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友坤從此有了個新外號:湯油頭。


    自從他聲名大噪,他的穿著打扮也有了質的飛躍,中山裝換成了筆挺的西服,布鞋直接升級成了皮鞋,還打上了領帶,頭發每天都仔細地用頭油梳到背後,標準的大背頭。


    對人也不再笑嘻嘻的隨便獻殷勤,每天把腰杆子挺的筆直,高傲地看著每一個比他職位低的人,平時的人情往來能推就推了,因為他怕有人找他借錢。


    大家背地裏對他討厭極了。


    果然,湯友坤風光了不到兩個月,就有譴責聲陸續傳來,從一兩個發展到一大群,漸漸地場麵就有點失控了。


    第一個是養蜂人,儀器的投放使用擾亂了蜜蜂的正常工作,蜜蜂不再采蜜,大量蜜蜂開始了拚鬥廝殺,短短幾天死傷無數。


    養蜂人求爺爺告奶奶也沒能阻止住,他曾試圖找到湯友坤,湯友坤卻不冷不熱道:“同誌,你的蜜蜂死因尚不能明確,也不能斷定就是我儀器的緣故,這年頭想訛人的壞分子多了去了,你怎麽才能證明是因為我的儀器導致的,而不是你想訛詐我?”


    一個養蜂人人微言輕,並沒有引起湯友坤的重視,他的儀器正大量投入市場,絕大部分農民朋友都反應良好,說昆蟲明顯減少,地裏的莊稼也漲勢非常好,來年一定會有個好收成。


    然而還沒有等到來年,蔬菜種植就出了事了,尤其需要開花授粉的農作物,比如黃瓜,豆角,果樹等,因為蜜蜂和蝴蝶等動物的死亡,也使得植物產量大大下降,凡是放儀器的地方,幾乎都沒有了收成。這年代,大家口糧都不足,這麽一折騰,又得是個荒年。


    大家夥都慌了,很多人聚集在農科院門口討要說法。省農科院聽說了市農科院的報告,緊急把湯友坤遣調了下來,省農科院院長對這事相當重視,做出口頭指示:務必讓湯友坤在一周之內把事情解決好,否則就要查辦他!


    報紙,播音台和電視台紛紛聞訊而來。


    湯友坤趕緊撤了儀器,然而後續問題仍然存在,死去的蜜蜂和有益的昆蟲不會複活,沒有授粉的植物這茬地肯定是白搭了。


    這件事追根究底,開始有人質疑他說的奇特昆蟲是否真的存在?大家從一開始的追捧報道,到現在人人都喊著讓他交出昆蟲,否則就是誆騙全國人民群眾,禍害國家糧食,這可是大罪!


    湯友坤一下就慌了神,西裝沒有功夫熨燙了,頭油也沒心思打理了。一下子從那個挺值脊梁高傲的科研人員淪為了過街老鼠。


    湯友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現在他找個作證的同事也沒有,大家對他私攤功勞的事早就不滿了,明明是大家夥一起探討,通過大量實驗一起研究出來的,最後功勞都被他一個人搶光了。自從他成功後就開始飄飄然了,從前那個謙虛認真的小夥子,一下成了桀驁的上司,甚至連朋友也不要了。


    他的稱唿也從小湯變成了湯教授,到現在大家都直言不諱地稱唿叫他湯油頭。


    記者們去采訪他的同事,他同事紛紛撇清:“沒有聽說過這類昆蟲,從沒有研究過,不知道,不清楚。”


    人人都落井下石,這可急壞了湯友坤。


    湯友坤偷偷摸.摸找上劉老師:“劉老師,您一定要幫幫我,把那個孩子找到還我一個清白。”


    劉老師氣定神閑:“小湯啊,我真不知道那孩子的住址,她每次來都戴著口罩帽子的,我也不知道她具體長什麽樣,她也沒提過她住哪個村,我想幫你也使不上勁兒啊!”


    湯友坤一拳咋在牆上。


    迴去把白老師狠狠揍了一頓:“都是你個壞事的臭婆娘,你要是不幫忙拿蟲子過來我就不會有這項研究,你要是不趕走那個小兔崽子,我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白老師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杜念不冷不熱地關注著這件事,壓根沒打算插手要管。昆蟲本來在這裏就沒有什麽破壞力,就算交出來對湯友坤的幫助也不大,反而會引起更大的非議。


    觀摩了一段時間的梁文山覺得時機到了,這天他悄悄地敲開了湯友坤的家門。


    是白老師開的門,她哭的眼睛都腫了,臉上還有被打的淤青。湯友坤胡子拉碴的坐在房間裏,一臉不善的盯著他:“你是誰?什麽事?”


    “你不是一直在找一個送檢昆蟲的小姑娘嗎?我知道是誰。”


    湯友坤霍然起身:“她為什麽要害我,她在哪?”


    梁文山很快就把杜念的地址報給他們道:“她有一個空間,她的空間裏有個大.麻煩,昆蟲成災了。就是讓你研究的這類昆蟲,至於為什麽挑上你害,大約是因為你的兒子叫湯衛東吧。”


    湯友坤沒大明白梁文山的話,不過聽他所言,空間似乎是個很厲害的神器,隻要有了空間,想要什麽就會有什麽。他想,如果空間是他的……


    湯友坤一刻沒敢耽擱,很快就找到了杜念的住址,他兀自推開門,杜念一家四口正圍坐在餐桌前吃飯,吃的是白麵摻的玉米麵和高粱麵的窩頭,炒的是時下蔬菜,桌子上並沒有肉。


    吃的簡單是因為杜念覺得從營養學上來說,粗糧比精糧更養人,而且他們最近肉吃多了,隻想吃點蔬菜養養胃。


    湯友坤一眼就認出來杜念,大大的眼睛卷翹的睫毛,忽閃間靈動異常。他憤怒地過去,一把掀了她家的饃筐:“你叫杜念?就是你害我?”


    劉磊豁然起身,推了他一把,雙眼圓瞪,氣的青筋暴露:“幹什麽,找事找到別人家裏來了?想打架嗎?”


    杜念心知肚明,卻佯裝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很快劉卿峰家門口就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紡織廠員工。


    “已經有人向我告密了,說你有個神奇的空間,那種奇怪的蟲子就是你從空間捉出來的。還有,我兒子怎麽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把我家趕盡殺絕!”湯友坤說的唾沫橫飛。


    杜念心裏咯噔一聲,很快就猜到是梁文山在背後搗鬼,也更加驗證了她的猜想,梁文山就是那個製造昆蟲的幕後兇手。然而,對湯友坤她仍表現的一臉茫然:“你在說什麽?”


    “你把蟲子交出來!”


    “你要什麽蟲子?我去外麵捉一隻給你。”杜念道。


    湯友坤氣的跳腳,試圖在她家裏找到證據,掀開麵翁米缸,裏麵麵粉不少,他不由得哈哈大笑:“看吧,這就是證據,他們一個小小的員工,每個月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米麵?這分明就是從空間裏取出來的。”


    “還有這暖水壺,買這個可是要憑票的,六個工業券十二塊八一個,平常人家一個都沒有,他們居然有倆!”


    “搪瓷盆。”


    “這屋裏的用料擺設,哪個不需要錢?哪個不需要票?他們有那麽多錢嗎?一定是因為有個空間的緣故。”


    有人報了公.安,很快就有公.安同誌出來把他帶走了,湯友坤還掙紮著大叫:“她是個妖女,她有空間,她想要什麽就能從空間拿什麽,你們看看滿屋子都是證據,公.安同誌你們要抓她啊,否則否則……”


    杜念終於冷冷地開口:“你難道不知道前段時間市百貨大樓搞五一大促銷的活動嗎?”


    人雲亦雲,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就來興風作浪,活該有今天。事後杜念細細迴憶,想起湯友坤曾提起過他兒子,難道他兒子真是湯衛東?


    梁文山自從批.鬥過後就再也找不到他人了,看來他把錢取出去都用來對付她了,看來她還得盡快找到他。


    秋老虎迅速席卷了原中市,一場大雪過後很快就又到了1975年的春節。杜念已經十二歲了,由於營養跟的上,她這一年的個頭拔的十分快,已經長成一米五五的大姑娘了,劉磊也十五歲了,個頭迅速拔到一米七多。


    往年的這個時候家家充滿了歡聲笑語,然而今年卻顯得異常沉悶。紡織廠的效益明顯下滑,在經過又一輪.大裁員之後,大家夥的工資也有了顯著的下調,周秀蘭的每個月三十八塊錢調整為二十八,劉卿峰每個月五十四也調整到四十。


    今年的春節他們家依然吃的不如往年豐盛,相比起他們很多人家已經揭不開鍋了。


    這樣的日子一連持續了兩個多月,家裏的夥食明顯下降,周秀蘭越看越覺得兩個孩子瘦了:“正是發育長身體的時候,營養跟不上會耽誤孩子一生的。”


    周秀蘭更加勤快地做起了手工活兒,劉卿峰心疼的不行,倆人頭一次為這事拌了嘴。在這節骨眼兒上,周秀蘭急病了。


    發燒感冒,疲勞惡心乏力,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哇哇的吐一陣,一到吃飯的點就皺眉,尤其是油腥類的,更是一筷子也不碰。


    有眾多醫學經驗的杜念敏感的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七零年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靈睦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靈睦水並收藏重生七零年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