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陷入了十幾秒鍾的沉寂,卻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


    “噢,我是kevin,找masha有點私事。”


    乍一聽見秦肇深的聲音,陳斯蔚確實有些驚愕,他們是同時離開晚宴的,算算時間,他都已經迴家了,而他們卻還在外麵逗留。


    而且,接電話的行為太過親昵,且毫無預警。


    “她現在還有公務在身。”秦肇深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事實上,他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想掛電話,連多說一句話都嫌囉嗦。


    “那請你轉告masha,我等會兒去她家樓下等她。”


    陳斯蔚毫不怯弱,直率地暗示他們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


    作為一個憑借實力坐上泰和高管之位、毫無背景可言的計算機工程師,他對那些腰纏萬貫、無所事事的富二代向來不屑一顧。


    他有的是才華與實力,也有能力創造女人需要的財富,因此他並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了什麽,尤其是這個號稱已經有了未婚妻的空降兵——秦肇深。


    “我認為你應該選擇割肉止損,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因為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麽樣的關係,但是從今往後,董馨,由我接手了。”


    秦肇深冷冷地對著話筒宣布主權,還未等他有所迴應,便掛上了電話。似乎還不解氣,幹脆關了機。


    董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言語已經不足以描述此刻她心中湧起的驚濤駭浪。


    人厚顏無恥也該有個程度吧,他這樣做,這麽說是想讓自己在泰和混不下去吧,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驅使他這麽誇張地對待自己。


    就在這時,女侍端來了席麵,橫亙在兩個之間,秦肇深心情大好地夾起了一條秋刀魚。


    他想這麽幹已經很久了,今天總算是解了氣。


    “我想跟你談一下。”


    等女侍拉好了紙門,消失在走道裏,董馨終於意識到這已經到了不得不打開天窗說亮化的地步了,自己如果還要沉默下去,連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嚐嚐這裏的蕎麥麵,是全上海最正宗的。”


    秦肇深把眼前氣鼓鼓的人兒當作是在同他鬧變扭而已,完全不當一迴事情。


    “我說我想跟你談一下。”董馨再次強調,微微提高了聲音,她把一直捏在手中的手袋放到了坐墊上,雙手握得死緊,關節都發白了。


    卻依然無法表達出內心的憤怒之情,因為眼前的那抹跪坐在地上還顯得非常高大的身影,依然悠哉悠哉地綴著清酒。


    董馨站了起來,微微起身奪下了他的酒杯。


    秦肇深挑著漂亮的劍眉,不是很習慣這樣的董馨。


    “你想和我說什麽?”沒有了酒杯,他便又去拿筷子,可轉眼間,筷子也不見了蹤影。


    “你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麽?”董馨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筷子,漲紅的小臉,身體微微發著抖。她是真的氣急了,氣的想把秦肇深給大卸八塊,“當成玩具?消遣的對象?還是任你宰割的玩意兒?”


    “把你當女人而已。”秦肇深有些吃驚,因為董馨看起來是真的在生氣,而不是在耍什麽小心機。


    “這世上女人千千萬萬,你非要拿我尋開心嗎?”


    董馨對他的迴答極其不滿意,在她看來,秦肇深就是敷衍而已。


    “可我感興趣的又不多。”何止是不多,根本就沒有好不好。


    但是說那樣的話似乎又太跌份了,他才不會那麽傻地自露家底。


    “那我真是榮幸。被你秦大少爺看上了,算是三生有幸咯?”


    董馨露出一抹嘲諷的表情。


    秦肇深的心裏確實這麽想的,但是他還不至於看不出來董馨這是在諷刺他。不過這有什麽關係,本來遇見一個感興趣的女人就是他始料未及的狀況,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興趣能持續到什麽時候,或許是三天五天,或許是三個月五個月,但是無論哪種情況,這應該隻是他


    人生中的小插曲。


    很新鮮的體驗,也很刺激的感覺,他沒有道理逃避。


    “我想你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懂,或許你真的對我感興趣吧,但是你能不能問一問我對你是不是也同樣有興趣?”


    董馨氣得幾乎是吼出來的,仿佛把她胸口塵封了許久的怨氣一並地吼了出來。


    她必須得感謝秦肇深找的這家懷石料理店夠私密,否則就她現在這歇斯底裏的模樣一定會引起眾人的觀瞻。


    “這還需要問?”秦肇深挑了挑眉,覺得莫名其妙,“上次隻是接個吻而已,你腿都軟了。你還能違心地說對我沒有興趣?”


    董馨又氣又惱,又是憤怒又是難堪,瞪著眼前這個惡魔般的男人。


    過了良久,才悠悠地說道:“說不定我跟誰接吻都是那個鬼樣子吧。”


    “你不要無理取鬧。”秦肇深眯起了眼睛,她的話令他心生不爽。


    不得不使他想起了陳斯蔚,隻要想到他們或許有過非同一般的關係,或許做的事情比親吻還要親密,就令他無比的鬱悶。


    “不要無理取鬧的人是你,”董馨覺得很累,以前就是這樣,她向來是說不過他的,一些明明理所當然的事情,到了他的世界裏總能產生扭曲。


    “既然已經有了未婚妻,就不要隨隨便便招惹別人。我對你的戀愛遊戲實在沒有興趣。”


    秦肇深本來是極其不爽的,但是聽了董馨的這句話,反而笑了起來,他仔仔細細地審視董馨的神情,好無奈、好無力、好複雜的表情,卻奇異地取悅了自己。


    “你在吃醋,”他輕啟薄唇,口吐真言,“所以我說你真的在鬧脾氣。笨女人,吃醋就是吃醋,同我直說就可以,非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變扭。”


    董馨無語地看著秦肇深自說自話:“這是原則問題,不是什麽吃醋。我不會跟有主的男人交往,對你,我真的沒有興趣。”


    “你在口是心非而已。我可以向你承諾一點,maggie不會成為你我之間的障礙。”


    隻是一個用來掩人耳目的擋箭牌而已,就算結婚也是互相有協議,彼此的私生活各不相幹,他在外麵有幾個女人都不是問題。


    “可我介意。”董馨無力地又凝視了秦肇深一眼,深深地覺得他們倆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裏,否則的話,為什麽明明說著同樣的語言彼此卻無法溝通呢?“秦肇深你記住,我非常不認同你對待感情,對待婚姻如此隨便的態度。我對做別人的情婦毫無興趣,另外,我也不會做第三者,因為實在是太麻煩了。我希望我們之間是純潔的同事關係,請你不要再自作


    主張地騷擾我,否則,無論會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會申請換崗。”


    秦肇深聞言,沉默了良久,幾縷發絲從他的額際散落了下來,令他顯得端肅而危險。


    他眯著眼睛,仿佛在看著自己的獵物鬧騰,終於他開了口,一邊直視董馨漂亮而無懼地眼睛,一邊用一種很冷很冷的聲音問道:“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究竟對我有沒有興趣?”


    這麽嚴肅的秦肇深,是突然從玩世不恭的浪蕩子的模樣瞬間轉變過來的。


    董馨覺得心口跳到了喉嚨間,噴薄欲出,幾乎咽不下去內心澎湃的感覺。


    可是她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同他表達自己的感覺,不可以含糊其辭,也不可以曖昧其意,因為她是真的做了決定的,無論今後會不會後悔,至少現在,她能確定這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所以她平複著洶湧的心情,平複著眼底濃濃的情緒,用一種平穩、大方、幹脆、清晰的聲音逐一吐字,確保他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這個聲音,同樣清晰地迴蕩在了她的耳裏,她的靈魂深處,她清楚地聽見自己在那個瞬間,對他說了那四個字:“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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