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曾銳在城中的一家小餐館內,見了曾經的一名老友。


    一年不見,原本意氣風發的羅家大少爺就好像是蒼老了十歲,不但兩鬢已經開始有些微微泛白,眼角的皺紋也證明他這一段時間過的並不是像外界傳的一樣輕鬆。


    “我很難幫到你了。”


    這位算得上是光年集團引路人的羅大少,一張口就掐滅了曾銳的最後一絲幻想。


    曾銳握著玻璃杯的手微微一顫,但很快還是端起了酒杯說道:“喝酒!”


    “咣!”


    羅摯旗一口將杯中酒灌下肚,很快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再次仰頭飲盡。


    五十多度的高粱酒下肚麻辣火燒,羅摯旗的臉頰也很快泛起了一絲紅潤。


    “從你們第一次上線的時候,我就已經問過郭秘書能不能把事情壓下來,對方的迴答很幹脆,七城需要一個人站出來站在李梟的對立麵,而這個時候你們出現了。”


    低頭將嘴上叼著的香煙點燃,羅摯旗眼神略微有些迷離的吞吐著煙霧。


    “我不求能全身而退,隻想要我身邊的幾個兄弟別跟著一塊兒吃鍋烙!”曾銳的眼神無比真誠。


    羅摯旗搖著頭迴道:“樹大招風!從我們羅家的重心離開城北以後,你們步子跨得太大,邁的也太急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就靠著陳老一個人的關係,怎麽可能撐得起你們?當年我父親頭上最大的關係都已經到了副城主,該來的來了,他尚且都躲不過去,你們又怎麽可能幸免?”


    曾銳抬頭望向羅摯旗,質問道:“你說我有的選嗎?”


    “……”


    羅摯旗眼神略有些躲避,選擇了沉默。


    誠然,如果當初光年不是在曾銳的一意孤行下,拚盡全力也要扶羅摯旗上王位,那現如今的城北也絕不會是光年一家獨大。


    在騰泰的爭奪中,光年可以說是踩著王大狗往前走的,這也銘定了他們在城北的霸主地位。


    而羅摯旗順利上位以後,確實也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將騰泰手上兩個最大的工程拱手相送,讓光年集團達到了質的飛躍。


    這是好事兒,也是壞事。


    若不是光年集團站在了城北金字塔的頂尖,這一次和梟家的衝突也不會被上層如此重視,並明目張膽的進行操控。


    同時如果給光年集團安心發展的時間,以易達八麵玲瓏的性格未必就不能再接觸到更上層的領導,在關鍵時候舍財保命。


    如果不為了羅摯旗,就不會和王大狗對上,如果不和王大狗對上,自然也不會惹出袁承以及後麵的梟家。


    在這場不可避免的衝突中,如果說羅摯旗一點責任都沒有,那也是不現實的。


    正因如此,當曾銳將話題說到這兒,羅摯旗隻能沉默以對。


    羅摯旗沉思半響,見曾銳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自己,才硬著頭皮說道:“這件事兒我幫不了你,上頭既然已經盯上了,那就必須要有人站出來買單,我最多隻能送你走。”


    “我不用你送我走,這件事兒我就可以站出來買單!”


    顯然,曾銳對羅摯旗的迴答完全不滿意。


    “咕隆,咕隆!”


    羅摯旗再次將酒杯舉起,喉結嚅動,滿滿一大杯的高度白酒再次灌下肚。


    “咣!”


    將玻璃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羅摯旗兩次深唿吸後開口道:“我現在就去幫你找人!”


    望著羅摯旗離去的背影,曾銳的眼眶有些泛紅。


    雖然外界有各種各樣的說法,說曾銳不過是羅家養的一條狗,不過是羅摯旗手中的一把刀,所謂的光年公司隻是騰泰的一個外聘安保團隊。


    哪怕是在光年集團內部,易達張鵬對羅摯旗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敵意和抵觸,即便他們很少明說,但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他們也都曾經提出過反對意見。


    可在曾銳心中,羅摯旗仍舊是那個和自己坐在一個小網吧裏,抽著同一包煙,一塊喝著可樂打著dota的少年。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刻,是羅摯旗一個人走進臭氣熏天的垃圾站接他,並為了自己不惜與李梟手下的兄弟當街動槍。


    兄弟之間,不談利益,更沒有所謂的知恩圖報。


    而今天,曾銳完全可以說是挾恩圖報,甚至帶著一絲逼迫的味道在裏頭。


    可如果說,曾銳但凡還有一點辦法,都不會選擇走上這條路,為了光年,為了其他兄弟,他最終還是活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在那一瞬間,他忘記了所謂的“道義”。


    …


    “郭叔,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這一次,隻要您能出麵,我相信光年絕對能度過這個坎!”


    從小餐館離開的羅摯旗,由小曹開著車,馬不停蹄地到了象征著七城核心的家屬院。


    一間四十平左右的書房內,房間內泛著一股淡淡的油墨味,坐在書桌前戴著老花眼鏡批示審核著大量資料的七城大秘郭韓清,對羅摯旗的話充耳不聞。


    “噗通!”


    忽然羅摯旗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在了郭韓清的麵前,身為略微顫抖的說道:“郭叔,我爹離開七城以後,您說的您要求的,我一件事兒沒落下的全做了,名聲財富我也全都舍出去了,我就求您這一次,你幫幫我行嗎?”


    “嘩啦!”


    郭韓清猛然轉頭,目光淩厲地望下羅摯旗說道:“我讓你做的那些事兒,是為了我嗎?要不是你父親,這些事兒你就是求我,我都不能幫你去做!你還有臉來找我說光年的事兒,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從中周旋,要死的根本就不是光年伍葉,而是你和騰泰!”


    “……”


    羅摯旗目光一怔,整個人完全僵在了原地。


    “城西改造在即,城北也即將推行試點,亂世須用重典,每一次改變總得有人需要犧牲,他們不付出鮮血,難道我們付出嗎?”


    郭韓清的話語毫不留情,一句接著一句,讓羅摯旗壓根接不上話。


    “記好了,這段時間你哪都不許去,誰也不準找!隻有這件事兒的風波徹底結束了,你和你的騰泰才有機會東山再起,明白嗎?”


    郭韓清的言語嚴厲而不容置疑,羅摯旗隻能呆呆地迴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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