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哥,快坐快坐!”


    曾銳說話的同時也稍微打量了一眼,麵前的喜哥。


    王喜,華新機械廠三車間裝配組組長。曾銳在華新廠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要論關係,除了拐子小戴,那就屬喜哥跟他的關係最好了。


    喜哥是自己上司的同時,還算自己半個師傅。有這麽一層關係在,自然對曾銳照顧有加,確實也拿曾銳當老弟看。


    有啥輕鬆的工作,包括像後來副組長這樣的好事兒,他總是第一個想到曾銳。這雖然跟曾銳的個人能力脫不了幹係,但是再好的伯樂不也需要千裏馬嘛!


    再加上那會兒曾銳初來乍到,雖然同樣是工薪階層的王喜身後有一家人要養活,兜裏也沒幾個子,但對曾銳確實是從不摳摳搜搜。


    哪怕是實在愣沒錢了,那一個禮拜也得招唿曾銳上自己家吃一頓去。


    如今一晃已過大半年,但坐在曾銳對麵喜哥形象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老舊的休閑西裝上,被水洗的有些發白,但還算幹淨。腳上一雙廉價的工作皮鞋,但一塵不染。左手邊的地上還放著一盒子古h養生精。


    曾銳嘴角掛起了笑容,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喜哥,吃了嗎?”


    雖然曾銳自個剛吃了一大碗麵,可現在畢竟是飯點兒,貴客上門,你招唿總得招唿一聲吧。


    “小...伍...我...”雙手搭在膝蓋上的王喜明顯十分拘謹,一時間竟然連話都說的不連貫了。


    曾銳俯身將特意提前泡好的茗茶端在了王喜麵前的茶幾上,半開玩笑地道:“怎麽著,看著你老弟現在人模狗樣了,你都不願意認了唄?咋地,小伍就這麽讓咱喜哥叫著拗口了?又不是那會兒,要我打油頂位的時候了唄!”


    “小伍...”這迴兒名字都是沒卡殼了,王喜稍稍停頓後接著說道:“沒吃...哦不!我吃了。”


    “得得得!喜哥你要再跟我客氣,你有事兒別說了昂!”曾銳沒好氣的懟了王喜一句後,拎起了房間內的電話衝著前台喊道:“給我點一個熏魚,一個牛肉,再整個家常豆腐!”


    曾銳憑著記憶裏喜哥每次吃飯愛做的,曾銳隨意點了三個菜。


    接著從抽屜裏摸出和天下又悄然放下,換了包芙蓉王拆開。邊遞給王喜邊說道:“喜哥,你這樣也沒提前說,我也沒啥準備,咱湊合著吃一口得了昂!”


    “行行!”從踏入曾銳這間辦公室起,王喜明顯就有些局促不安,完全放不開。做的最多的舉動就是點頭和傻笑了。


    “喜哥,今天怎麽想著到我這逛逛來了?”將手中的香煙點燃,曾銳坐在王喜身旁,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隨口問道。


    “......”王喜麵露難色,右手拳頭時而攥緊時而放鬆,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曾銳則是用腳輕輕的踢了踢王喜腳邊的古h養生精,斜眼說道:“哥,咱啥體格你不知道昂?二十六歲的我需要吃這玩意嗎?”


    “內個...”王喜搓著雙手,始終也沒能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雖然曾銳早就猜出喜哥找自己的大概事由,但想著給老兄留點麵子,咱順著話茬一步一步往下嘮。


    可按照喜哥這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性子,再這麽嘮下去。估摸著可能啥也沒辦成,迴頭還得賠上一盒***。


    曾銳都替他著急,幹脆主動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喜哥,過來是錢的事?”曾銳扭過頭神態輕鬆的問道。


    見自己這半個徒弟將話說破了,王喜咬牙應了下來:“嗯...是!”


    曾銳順嘴問道:“要多少呢?”


    “要...差不多一萬!”說這句話的時候,王喜完全沒有底氣,心裏也十分不安。


    且不論他王喜身為華新廠的一名底層組長,一個月到手兩千來塊錢的工資,還完這一萬得需要多長時間。


    光是在曾銳離職後,兩人基本上就沒有了焦急。那對方要是一分錢不借,道理也完全說得過去。


    所以王喜在說出這個數字後,右手攥的更緊了,腦袋微微抬起,試圖從曾銳臉上的表情中提前確定這件事的可行性。


    “蹭!”


    曾銳突然起身,讓有些沒反應過來的王喜嚇了一跳。


    曾銳兩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話筒按了幾個鍵後,開口道:“巧姐,麻煩你拿一萬塊錢現金上來,走我私賬,謝謝了昂!”


    沒過幾分鍾一名年約四十左右保養得體,氣質優雅的女士,穿著簡約風製服蹬著一雙細高跟鞋走了過來。


    “喏!伍老板,您要的錢。”被稱為巧姐的,是易達招來的心腹財務。將一萬元現鈔遞過去的同時,還將記賬的條子一並交給了他。


    曾銳在條子上飛快的簽下了自己名字,遞迴去的同時道了聲謝:“巧姐,麻煩了昂!”


    “沒事兒!”


    隨著巧姐邁著小碎步離去,曾銳直接將桌上的錢放在了王喜的身上。


    “小伍...涵涵惹出的禍,我實在是找遍了關係,也沒能湊夠錢。他們都說你現在過得挺好的,我就想著找你試試。”


    說到這兒愣是讓這名四十歲的中年男子有些哽咽,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社會的殘酷也有現實告訴了我們,什麽叫做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小伍,我這就給你打欠條。你們這怎麽算的?你告訴我,我就寫!”


    王喜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讓自己的淚水流下,為了轉移注意力連忙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紙和筆,就摁在茶幾上,先開了個頭寫下借條兩字。


    “得了吧!總共就萬把塊錢還怎麽算,我這也不是放印子錢的。你先跟我說說,涵涵是怎麽迴事吧?”


    曾銳沒好氣的問了一句。喜哥的兒子涵涵今年應該差不多也得讀五年級了,原來曾銳便沒少到王喜家裏吃飯,對王涵這麽個虎頭虎腦頗為討喜的小孩兒也是十分喜愛的。


    出身在工薪家庭中的王涵,並不屬於那種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相反嘴甜,懂事兒,街坊領居很少有提起他,不豎起大拇指的。


    所以曾銳的注意力也被王喜的話給吸引走了,他想不到就涵涵這麽一個老實孩子能幹多麽天怒人怨的事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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