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此前是隻差一步便能著手衝擊金丹,此次晉升過後,宋青書便是隨時皆可準備結丹了。


    修為有所進境雖是好事,但宋青書此時的心情卻頗有些複雜。


    他自小修煉,天資卓絕又兼心思純淨,可謂是最佳的修道苗子。


    故而即便是在強手如雲的天命大世界,他的名號亮出來,也是舉世皆知——少年天才,百歲結丹,三百歲凝嬰,入道不過五百餘載,便已進境化神。


    如此修煉速度,在本方大世界堪稱驚才絕豔。


    而在宋青書幾百年的修道生涯中,他雖有過迷茫,亦遇過瓶頸,然因他心態平和,處事淡然,竟是極少因心境難以提升,而困守於某一境界,遲遲無法有所進境。


    可同樣也是因為如此,宋青書也從未體會過因心境的突然提升,而使修為境界有所突破是種何樣的感受。


    如今轉生於此方世界,卻在短短數月的時間裏,因心境變化而令修為境界兩次得以不同幅度的突破,宋青書一時竟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莫非正如師尊曾經所說,他這樣的性子,既有所得,亦有所失?


    如今這卻算是將曾經的所失,陰差陽錯地填補了迴來?


    那他曾經的所得,又是否要拿來做為換迴所失的交換?


    想不出個所以然,事情又已經發生,無可變更,宋青書索性不再糾結。


    ——左右多想無益,有這許多空閑,不若拿來考慮結丹之事。


    修真者結丹雖不像凝結元嬰,會引發極大的天地異象,然依成丹品質不同,亦會有不同程度的異象顯現。


    宋青書曾經結的便是一品金丹,成丹時龍虎交匯,風雲變幻,天邊雲勢如劍,半空降下雷霆,其聲勢之浩大,根本無從遮掩。


    如今重新成就金丹,想來陣仗也小不到哪裏去,所以在結丹時挑選一個人跡罕至、即使有異象呈現也不會驚動許多人,更能讓宋青書在有人聞訊趕來之前輕鬆脫身的地點,便成了眼下的頭等大事。


    花家地處江南繁華之地,府中又有成群下人,自然不是適合結丹的地方。


    但宋青書才剛應了花滿樓的邀請住進花府,又怎能在入府當天便提出告辭?


    這未免太過無禮。


    況且,宋青書雖心係遠在天命大世界的師兄師尊,卻也明白修為進境不急在一日兩日的道理。


    故而他麵色平靜如常,隻坐在桌旁安靜聽著花家幾位兄長談性大發,話題由原本說著的花夫人的“豐功偉績”一路走偏,最後終於偏到了某位宋青書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江湖浪蕩子身上——


    “說來自七童離府獨居以後,陸小鳳便沒再來我花府做過客了吧?你們說沒了七童幫他從中勸和,他是不是也怕了咱們娘?”


    花三哥眯起眼睛。


    他相貌與花滿樓有五六分相似,卻長了雙勾丨魂的桃花眼,此時雙眼微眯,眼角上挑,端的是風情無限,令人見之心折。


    花五哥聞言嘿嘿一笑,道:“我看著像。那陸小雞上次被娘堵得啞口無言,險些就要被押著去見了趙家小姐。若不是有七童從中勸阻,恐怕現在江湖上已經少了個風流俠客,趙家卻要多了位上門女婿。”


    他語氣裏滿是幸災樂禍,其餘幾位花家兄長聽了,也不由齊齊露出心照不宣的愉悅笑容。


    花滿樓見狀一臉無奈。


    說來也是奇怪,他家幾位兄長,無論最後入了什麽行當,便是在朝中為官的四哥,與陸小鳳交情也都很不錯。


    隻是交情好歸交情好,花家幾位兄長卻也十分樂見陸小鳳倒黴。


    每每聽說些“陸小鳳又在哪裏因為某個美女被卷進了什麽麻煩”之類的傳聞,兄弟幾個都能就著這傳聞取笑陸小鳳很久,脆弱的友情看起來完全經不住任何考驗。


    當然了,花滿樓也知道這不過隻是表象。


    否則陸小鳳也不會總吵著要找花家幾位兄長喝酒了。


    他道:“我也許久沒聽到陸小鳳的消息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在飛仙島上,葉城主說給我與青書聽的。說是他跟西門吹雪不知怎的竟對上了峨眉四秀?”


    花家幾位兄長聞言,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花家六哥方才道:


    “七童,你這是什麽時候的消息了?現如今可不隻是峨眉四秀,西門吹雪已經連獨孤一鶴都殺了!”


    什麽?


    花滿樓聞言大驚!


    “獨孤一鶴?”


    那可是當今晉國武林真正能達到巔峰的六大高手之一!


    西門吹雪雖劍術卓絕,也躋身六大高手行列,然終究年歲尚輕,單隻內功修為,便遠遠不是獨孤一鶴的對手,論起武功來,自然也是怎麽想都敵不過獨孤一鶴的。


    他如何能將獨孤一鶴斬於劍下?


    並且,“素來也未曾聽聞西門吹雪與峨眉有何宿怨,他斬殺了四秀中的兩個還可以說是因遇襲而還手,為何竟連獨孤一鶴也與他對上了?”


    總不會是來為弟子複仇的吧?


    獨孤一鶴身為峨眉掌門,花滿樓並不覺得他是如此衝動之人。


    花家幾位兄長聞言麵麵相覷。


    原本以為七童返迴花家的路上應該已經聽說了這件最近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結果他卻是一無所知麽?


    眾兄弟一致看向一直與自家小弟保持著通信的花家三哥。


    花家三哥在兄弟們意味不明的目光中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我這不也是擔心七童又被陸小雞那小子花言巧語拐走,去給他當了苦力麽。”


    花三哥歎氣。


    “那小子近些年在江湖上愈發闖出了名堂,牽扯進去的麻煩也是一次大過一次。他似是有金剛不壞之身,次次都能險之又險地平安度過,但他身邊的人可就遭了秧了。”


    “不必我細數,你們就說這兩年,他來找我們喝酒有多少次是因為又沒了‘紅顏知己’?”


    七童雖不是陸小鳳的紅顏知己,但卻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是陸小鳳無論遇到任何麻煩時,都能想到去向他求助的第一人。


    故此,自然也是跟著陸小鳳一起,經曆了不少兇險。


    雖說闖蕩江湖,能有幾人從不身涉險境,但七童如此頻繁被陸小鳳連累下水,還是讓花三哥十分為弟弟的安危憂心。


    故而好容易這次陸小鳳惹出了麻煩七童卻和新認識的朋友出了海,恰好躲開了麻煩,身為兄長,花家三哥自問又怎麽可能主動將弟弟找了迴來,再讓他陪那隻小雞去四處涉險?


    “七童,你也莫怪三哥瞞你。這一次事情實在鬧得太大,你既已早早避開,三哥便決計不可能再讓你被卷入進來。”


    花家三哥神色嚴肅。


    花滿樓聞言長歎一聲。


    他道:“三哥,我自知你是為了我好,又怎可能因此怪罪於你?”


    而且聽兄長們剛剛提起此事的語氣,雖然說到獨孤一鶴時有些沉重,但既然還能用玩笑的語氣叫陸小鳳為“陸小雞”,那便說明這次事件的結果,也和以往一樣,讓陸小鳳毫發無傷地就給解決了吧?


    想到這裏,花滿樓心下微鬆。


    而接下來花家幾位兄長的講述,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測。


    不過即便花家人消息再如何靈通,如今聽來也隻是比江湖上廣為流傳的版本更詳盡一些而已,其中有些具體的細節緣由,卻是不得而知了。


    “等那陸小鳳哪日來我花府做客,便讓他親自講了來聽,想來能添上不少樂趣。”


    花二哥道。


    他便是年紀輕輕便在文人墨客間有了大師之名的花家第一書畫家了。


    隻如今卻笑嗬嗬邊飲酒邊如此說著,全無半點書畫家的風華氣質。


    花五哥也道:


    “更何況那陸小雞此次也不算全身而退,你們忘了?他還給自己惹上了兩個大麻煩!”


    說罷,竟嗬嗬輕笑起來。


    這話題一起,花家六位兄長,甚至連一直微笑坐在旁邊聽著兒子們敘話的花如令也跟著歡聲笑了起來。


    在座隻花滿樓與宋青書兩人一頭霧水。


    不過宋青書隻將花家眾兄弟的談論當作是普通江湖趣事來聽罷了,過耳卻未必過心。


    花滿樓卻不一樣。


    他與陸小鳳交情甚篤,見兄長們雖是在與平常無異的微帶了些調侃和幸災樂禍意味地笑,卻也有些擔憂與好奇,便問:


    “什麽麻煩?”


    花家五哥笑著擺手:


    “七童你道是什麽麻煩?自然是那峨眉四秀中幸存下來的兩位。”


    “據說這兩位算是黏上了陸小鳳與西門吹雪,不打算放手了!”


    ……啊?


    花滿樓這下真的驚訝了。


    黏上陸小鳳便也罷了,或者該說不黏上他反倒才不正常。


    可黏上西門吹雪又是怎麽迴事?


    適才六哥的確是說了,西門吹雪斬殺了獨孤一鶴吧?


    那峨眉四秀正是獨孤一鶴的弟子,按說應是已與西門吹雪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才是,怎的如今聽來,竟是……


    心下正疑惑間,門外忽然傳來花福管家的通傳:


    “老爺,少爺,七少爺的好友陸小鳳攜萬梅山莊西門莊主,來府上拜訪了!”


    ……這算什麽?說曹操曹操就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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