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花英的四兄弟是個老實憨厚的,一聽說他娘和兄弟在城裏被拘留了,從生產隊借了輛牛車,摸黑趕路就過來了。


    公安同誌向他交代了他娘和兄弟的罪行,入室搶劫,夠著蹲監獄了,錢大嫂是主犯,得先批/鬥再收監,還得陪人家的損失。


    錢四弟一聽都快嚇哭了,老實巴交道:“多少損失,俺賠,賠了能不能少判點刑?不批/鬥或者不戴高帽啊。”


    公安同誌點點頭:“認錯態度良好的話是有這個可能的。”


    公安局這邊通知了周秀蘭,杜念很快就把損失報上來了,十五斤白麵,十八玉米麵,紅薯和高粱麵各二十來斤。大米六斤,小米五斤,油鹽醬醋都沒了,黃瓜白菜蘿卜,門口的韭菜也都沒了,她和她媽的新夾襖和新毛衣沒了,少了一方□□兩的豬肉,錢還少了八十六。


    周秀蘭一聽都楞了:“念兒,咱家統共沒有這些東西,你咋報這麽多啊。”


    “這還多啊,十多年了,當牛做馬的也不知道吃咱多少東西,以前吃的也得給咱吐出來!”杜念麵無表情道。


    周秀蘭不再說話了,她發現這個家她是越來越當不上了,好在閨女也把家領導的挺好,她說不說都一樣,也改變不了啥。


    錢家不算了:“我們統共就這麽多人,一人一頓兩斤也不過四十來斤,她報了八/九十斤,這分明就是敲詐!”


    劉磊,張炎炎和謝曉康紛紛過來作證。


    劉磊:“我們頭茬禮給了周阿姨一百塊錢,糧票有百八十斤,我和我爸都有供應糧,我們經常吃食堂,這幾年手裏攢了不少,周阿姨和杜念也是吃供應糧的,這些我都覺得她報少了!”


    “我經常到杜念家來玩,她家那一大翁的米麵,這些東西肯定隻多不少。”孫炎炎老實巴交道。


    “采購的時候我就在杜念旁邊,我親眼看杜念采購了這麽多東西,以前的還都不舍的吃,有吃有剩的肯定不止這麽多了,我可以作證。”謝曉康認真道。


    “就是就是,杜蓉蓉可壞了,在學校還跟我搶糖吃,周阿姨和杜念姐姐對人可好了,肯定不會說謊的。”張主任的小閨女雪花道。


    杜念一針見血地總結道:“二十幾張嘴,連吃加拿帶敗壞,我們這個一個月的口糧,剛買來還沒怎麽吃呢,加上上個月攢下來的,他們來一趟一點沒剩下,那誰知道都給藏哪去啦?”


    公安同誌一算的確不過分,很快把數目報給錢四弟,錢四弟拿著紙手腳發抖。八十多斤的糧食,得是他掙半年公分才換出來的口糧。


    錢四弟和她媳婦迴家湊了湊,糧食磨成麵,湊了十五斤白麵十八斤玉米麵,二十斤高粱麵和二十二斤紅薯麵很快就湊齊了,大米和小米在生產隊借的,等今年年底算賬的時候從公分裏麵扣。


    現錢他娘那裏存了有三四百,他拿了一百,夾襖和毛衣在杜蓉蓉肉痛的哭鬧下到底還是還了迴去,杜念毫不手軟地收了五塊錢的折舊費。


    油鹽醬醋和肉是憑票購買,拿錢都買不到的東西,沒票還自然得用雙倍的錢還,一百塊錢折算下來還有點少了。杜念大方的表示就這樣吧,不計較了。


    錢四弟和錢四弟的媳婦感激的差點給跪下了。


    錢大嫂他們幾個被拉迴他們村批/鬥去了,杜念聽說錢大嫂平時為人就不好,這次批/鬥把她腿都打折了一根,錢花英的娘也沒落著好,一場批/鬥會本來不大,後來揭發的她罪名累積起來有四五項,她很快就成為批/鬥的主要對象,她在泥水坑裏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之後人就殘廢了。


    錢花英也被革委會調查了,錢花英立馬攀咬出來了杜秋梅。杜家現在的處境簡直是水深火熱,這一切的根源都源自杜念,一向對杜念頤指氣使哼鼻子哼眼的杜老太太也不敢跟周秀蘭娘兒倆鬧了,杜家現在看到杜念就繞著道兒走。


    杜念也沒工夫跟他們嘚瑟,她這兩天特別忙,劉磊自從嚐到了賺錢的甜頭,就跟頭撒歡的牛似得,刹不住了。


    這幾天剛吃完早飯劉磊就扛著背簍來找杜念了。前幾天他背簍裏每天都放了尖刀,砍刀,磨臉石,柴火,和油鹽,最近他又往背簍裏多放了一個鋤頭,鐵鍬和菜種子。


    為了掩人耳目,鋤頭和鐵鍬都把頭和棍子分離了,把鐵器藏在背簍裏用雜草蓋上,棍子就藏市郊草叢裏,現用現組裝。


    昨天晚上他翻來覆去想了一/夜,現在買點菜太貴了,他忖思著,市郊這麽大一塊荒地,為何不利用起來呢?


    倆人說幹就幹,地勢選在靠近水源,草高草密的地方,這樣就不太容易被人發現。倆人一個除草,一個挖壕溝,壕溝挖了一尺來方,既可以保證野生動物不來破壞莊稼,又可以當做陷阱逮動物,簡直是一舉兩得。


    挖壕溝是個很費體力的活,所以耕地開墾的並不大。隻要能種兩壟蘿卜,兩壟白菜,兩壟菠菜就可以了。


    劉磊很快就弄到了白菜,菠菜和蘿卜這三種種子。等劉磊挖好壕溝的功夫杜念也把草除光地也翻好了。


    倆人連學都逃了,一連耽誤了半個月,終於將莊稼下了種了。這期間壕溝果然幫助他們抓了不少野物,倆人帶著火,累了就烤野雞野兔吃,吃飽喝足了繼續埋頭苦幹,這裏土地肥沃,動物又多,並不需要專門施肥,隻抬了水澆了地,種子種下去才算是齊活。


    忙活完地裏的活,周秀蘭和劉卿峰的婚事也定下來了,就在本月的二十八號。


    倆人的結婚用品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新房在劉卿峰住的地方,他工齡老,技術過硬,早早地就申請下了一處三室一廳房。劉磊早早地就把房間給收拾好了,把自己朝陽位置較好的次臥讓給了杜念,把背陰的雜物房收拾出來自己住。


    結婚頭幾天杜念和劉磊就把他們的結婚禮服從裁縫鋪拿出來了,劉卿峰的是藍色中山裝,周秀蘭的是大紅色罩衫,上麵還繡了大紅色的牡丹花。黑色褲子配一雙女式皮鞋,皮鞋花了二十五塊錢在百貨大廈買的,劉卿峰也有一雙,二十八塊錢。倆人穿上這一身頓時年輕了不少,周秀蘭驚訝的合不攏嘴:“念兒,你倆啥時候買的這些東西?”


    劉磊接茬道:“頭月把就準備開了,想著給您個驚喜,我朋友還有親戚們接濟了不少東西,錢您不用擔心,都是彩禮錢。有花有剩的,保準也能風風光光的把婚禮給辦下來。”


    周秀蘭還想問,劉卿峰道:“孩子大了,由著他們去吧,都是懂分寸的,尤其是念兒,最近帶著咱們磊子可是長進了不少。”


    劉卿峰這裏是打過預防針的,他頭段時間也下不了床,早早地就讓劉磊準備開了,自然也不驚奇。


    結婚那天宣傳部的劉大姐趙大姐還有小孫妹子天不亮就都過來了,幾個人燒水的燒水,準備的準備,就連會開臉手藝的蔡嬸子也過來了。


    按理說,開臉一輩子就一迴,二婚的就不給開臉了。不過周秀蘭風評很好,大家夥也有意給她辦隆重點,蔡嬸子一大早就帶著家什夥兒不請自來了。


    周秀蘭臉紅脖子粗的連連道謝,瓜子糖塊花生也都擺在桌子上,沒幾塊錢的東西杜念也不小氣,放在那任人家吃。


    有著幾十年開臉驚豔的蔡嬸子是帶著小孫子過來的,杜念忙抓了一大把糖塞給他。現在的糖還是水果硬糖,用五顏六色的塑料紙包了,一塊二一斤,需要憑糖票或者結婚證購買。


    杜念之前特別留意,賣肉的時候沒收肉錢,一斤糖票一斤肉,一下子就收了五六斤糖票。她一口氣全買了水果糖了,花了七八塊。


    憑結婚證又在百貨大樓搶購了四斤,花了四塊八。她和劉磊一家一半都分了,迴頭就等著結婚這天待客呢。


    蔡嬸子的小孫子說話還不利索,就知道說客套話了,一口一個謝謝姐姐叫的杜念心裏甜甜的,忍不住抱起來親了好幾口。


    周秀蘭這邊忙活著,杜念就去廚房給大家夥做飯去了,她割了三斤上好的五花肉,兩斤拿過來切成四四方方的塊做了紅燒肉,又拿出一方肉切出薄薄的片炒了倆茄子,還燉了個土豆,炒了一把青菜,拌了兩根黃瓜。一鍋玉米糊糊,上麵蒸了兩籠屜三合麵饅頭。


    五個菜,三個肉菜,三合麵的饅頭,這飯食算是頂好的硬菜了。大家一看都嘖嘖咂舌,蔡嬸子都肉疼了:“一碗糊糊粥就不錯了,還給弄這麽多肉菜幹啥!大家過得都這麽艱難,俺們說啥也不能吃。”


    大家夥紛紛要走,讓杜念攔住了:“嬸子阿姨們幫襯我媽這麽多,我們也是知恩圖報的。我媽這邊過事呢,還指著咱們這家人給架著呢,一輩子一迴事,都賞個臉留下吃了吧,天熱做了這麽多要不就該瞎了。”


    這樣推搡了幾迴,大家夥也不客氣了,心裏都揣思著周秀蘭孤兒寡母的做事這麽厚道,禮錢到時候多隨點。一般結婚都給三毛兩毛五毛的,現在都一塊兩塊的掏。


    吃完飯宣傳部的小孫妹子把杜念攆了,自己擼起來袖子刷鍋洗碗。杜念就趁空鑽到屋裏,正趕上蔡嬸子給周秀蘭在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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