,這時聽到姚遠在外麵喚我。

    來不及給臉做任何塗抹我快步走出來,原來是我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我的公司打來的。為了防止打攪,我外出一貫使用神州行號碼,這次也不例外。這次外出我隻請了今天一天假,說好了沒有特殊情況請勿打擾,沒有想到電話還是過來了,我疑惑著拿起電話走到窗前。

    “小婉,實在不好意思,打攪你愉快的旅途了。”是一個得力下屬打過來的,他開口就是小婉長小婉短的。

    說道辦公室的趣事,我不免有些自詡了,溫婉的人緣還不錯,一般場合我被同事們稱唿為小婉或者幹脆一個字——婉。和姚遠說這些的時候,他總是笑個不停。

    “那你們呢?別人如何稱唿你?”我問他。

    “老大,我是老大。”

    “暈,整個一黑社會團體。”我迴他。

    這會老大正靠著沙發閉目養神。

    電話那頭繼續調侃著,“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問題啊,所以小婉同誌,懇求你伸出援助之手,不然今天得加班了,嗚,孩子沒人接了,嗚,晚飯沒得吃了,哈哈。”

    我迴答沒有問題,但請看在使用神州行的份上言簡意賅,小婉迴來後一定以特產答謝。

    盡管如此,這個電話還是足足耗了我半個小時。

    好不容易收線了,那邊姚遠的電話又響了,是他們公司一個老客戶打過來的,據說產品品質出了些問題,後果很嚴重,一定要給個說法,姚遠隻好耐著性子跟對方一次次解釋。

    他說電話的時候我就靠在床頭隨意地翻看著那本聖經,偶爾停下來好奇地聽他解釋,他可真是沉得住氣,不管對方如何激動,始終保持心平氣和,還不時給我弄弄臉色,逗我開心。

    “我們這都成辦公駐點了,遙控指揮,哈哈。”他掛斷電話,臉上堆積著笑容。

    “和我說說你的工作吧。”雖然不是我所熟悉的領域,但我還是很想了解有關他的一切。

    “沒問題。”

    姚遠告訴我他所在的公司要推行iso9000,而原來的副總擔心自己無法勝任意欲辭職,最終還是沒有走成,隻是將他一半的工作壓力轉到他身上。姚遠原來隻是負責開發工程技術的,現在要管品質,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以前他不用對外,隻要坐在電腦前做好工作就好了,他自己也喜歡這樣,少了很多勾心鬥角的人事紛爭。升職後不行了,工作的性質逼得他一定要對外,需要花更多的精力來處理好客戶、供應商、內部各部門的關係。

    “這不是我想做的,按我的性格可能會得罪很多人,真不知道是喜是憂。”他隱隱地擔心著。

    我湊近他,將他的手緊緊握住。

    如果是憂愁,我願意和姚遠一起分擔。“升職是對自我的肯定,是一次很好的機會。”我安慰著,“對前途還有些茫然的時候,升職無疑是一支興奮劑,你應該激情一些,對嗎?

    他點點頭,“有你的鼓勵,我可什麽都不怕了啊!”

    “我能為你做些什麽。”我由衷地說。

    “隻要你想我就好了,嗬嗬!” 他的臉上綻放了笑容。

    “就夠了嗎?你可真容易滿足哦 。”調侃的口氣,而我的內心溫馨而甜蜜。

    “知足常樂呀,真的,有你的牽掛我真的很滿足。”

    “那我不用來了?”我又開始調皮了。

    “哈哈。”他開心了,“你來就不僅僅是滿足了,是激動。”

    “看你說的。”我低下頭,感覺他的臉貼我很近,很近。

    “溫婉——”耳邊是他溫柔的低喃。

    我抬起頭,他的眸子幻著奇異的光澤,空氣彌漫著他的健康潔淨的氣息,涼涼的風拂過我的臉頰,一切的一切讓我眩暈,讓我窒息。

    無數個夜晚,我憧憬著和他在迷離的月色中深情地凝視,此刻卻象夢一般的恍惚。

    他緊緊地擁著我,臉頰輕輕地摩挲著我耳際的發絲,然後是平滑的額頭,我迎上去,溫柔的唇碰到他的,涼涼的,心陡然顫栗了。

    如果這世界上有永恆,溫婉惟願這一刻能夠永恆。

    小傻瓜,起來。”他突地站起來,火瞬間熄滅了。

    我疑惑不解地注視著眼前的姚遠,他的兩隻手緊緊地抓著我的不放,而那張臉上的表情滿是複雜,是拘謹?是猶豫?是不安?

    我無法洞悉。

    “去吃飯吧,我餓了啊。”

    “又吃飯啊?”

    “中飯吃得早,一會人很多,吃完火鍋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不容我反應過來,他飛快地拉著我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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