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內,董馨蹲在地上,拿著一張濕紙巾,細細地為許夢靈擦拭身上一點點的油汙,樣子溫柔至極。


    很神奇,經過她的手,那些汙漬一下子就被她給擦掉了,就跟橡皮擦一樣。


    許夢靈看著她認真專注的模樣,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嫣紅的嘴唇散發著美好地光澤,突然就有些懂了,為什麽秦肇深會喜歡上她。


    就是自己看了,也忍不住喜歡的。


    這麽溫柔的女人,這個世上已經不多了吧。


    “你知道深哥哥訂婚了嗎?”


    許夢靈驟然啟唇,明顯地看見董馨的手頓了一下,但也隻有一下,就繼續擦拭了起來。


    “你或許跟他不會有結果的。”


    “許小姐,好了,你看看——”


    董馨站了起來,目光和煦地望著許夢靈,並不打算與她交談秦肇深的話題。


    “你知道嗎?我十幾年前就認識他了,那時候他還是一個落魄小子,你想象不出來吧,那麽不可一世的深哥哥居然也有露宿街頭的時候。”


    “露宿街頭?”


    董馨被這四個字驚住了,她並不知道十多年前的秦肇深發生了什麽事情。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辦法同他談論十二年前他們彼此相愛過的那段往事,因為他很避諱。“對啊,那時候我還在讀高中,有一天我迴家,看見家裏有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很瘦的樣子,一言不發地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見我也不打招唿,覺得超奇怪的。老爸說他是在路邊撿到的,看他實在可憐就


    帶迴來了。你是不知道我爸這個人,不按牌理出牌,所以他撿人這種事也很正常。”


    “那個人,是秦肇深?”


    董馨小心翼翼地問,瞪大的雙眸,滿臉震驚。“對啊,他一直不說話,我以為他是啞巴。吃飯很不客氣,都不用招唿他就自動上桌了,從來不懂不好意思。一連過了一個月,他才開口對我說了第一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句話,他說:你的錢包掉了。


    ”“我這時候才知道他並不是啞巴,可為什麽會這個樣子我也不懂。他每天跟在我爸身後,求爸爸教他東西,我爸是個強脾氣,從來不收徒弟,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居然被他給說動了,他就成了我爸唯


    一的徒弟。”


    原來他們還有這樣一段夙緣,董馨頓然明白了,為什麽秦肇深對許夢靈會另眼相待。“我一直以為他真的是個無依無靠的窮小子,所以覺得他很親切,也很關心他。我老爸不在家就是我做飯給他吃啦。所以他也把我當妹妹一樣看待的。但是我爸跟我說,深哥哥並非池中之物,我看走眼了。


    很多年之後我才知道,他居然是秦氏的人。你知道秦氏嗎?”


    “駙馬秦家?我聽過一點點。”董馨說道。


    許夢靈搖了搖頭。“秦氏早已經不是從前的駙馬秦家了,我爸跟我說過,全球金融體係是呈金字塔狀層層遞級的,低層人根本不知道頂端是怎麽運作的,就連聽到他們名字的機會都沒有。秦氏,就是金字塔最頂端的家族。它


    已經滲透到國際金融體係的每一個脈絡中,是所有利益的最終受益點,也是製定遊戲規則的人。如果你不按照它的規則運轉,你隻能死。無論你是一個機構,還是一個國家。”


    “啊——”董馨聽地非常驚心,感覺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唿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你覺得恐怖嗎?可是男人們,卻覺得刺激。”


    許夢靈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這抹笑在她幹淨爽朗的臉上顯得尤為刺目。“這個位置,誰都想爬上去。深哥哥,雖然是秦氏的唯一繼承人,但是要想爬上去,也得憑自己的能力。想要獲得認同,並非易事。數百年打拚下來的江山命脈,憑什麽拱手讓你,就因為你身上流著秦氏的


    血脈嗎?他並非一個可以被阻擋的男人。他的野心,從來都不是一個公司的ceo,或者一個億萬富翁的頭銜,而是一整個金融帝國。所以——董小姐,他的婚姻,隻能是一著最恰到好處的棋。”


    許夢靈的話說完了,她平靜如水地凝視著董馨,看著她漂亮臉蛋上的血色一點一滴地流逝。


    突然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是在嫉妒。可看見深哥哥一臉神情的模樣她就是忍不住地心裏發酸。


    她見過他那麽落魄的樣子,她總覺得秦肇深對自己是特別的存在,至少這個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叫他深哥哥。


    自從上次渾河做空報告以來,她做了很多秦氏的背景研究,加上從爸爸那裏得到的消息,對秦肇深的動向很容易就推演出來了。


    這個男人,不可能會屬於任何一個女人的。


    他的世界,更為廣闊。


    既然如此,她也不覺自己是不幸的了。


    可偏偏他的眼睛,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所停下。


    所以她沒由來地嫉妒。


    跟她說這些並沒有特別的意思,純粹隻是想讓她認清現實。


    董馨的臉白了許久,終於慢慢恢複了常態。


    “許小姐,我與秦肇深的感情,與他的家世、他的野心無關,我們純粹地相愛,甚至不會考慮未來。明天的事太過遙遠,但求今天無愧於心了。”


    “不可能有哪個女人不介意自己的愛人娶別的女人吧。”


    許夢靈的聲音帶著一定程度的嘲諷,噴火一般的眼神仿佛在嘲諷董馨的底氣不足。


    “我當然介意。可是他難道不也會介意我嫁別人嗎?畢竟他結婚了,就沒有機會娶我了呀。”


    說這話的董馨,甚至是有些自我調侃的。


    許夢靈怔怔地看著董馨很久,終於明白,她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麽脆弱,也不是依附男人生長的菟絲花。明明是一個看似溫柔似水的女人,卻有這麽堅韌的性格。


    “你的內心很強大。”許夢靈對董馨投以欣賞的眼神。


    “必須得經過磨難,苦難令人成長。好了,我們出去吧,他們一定久等了。”


    世上所有的感情,本來就是雙向選擇。


    秦肇深確實很優秀。


    但是董馨,也什麽都不差。甚至可以說,秦肇深遇見自己,是他的幸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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