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打電話給認識的醫生,明天早上就可以去看了,離我家很近,走過去隻要三分鍾。”


    她一邊拿著噴霧一邊審視著他右手食指的腫脹,比想象中的嚴重多了,該不會是骨折了吧,她蹙著眉頭在他手上噴了噴。


    “不行,我再給醫生打個電話,現在就讓他幫你看看吧。這看起來太嚴重了。”


    秦肇深毫很隨意地挑了挑眉:“隻是小傷而已,死不了的,說好明天就明天吧。現在,我要吃東西。”


    “啊!對噢,晚飯都沒有吃啊,一直在走山路來著。”


    董馨連忙站了起來,丟下噴霧,往廚房奔去,帶起了一陣旋風。


    這女孩,是直線思維呢,還是冒失成性呢?秦肇深拿起摔在沙發上的噴霧,朝著手指又噴了噴,看來好像真的是骨折了呢。


    有多久沒有受傷了呢?還記得上一次受傷還是十八歲的時候在搏擊營裏與人廝殺。


    他閉上眼睛,迴憶起適才車上的那一幕,如果他不出手擋,她最多也是輕微腦震蕩而已。


    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的肢體語言會是那樣。


    他想了想,並沒有得出什麽結論,然而不管怎麽說,他的武術老師佐佐木君會為此而蒙羞吧。


    並沒有等待太久,董馨端出來一碗湯麵。


    “對不起,我居然沒有注意,冰箱裏都空了。”


    她穿著圍裙像個廚娘,表情十分抱歉。


    盯著眼前那熱氣騰騰的麵條,上麵漂浮著的綠色葉子疑似是生菜?


    紅色的是西紅柿,看起來十分普通,但在饑餓的人麵前畢竟具有十足的誘惑。


    秦肇深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果是飯我一隻手還是有辦法的,但是偏偏是麵。很抱歉我不是左撇子。”


    董馨頓時了悟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她怎麽可以讓一個手指受傷的人用筷子夾麵條呢?


    “隻能麻煩你了。”


    他敞開了手臂,斜靠著沙發,一副完全不想動彈的模樣。


    是自己造的孽,隻能自己受了。董馨端著碗,拿著叉子將麵條卷起來,一口一口地放在他的嘴裏。


    而他則像一個帝王,一邊慢條斯理地咀嚼,一邊注視著她的動作。


    眼神中泛起了一絲興味盎然,或許如果對象是她,他不會排斥父親的安排,畢竟,這個女孩乖乖的模樣,挺對自己胃口的。


    第二天,斯夫塔醫生給那隻骨折的手指打上了石膏,並嚴厲地批評了這對年輕人,叮囑他們下次遇見意外要及時就醫,而不應該拖到第二天。對此,董馨頭低得像犯了錯的罪人,漲紅著臉不停地對醫生說抱歉,而秦肇深隻是撇了撇嘴,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受傷的是我,你對醫生道什麽歉?”


    迴去的路上,他冷冷地開口。


    “因為我確實做錯了,真的應該昨天晚上拖你來的。”


    他看著她認真的表情,好半晌搖了搖頭。


    “笨蛋,我自己不想來你覺得能拖得動我?醫生隻是給出建議,病人並沒有因此給他造成麻煩,所以根本沒有必要道歉。”


    “可是,可是我真的做錯了啊。”


    “所以我覺得你的思維亂七八糟的。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也想不清楚嗎?”


    事實上,他很清楚,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他們活在慣性的思維之中,隻能對別人的上一句話做出反應而已,卻從來沒有好好思維過,整個事件的邏輯合不合理,是不是不由自主地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了。


    秦肇深從出生伊始,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打斷連貫思維的教育,隻做該做的,隻說該說的,對該拿的絕不會因為旁的情緒而中途放棄。


    那個被他稱之為父親的人,對他說過:感情使人軟弱、可笑、不堪一擊。秦家的人,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但是對於感情,卻始終是生長在伊甸園的智慧果,你吃了,就會墮落。


    所以父親沒有妻子,沒有愛人,隻有女人。


    而他呢?似乎走進了一段人生當中的逆反期吧,他想脫下秦家人的外衣,過一段普通人的生活。


    否則,總歸不會甘心吧。


    董馨垂下了腦袋。她知道他說的不錯,可這樣的話說出來,真的令人不舒服啊。


    秦肇深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地有些重了,她畢竟隻是一個尋常女孩,在尋常的家庭長大,擁有尋常的三觀,他又何必用自己從小接受的教育來要求她呢?


    更何況,這個世上有的是傻人有傻福的例子,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不明不白反而是種福報,因為隨著你知道的越多,你內心遭受的痛苦與折磨就越大。


    他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很自然地揉了揉董馨的腦袋,就好像對待他的藏獒薩奇一樣。卻意外地發現手中那不可思議的柔軟觸感。


    那頭黑色的長發,又細又軟,就如上好的絲緞,與薩奇剛硬的鬃毛完全不同。


    女人,似乎是一種神奇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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