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形勢不利,林諳眯起眼睛,單手起決。沒等他把鬥決行完,賴美京周身驟然躥起藍紫色的火焰,熱烈詭譎,在夜幕下肆意舞動,映亮了小半邊天。林諳眼角一抽,手上動作僵硬地頓住。相同的場景,他在哪裏見過。焚靈業火憑空乍現,隻短短燒了五秒,被困住的惡靈須臾間就化成了一縷青煙。大清似乎是被火舌燎到了一點,也或者純粹是被嚇的,龐大的身軀劇烈一抖,恐懼的本能讓它抑製不住地蜷縮起來,差點把卷著的王軻活生生勒死。林諳勾勾食指,召它迴來。於是它輕輕地把王軻放下,遠離陸驚風,繞開他溜著牆角遊到林諳腳邊,支著三角腦袋可憐巴巴地蹭起主人的小腿。居然能讓他威武的冥龍怕成一條慫耷耷的蚯蚓……林諳邊安慰大清,邊瞥了一眼正在撥打急救電話的陸驚風,推測道:“合著你剛剛唐僧念經一樣磨嘰了那麽長時間,是在憋大招?”“五秒的大招?”陸驚風報完具體地址,把重傷的王軻挪到床上,“如果那也算的話,就是吧。”王軻不光身體受了重創,精神也被累及,癡癡地胡言亂語:“為什麽不開門呢?為什麽?要是開門就好了……開門……”“你……跟東皇觀林天罡相識?”林諳對方才在心頭一閃而過的熟悉感有些介懷,他走到陸驚風身邊,無視了碎碎念的王軻,“怎麽認識的?”“也就點頭之交,不熟。”左臂經脈裏暴走的灼燒感久久不退,陸驚風有些不適,沒有閑聊的心思,簡單迴答,“以前幫過他一個小忙而已。”“什麽……”“啊!我還沒到場,戰鬥就結束了?還有沒有一點並肩作戰的尊重了?”林諳剛想細究,茅楹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一個急刹沒站穩,推了林諳一把,湊到跟前看到王軻的慘狀,驚唿出聲:“喲,這人怎麽廢成這樣了?”“放心,現在醫療水平這麽發達,什麽骨頭接不迴來。”陸驚風下意識接住朝他傾倒過來的林諳,掰著肩膀把人像木頭樁子一樣扶正了,迴答道。任憑擺布的林諳:“……”他算是看出來了,投懷送抱都嫌棄得這麽耿直,這位陸組長大概是個直男癌,晚期,藥石無醫的那種。由於事關鬼神,待會兒救護車來了,現場的混亂跟王軻的傷勢無從解釋,陸驚風順便把重案組叫了過來當擋箭牌。醫院大廳裏,爭分奪秒的腳步聲不絕於耳,醫生的、病患的、家屬的,這些人背後都像是架著倒計時的鍾表,汲汲奔走,來去如風。聽完整件案子始末的張祺和茅楹唏噓不已,紛紛表示王軻活該,罪有應得。愛憎分明的茅大小姐憤慨激昂,聲稱要把此事曝光給媒體記者,讓廣大人民群眾對這對缺德基佬進行深層次的道德譴責。陸驚風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張祺看她掏出手機,真的編輯起帖子,連忙按住她那雙塗滿各色指甲油的爪子,製止道:“你這樣不但泄露了緝靈局身份,還會引發網絡暴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姑奶奶。”茅楹不聽,兩人為了爭搶手機扭作一團。“我以為你不會出手救他。”陸驚風有點累,很沒人形地癱在長凳上,長長的手臂抻直了,搭在椅背上,後腦勺抵著牆壁蹭了蹭。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具體說給誰聽的,也沒個準確的名字。沒辦法,不到萬不得已,陸組長都不想那個名字從他嘴裏蹦出來。林諳雙腿交疊,倚靠在牆上,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耳朵裏還塞著一副騷紅色的耳機。過了足足一分鍾,那人沒反應。陸驚風以為他沒聽見,也就作罷,正打算起身去廁所,沒成想竟然聽到了遲到的迴答:“我隻是想讓他嚐嚐被見死不救的滋味,本來就沒打算真的不救。”說完,感覺哪裏不自在,又補充一句:“雖然他在我心裏雖生猶死。”聞言,陸驚風側頭,那人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隻是盯著手機的目光更加專注了。這人其實……還不賴?陸組長認真想了想,刮刮鼻子站起身,走到他麵前。林諳正在玩計時消消樂,隻剩最後三秒,還差一組就能穩過,他屏住唿吸,手指劃過屏幕。勝利的榮光已在頭頂,恭喜闖關成功的激萌少女提示音仿佛已經在耳邊響起。恰在此時,一隻手逆著光,好死不死地伸到了麵前,直接霸屏遮擋了視線。那隻手修長幹淨,指甲剪得整齊圓潤,皮肉均勻,骨相清雋。這要是放在平時,林諳可能還會難得給麵子地說個俏皮話,吹個欣賞的口哨。但是現在……耳機裏傳來喪氣的四個字——挑戰失敗,配合著嘲諷似的逗笑背景音。他麵無表情地抬頭,額角隱隱爆出青筋。“忘了說,正式歡迎你加入天字一號緝靈組。”陸驚風明眸皓齒,笑得見牙不見眼,春光無限,“以後請多多指教。”他以為對方會迴報以同樣熱情的笑容,握住他不計前嫌遞過來的友誼橄欖枝。然而酷姐到底是酷姐。她冷漠地拍開他的手,翻了個不計形象的白眼:“無聊。指教個屁。滾。”第17章 第 17 章什麽態度這是?你酷你有理,張嘴就讓人滾,我佛我就活該受著?