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頭子說他的媽媽已經死了,但是對於她仍活在世上的消息,秦肇深並沒有覺得吃驚。


    畢竟是老頭子的女人,還是唯一幫他生下孩子的那一位,老頭子能那麽容易讓她給掛了?


    可是——


    他怎麽樣都沒有想到,再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會是這樣的情形。


    竟然是為了他的女人。


    顧聿脩的調查結果很簡單,是安夜卉的人把董馨給綁架了,原因不明。


    不費吹灰之力,他們就找到了安夜卉的別墅,就在上海的郊區,一個富人社區。


    他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女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的這麽長時間。


    因為對於這個所謂的母親,他毫無興趣。


    “安夜卉,我再問一遍,你把董馨藏到哪裏去了?”


    秦肇深的語氣森冷,就好像麵對的是一個陌生人,而非他的血親。


    然而顧聿脩是明白的。


    作為秦肇深的好哥們,他當然懂秦肇深對他媽媽的感情。


    三歲的時候,安夜卉就拋棄了他。


    一走就是三十年。


    試問,對於這樣一個母親,他能有什麽感情?


    秦正的浪蕩成性,都比她的一走了之更負責任,不是嗎?


    “小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安夜卉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


    但她的神情還是很鎮定的。


    沒有一點見到許久不見兒子的喜悅,雖說稱謂還是跟以前一樣,但是她的眼神卻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秦肇深輕輕地歎了口氣,對顧聿脩使了個眼色。


    “安阿姨,額,”顧聿脩清了清嗓子,“嚴睿是你的兒子吧。他昨天下午和甄姨出現在了市中心的一家小飯店裏,監控顯示,他們出現了之後,阿深的女朋友董小姐就不見了。”


    安夜卉眼底終於出現了一抹不安。


    “小深,嚴睿他……是你的弟……”


    秦肇深駭人的視線射了過來:“我沒有兄弟,而且,我也沒有母親。現在,我勸你快點聯係上那個姓嚴的,如果我的女人沒事還好,但凡她有一絲一毫的不妥,我會讓他和你一起陪葬的。”


    安夜卉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在她印象中的秦肇深是那個兩三歲嬌嬌軟軟在他懷裏的孩子。


    她從未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變得這樣冷血無情的模樣。


    這是她懷胎十月、一朝分娩的親骨肉,卻這樣冷冰冰地沒有絲毫的溫度,說著要她一起陪葬的話。


    這些年來,他究竟經曆著怎樣的人生。


    “小深,你別急,我這就給你問問……”


    “夜卉!”一道焦灼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像一陣風一樣從門外卷了進來。


    他戴著眼鏡,穿著條紋襯衫,臉上幹幹淨淨,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而此時他臉上的樣子很焦急,大步衝了進來,將沙發上的安夜卉保護在了身後。


    那樣子……就好像受害者是他們似的。


    混蛋。


    秦肇深知道這個人,嚴茂,曾經秦正身邊最得意的手下。


    他小的時候見過,卻沒有印象,可並不代表他沒有聽說過他的事情。


    一直很奇怪為什麽嚴茂會突然消失,而且老頭子絕口不提他的事情。


    現在才知道。


    原來是他的女人被撬了牆角。


    真是怪事,以老頭子那種高傲的性子,居然還能容忍這對鴛鴦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得風生水起?


    居然連兒子都生了。


    實在是搞笑。


    突然間,一向高高在上的秦正,在他的眼裏猛地墜下了神壇。


    那個叱詫風雲,總是無所不能的老頭子,卻是一個連自己的感情都掌控不了的可憐蟲而已。


    “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奸情,我隻要董馨。”秦肇深皺著眉頭看著一臉警惕的嚴茂。


    “你們從我家滾出去!”嚴茂指著大門,衝著秦肇深喊了起來。


    “滾出去?”秦肇深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譏笑,“讓我滾,你還不夠資格。”


    說著,他並沒有再看嚴茂一眼,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安夜卉:“我的耐心有限,沒空看你們倆恩愛。”


    “嚴茂,你和小睿都幹了什麽?”安夜卉一臉質疑地望著她的丈夫,“你讓小睿去綁架阿深的女朋友了?”


    嚴茂臉上浮現一絲難堪。


    但是很快,那樣的神色就消失不見了。


    “你別胡思亂想,沒有的事。”


    “嚴茂,你難道不知道秦正的手段嗎?你居然眼睜睜地看著小睿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太讓我失望了。”


    安夜卉生了很大的氣,連手都在發抖,看起來柔弱至極,可又堅強至極。


    “阿深,你去找到嚴睿,無論他做了什麽,你都要留他一條命,因為他是你的親弟弟!他什麽都不知道,是受人挑唆的。”


    她說出了一個電話和一個地址,說完之後,就閉上眼睛,不願意再看眼前的這一幕。


    待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秦肇深的身影已經如鬼魅般消失地幹幹淨淨。


    就好像從未造訪過這裏一般。


    唯有地上那破碎的桌子顯示出剛才的那一幕不是夢。


    “啪!”一個巴掌打在了嚴茂儒雅的臉上。


    安夜卉一雙美眸,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滾下淚來:“這種事情你怎麽做得出來,他們可是親兄弟,是親兄弟!你怎麽能讓他們自相殘殺呢?嚴茂,你讓我太失望了。”


    被心愛的女子打了一巴掌,嚴茂一點都沒有迴擊的意思。他凝視著哭得像個淚人兒的安夜卉,倏地單膝跪地,扶住了她顫抖的肩膀,悠悠地說道:“我們被秦正逼了這麽長的時間,難道就不能反抗嗎?那個人是沒有心的,可是我們有心啊。有心的人怎麽能夠跟沒


    有心的人鬥?除非,我們也能變得冷血無情。既然你無法動手,那麽這一把匕首,就由我來捅了。夜卉,我愛你,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安夜卉呆呆地任由他抱著,心底浮現一股悵然。


    嚴茂所說的她豈會不知呢?


    若不是走投無路,嚴茂怎麽會想出這樣的手段。


    手足相殘……


    可這都是她的骨肉啊。為什麽,老天爺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安夜卉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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