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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的。┏x4399.┛”陸懷低下頭,單手捧著秀珠的小臉,溫柔地凝著她的眸子寬慰:“哲安那日是怕我被訛詐,所以才言辭激烈,如今你是我的人,你腹中懷有我的骨肉,他定不會再那般對你,隻會護著你。”


    秀珠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可是陸懷說起哲安時的語氣,那般篤定與信任,看著她的眼神,又是那樣充滿愛與疼惜,讓她也想不到,還有什麽可去懷疑的。


    秀珠糾結地看了陸懷一陣兒,終究還是說服了自己,點了點頭。


    陸懷溫柔地笑笑,哄著她道:“洗洗臉,去睡吧。”


    秀珠從他懷裏坐起來,擔心地望著他的眼睛:“那您呢?”


    陸懷考慮了一下,若他仍是不睡,枯坐在這裏想辦法,少不得會讓秀珠擔心。


    而他就算枯坐整夜,也未必能夠想到辦法,秀珠此刻卻懷著身孕,若是一直擔著心,少不得會影響到,便道:“我同你一起。”


    秀珠這才『露』出了點笑容,拉著陸懷的手,走進了臥房。秀珠就著水盆裏的清水,洗了洗臉,與陸懷,一同寬衣,躺進了被窩裏。


    秀珠偎在陸懷的懷裏,漸漸地睡著了。


    陸懷聽著她淺淺的、均勻的唿吸聲,卻無半點困意。


    照理來說,蘇家從完全得勢,到張狂到讓女帝無法容忍,動手拔除,怎麽也要些時日,他不必太過急切。


    可是,環伺在府宅周圍的人,就像抵在他喉嚨上的尖刀,讓他沒有辦法,能放心地徐徐圖之。


    一切,都要盡速才行。


    現在環顧在他府宅外的人,已經有跡可循了,日後出沒在他府宅外的人,定然是隻會增多,不會減少。到時明明暗暗,不知道會有多少雙眼睛,在他周圍監視著他。


    要瞞過這些人,將所有的家人送走,隻能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才行。


    走陸路有風險,走水路離開更穩妥,若“陳倉”定在碼頭、水邊,“棧道”就要選在近水之地來修。


    什麽地方近水,又便於修築暗道呢?


    陸懷微微皺眉,快速地思索了起來。


    有些年頭較久的寺廟庵堂,和考慮深遠的高門大戶,為避戰『亂』**,會主動修一些暗道,以備不時隻需。山中、郊外的寺廟道館,前朝高門大戶廢棄的偏遠別苑,似乎都是可以選擇的地方。


    隻是,他要用什麽理由,才能堂而皇之地去查探,哪裏是最合適之地呢?


    有了。


    陸懷雙眸一亮,想起了之前的打算。


    如今饑荒席卷,流民四起,他已準備聯合唐正延,廣設施粥救濟之所,也完全可以借此機會,到城外查探適合修築暗道之所。


    陸懷提起了精神,悄悄從秀珠手中,收迴手臂,坐了起來。


    符合他要求的地方,定然不會大張旗鼓地招搖,但是若是細心留意,也定是有跡可循的。他除了廣撒網之外,也許還可以提前查找一些書冊,以盡可能地做到有的放矢,節省時間。


    陸懷披了件衣服,起身到書房裏,尋找出京畿地區的方誌,和家中存有的一些野史雜書,挑燈一頁頁細讀了起來。


    外界,更夫走街串巷,敲著梆子報著時辰,長長的尾音,一直落到夜『色』深處。


    城北,倚梅胡同口,更夫剛剛走過之後,便有一老一少,兩個身著暗『色』布衣的男子,腳步輕輕而匆匆地走入了胡同中。


    年老的男子,體態較胖,眼睛細長,唇角微微上提,不笑也在像笑,臉上幹淨得一絲胡須也無。


    較為年輕的男子,蓄著短須,一身儒生氣,雙眼卻透著城府與精明。


    兩人走入胡同深處,站在一處院落的後門外,左右張望,確定無人之後,蓄著短須的年輕男子伸出手,三短一長,快速輕敲了四下後門的門板。


    一名小廝快速打開門,瞧清楚他們的臉,便立即將他們放了進來,又快速關上了門,『插』上了門栓。


    隨後,小廝恭敬地比了比手勢,低聲道:“二位請隨我來。”


    “有勞。”兩名男子拱拱手,便隨小廝穿廊過院,來到了一處僻靜而考究的花廳中。


    小廝躬身離開,兩名男子並沒有入座,而是互相交換著眼『色』,等待著。


    不多時,一陣玉珠相碰的聲音傳來,兩名男子朝著傳出聲音的方向望去,便見身著黛『色』便裝的蘇三公子,撥開珠簾,走入了花廳中。


    蘇三公子的姿儀,依舊極美,行止之間的貴氣,較以往,甚至變得更加耀目了幾分,隻是,他的膚『色』,在華美的黛『色』衣料的映襯下,也顯得更加蒼白了。


    全仗一雙嵌在精致麵孔上,隱隱含笑,暗藏機鋒的墨『色』雙眸,給他強撐著幾分人氣。


    “於少監,班先生,請坐吧。”蘇三微微勾了勾唇角,慢條斯理地說著,用眼睛看了看下首的椅子,自己輕提衣擺,在上首先坐了下去。


    於三吉和班良相視一眼,對蘇三拱了拱手,坐到了下首同側的兩張椅子上。


    坐定後,班良便微微笑著,開口道:“我們是何來意,已然不必再敘,隻想問問公子,是否已改了主意,與我家主公聯手?”


    蘇三單手捧過茶杯,卻沒有要飲的意思,隻是用手捧著,微微垂眸,看著那茶杯,微笑不語。


    於三吉微微皺眉,眼底有一絲不快浮起,又被他壓了下去。


    他給班良使了個眼『色』,班良便繼續對蘇三道:“還望公子盡速拿定主意。如今程黨大勢已去,朝局紛『亂』,正是您與我家主公聯手的好時機。來日奪了天下,主公願將天下一分為二,與您分而治之。屆時您與父兄雄踞厚土,建立萬世基業,豈不美哉?”


    蘇三拾起杯蓋,輕輕刮了刮杯身,眸光伴著微晃的茶水,隱隱浮動,似是有所動心。


    班良抓住時機,立即又道:“有些事,不妨對公子明言,朝中不少重臣,都已然投靠主公,但是主公最看重的,卻始終是公子您。主公曾說,放眼朝野內外,唯有您是如他一般,真正具有帝王之才,若不能與您聯手,將是他畢生之憾。”


    蘇三聽罷,意味不明地合上了眼眸,舉杯欲飲。


    班良見狀,握緊了手,前傾身體,加重語氣道:“公子如此奇才大器,不會真的甘心,就此埋沒於青史之中吧?也不會真的甘心,讓才幹見識同樣卓爾不凡的父兄,日日去朝拜一個女子,仰一個女子的鼻息而活吧!”


    蘇三合起的眼眸,倏地睜開了一條縫隙,握在茶杯上的手,也因突然加力,而變得骨節更加分明。他在一刹那間,周身從容盡褪,隱有怒意,外泄狂湧。


    班良得意地暗勾了下唇角,一旁的於三吉,也看出蘇三的情緒『亂』了,頻頻給班良悄悄使眼『色』,讓班良趁機再勸,趕緊把聯手的事情落定,然而,班良卻微微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再說。


    蘇三意識到情緒外『露』,很快便收斂了情緒,表現得四平八穩地喝了茶,然後,緩緩起身,對班良道:“先生的話,我會考慮,今天,便到這裏吧。”


    說罷,蘇三扣上杯蓋,放到一旁,起身向珠簾走去,亦有小廝,同時步入花廳,對班良和於三吉,躬身比手道:“二位請。”


    班良欣然點頭,起身,於三吉卻擰著眉頭,滿心不快。


    班良勸了一聲“走吧”,於三吉才不情願地起身,同班良一起,隨小廝離開。


    兩人走出倚梅胡同之後,沿著無人的小巷,一路穿行。


    走了許久,進入一處偏僻的民宅之後,於三吉點起燈,終於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班良:“他剛才已經心神不穩,有所動搖,你為何不再勸他?來了多少趟,還沒有成事,萬一真成不了,主公怪罪下來,你我豈不麻煩?”


    班良笑著搖頭,盡在把握地捋了捋胡須,坐在椅子上,從容道:“少監莫惱,你想,若是蘇三真無心同意,怎會一次又一次出麵相見,聽我之言?”


    “你的意思是?”於三吉偏頭看著班良,琢磨起來。


    班良冷笑了一聲,點點旁邊的小幾,對於三吉道:“他不過是嫌利益不夠大。耐心等吧,等到蘇家隻手遮天,等到蘇閣老真真正正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就會嫌棄位極人臣的位置配不上他蘇家,就會挾著他擁有的東西,認真地同我們談了。”


    於三吉快速琢磨了一下,便也『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然而,心滿意足之下,於三吉不禁又有些不安,背著手,在室內徘徊了幾圈。


    片刻後,他站定,扭頭看著班良,光滑的臉上,帶著幾分憂慮:“我徒兒王景,已經許久沒有『露』麵,你說,會不會出了什麽事情?”


    班良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您這位徒弟,人精裏的人精,怎會有事。他定是又到哪裏淘換奇珍異寶去了,從前也不是沒有這事,再等一個月,他不『露』麵,您再著急也不遲,否則若是無事,卻驚擾了主公,豈不……”


    “有理有理。”於三吉便是想要聽這樣的話,見班良果真如他期待地這般說,加之對王景的頭腦手段,也極信任,也便把心放到了肚子裏。


    稍晚,於三吉和班良,各自進入左右兩邊的次間休息。


    室外窗下,一個黑影,隨即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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